恃宦而驕 第108節
書迷正在閱讀:假少爺不摻和劇情[重生]、言靈直播戰、青橙、余生七分甜、再度春光(GL)、老公愛腦補、繼承后宮后的求生日常(GL)、多多益善(NP)、重生后成了指揮使的白月光、我,武當放牛娃,簽到五十年!
“是,是有個人突然有一人站在窗前說的?!焙靡粫?,張春花這才哆哆嗦嗦說著,“他拿著我給我夫君繡的香囊,說我院試之后,在,在一個我,我一看就會明白的時機里,再出來鳴冤?!?/br> 她語氣哽咽,斷斷續續地說著,最后忍不住伏地大哭:“我不曾想,他說的時機竟是我夫君的死訊?!?/br> 明沉舟瞳孔微微睜大。 大堂內是回蕩著張春花悲涼壓抑的哭聲,驟然的打擊讓她瞬間自凡體rou胎中脫離出來,成了無處安放的幽魂。 她念了許久,等了許久,找了許久的夫君,到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句從別人口中,兜兜轉轉傳來的死訊。 她的夫君也不過二十五歲,他一步步自苦難中走出來,想要考取功名,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可這又做錯了什么。 一定很喜歡他,才會這樣悲憤痛哭。 明沉舟聽著她嘶聲裂肺的壓抑哭聲,只覺得莫名心酸,最后扭頭去看謝病春。 謝病春漆黑的眼眸直直撞在瞳仁中,眸光好似冷霜欲結,不知何時化為溪雪,盛滿日光。 明沉舟瞳仁微張,愣愣地看著他。 “那人是誰?”謝病春微微移開視線,冷靜問道。 他的聲音就像飄落在鼻尖的雪,凍得人一個激靈,滿腔悲苦都被壓下,只剩下白茫茫的迷茫。 明沉舟眸光失神片刻,這才慢吞吞地扭頭,捏著手指不說話。 張春花慢慢止了哭聲,隨后悶聲說道:“不知道是誰,那人都是深夜來的,我只知道是一個男的,中等身形,說話斯斯文文,對了,走起路來姿勢有些奇怪?!?/br> “走路有些奇怪?”明沉舟眨了眨眼,“陳偉身邊可有這樣的人?!?/br> 張春花搖頭:“不曾聽他說過?!?/br> “你說你家格外偏僻,他能深夜找你,說明對你村里的路頗為熟悉?!泵鞒林蹅仁讓χx病春說道,“說不定還是認識的人,只是最近受傷了?!?/br> “不過他能知道后面的事情,也太奇怪了?!?/br> 謝病春頷首。 明沉舟見他同意自己的說法,不由盯著他看,見他還是沒有敲茶幾,不由不高興地蹙了蹙眉,自己學著他的樣子,似模似樣地敲了敲桌子,眼角往門口掃去。 門口的錦衣衛耳朵一動,眼珠子朝著屋內掃了掃,只見掌印眉眼低垂,卻并沒有阻止的意思,又見娘娘若有若無的視線,心中一個激靈,連忙抱拳說道:“卑職這就去?!?/br> 明沉舟眼睛一亮,看著錦衣衛走遠,又看著謝病春冰白的側臉,突然揚眉,咧嘴笑了笑。 眸勝星華,含羞逐笑。 謝病春并不理會她的心情,只是繼續淡淡問道:“還有其他異樣嗎?” “沒有了,那段時間夫君極為消沉,連話也不曾多說,他一向有事自己扛,不讓我們擔心,是了,那幾日他總是抱著清兒念著一句話,叫什么……孩兒愚魯……到公卿……” “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br> 謝病春淡淡補充著。 張春花點頭:“就是這個,他一直都說要給清兒最好的生活,讓他無憂無慮,不必像他年幼時一般忍受生活的磋磨……” 她哽咽著,隨后繼續說道:“我不知這話是什么意思,但現在想來也是他當時的心境?!?/br> “是宋朝蘇東坡所做的《洗兒戲作》,烏臺詩案后蘇公得貴人相救才免于一死,但貶謫黃州,期間,侍妾朝云為其生下一子?!?/br> 謝病春眸光冷冷打斷地看向張春花,疏離冷淡,就像廟堂上高高在上的神祇:“是用來諷刺當時的權貴?!?/br> “他在,向你求救?!?/br> ——哪怕只是無意識的。 張春花嘴角動了動,愣愣地看著面前了年輕男子臉上冷淡的臉龐上,只覺得一把刀順著他的眉眼落在心尖,再也克制不住趴在地上大哭。 灰白的地面上暈開的血跡,血泊中的女人蓬頭垢面,面容憔悴,哭的聲嘶力竭,情難自禁。 這一次,沒有人阻止她的痛哭。 龐然大物落在草芥頭上,便是一柄無力抵抗的大刀,飽讀詩書如陳偉,強悍剛烈如張春花,也抵不過其銳利刀鋒。 明沉舟也跟著紅了眼眶。 “帶她下去?!痹S久之后,謝病春的目光落在她眼尾處的胭紅上,輕聲吩咐著。 那哭聲逐漸遠去,明沉舟呆呆地看著地上的血跡,好一會兒才低著頭,悶悶問道:“現在要做什么?” “之前在杏林鬧事,有一個黑臉書生,娘娘可還記得?!敝x病春問道。 明沉舟捏著手指,心情低落地說著:“不是被你們抓起來了嗎?” “嗯,他就是白鹿學院第二個被頂替的學生?!?/br>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明沉舟倏地一下抬起的頭,她怔怔地看著謝病春,腦海中電光火石一閃:“跛腳!” “嗯。錦衣衛已經去提審了,不日就會有結果?!敝x病春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冷不丁說道,“娘娘是為何傷心?” 明沉舟眨了眨眼,隨后抹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說道:“不知道,就是聽著她哭就覺得很難過?!?/br> “大概是憤恨薛家的心狠手辣,也遺憾一對恩愛夫妻從此天人永隔?!泵鞒林勖黠@心情低落,低著頭小聲說著,“這輩子找到一個喜歡的人可真不容易,可惜了?!?/br> 謝病春沉默地看著她,如微風簇浪,散作河星。 明沉舟不經意間抬眸,瞬間落入這池星河中,半晌沒有說話。 ——謝病春,你遺憾嗎? 她在即將脫口而出之際倏地回神,眼波微動,最后慢慢移開視線。 “掌印等會要去哪里嗎?” 她輕聲問著。 謝病春轉著手中的銀戒,淡聲說道:“去找錢得安?!?/br> 明沉舟耳朵一動。 “院試考試是按著學院分的,他之前并未有學籍,后被安排到一個小學院里,那學院就是和白鹿同考場?!?/br> 謝病春大發慈悲地解釋著。 明沉舟連忙跟著他的腳步往外走去。 “我表哥可不會作弊,他可聰明了,看書都是過目不忘的?!彼B忙解釋著。 謝病春眼尾一掃,與他并肩的人依舊喋喋不休地夸著自家表哥。 “給你答案去科舉,你要背幾天?!?/br> 他出聲打斷明沉舟的話,冷淡問道。 明沉舟眨眼,隨后小聲說道;“大概背不下來?!?/br> 彼時,大周科舉為期三日。 第一日為第一場,以書義三道,經義四道為題。 第二日后第二場,以試論一道,判五道,詔、誥、表、內科一道為題。 第三日為第三場,以經史時務策五道為題。 至于之后廷試則只試策問??圃嚸}必須出自《四書》、《五經》。因為要求其文略仿宋經義,又以前人語氣書寫,世謂之八股,也通稱制義。 明沉舟讀書本就一般,這般繁雜的內容就是給她抄,她都不一定能完完整整寫下來,跟別說院試之時,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下再一一謄寫出來。 兩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大門口的馬車邊上。 “那萬一他是夾帶的呢?”明沉舟踩著繡凳上,突然嘟囔著,“這么多肯定背不起來吧,我聽說那兩兄弟是個草包?!?/br> 謝病春站在馬車邊上,聞言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睛:“問了不就知道了?!?/br> 明沉舟自馬車簾子后伸出小腦袋,警惕問道:“會牽連我表哥嗎?” 謝病春伸出手指,把人的腦袋戳回去,并不搭理她。 “兇死了?!泵鞒林畚嬷X袋,小聲抱怨著。 謝病春靠在軟靠上,敲了敲一側的茶幾:“有零嘴?!?/br> “哦?!泵鞒林凼炀毜卣页龈晒?,塞進嘴里,一側臉頰立刻圓鼓鼓的。 謝病春半闔著眼,耳邊是她窸窸窣窣的動作,神色難得放松。 “咦,表哥!”馬車走到一半時,突然聽到明沉舟激動的聲音。 馬車緊接著停了下來。 謝病春一睜開眼,就看到明沉舟拎著裙子,直接跳下馬車,不由聳了聳眉間,眉宇緊繃。 “表哥!你怎么在這里??!” 明沉舟的聲音隔著車簾響起。 “家里待著無聊,想起今日博文書齋應該有新書了,正準備去看看?!卞X得安溫和的聲音宛若春風拂面,格外柔和。 “哦?!泵鞒林郯咽种械母晒f到他手中,突然靠近他,小聲說道,“掌印找你?!?/br> 錢得安抬眸去看車窗簾,不巧和謝病春黑漆漆的眼珠撞在一起。 被這樣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注視著,他莫名覺得后背發麻,下意識的后退一步,這才聽到謝病春冷冷的聲音。 “上車?!?/br> 明沉舟絲毫沒有察覺有異,熱情地拉著錢得安上了馬車。 謝病春眉眼不抬,只是看到一截洗的發白的藍色衣袍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隨后是一陣桂花香也隨著車簾的掀開而飄了進來。 “表哥坐這么門口做什么?!泵鞒林垡汇?,看著兩個人各自霸占著車頭車尾的角落,奇怪地問著。 錢得安無奈說道:“馬車要動了,趕緊坐下?!?/br> “哦?!泵鞒林圻@般說著,隨后伸手把錢得安往著里面退去。 “你們說事,做里面?!彼臐M意是地看著占據一左一右兩個位置的人,隨后自己則是在茶幾邊上坐著,摸出一把瓜子,露齒一笑。 “說吧?!?/br> 謝病春抬眸冷冷看著她。 明沉舟連忙正襟危坐地放下瓜子。 錢得安咳嗽一聲,打斷兩人無聲的沉默,柔聲問道:“掌印何事尋再下?!?/br> 謝病春這才收回視線,淡淡說道:“你當日院試可有考官choucha?!?/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