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驕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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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怎么覺得這么不安?!?/br> 她伸手按了按眼皮,輕聲說道:“謝病春,又是你嗎?” 第12章 情況僵持在第七日終于出現了轉機。 ——明德帝病了。 太后顧不得宵禁,連夜趕往仁寧殿看望。 “你這是做什么啊,不過是一個女人,百年之后你讓皇貴妃遷墓與你陪葬又如何,何必就一定要執迷于現在入皇陵?!?/br> 太后看著床上面色發青的明德帝,眼眶泛紅地呵斥著。 明德帝顴骨高高聳起,唇色發白,臉頰泛著青色,聞言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語:“不一樣,不一樣的?!?/br> “朕,朕要和……咳咳,柔兒,同xue……咳咳……” 他低喃著,眼角泛出淚花,倔強又固執地重復著。 太后看得眼眶泛紅,擦了擦眼角,對著黑暗中的謝病春招了招手,這才出了內殿。 “怎么會突然吐血呢?!碧髤柭曊f著,“這些日子伺候的狗奴才都是誰,全都給本宮拖出去杖斃了?!?/br> “已全部杖斃了?!敝x病春站在陰暗處,垂眸說道。 太后猝不及防地愣在原處,隨后很快恢復常色,欣慰贊許道:“果然是掌印辦事?!?/br> “太醫如何說?”她憂心問道,“馬上就要年關了,祖廟祭祀可耽誤不得,想來內閣也遞來折子了,若是萬歲身體抱恙,大皇子離不得京,不如讓二皇子代天祭祀?!?/br> 謝病春不動聲色,冰白色的側臉在跳躍的燭光下宛若冰雕的玉石,冰冷似不近人情。 “憂思過重?!?/br> 太后蹙眉等著他下面一句話,卻又遲遲沒有動靜,嘴角兩道弧度微微僵硬,隨后用帕子虛虛地擋了擋。 “皇貴妃之事已不容更改,還請掌印多多寬慰萬歲才是?!?/br> “是?!?/br> “天色已晚,本宮就不打擾皇帝了?!碧笃鹕?,面露倦色。 謝病春親自把人送上轎子,一直看著太后鳳駕帶著層層光暈逐漸消失在黑暗中,漆黑的瞳孔倒映著游廊上晃動的燭光,可仔細看去卻絲毫不見暖意。 “都辦妥了?!币粋€小黃門躡手躡腳出現在他身后小聲說道。 與此同時,只聽到叮咚一聲,戌時換防,來接班的錦衣衛踏入仁寧殿主殿。 謝病春瞇了瞇眼,轉身入了寢殿。 “你不是說很快就會辦妥嗎?” 原本應該虛弱起不來的明德帝靠在軟靠上,看到去而復返的謝病春不悅指責道。 “萬歲為何裝???”謝病春站在黑暗中,不解問道。 明德帝冷哼一聲,隨后頗為得意說道:“封齋提議的?!?/br> “我這一病,朝野必當震動,你若是再活動活動,一定可以手到擒來?!?/br> 謝病春嘴角閃過詭異冰冷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 “不說了,封齋說你最近內閣的人都不見,那事到底推動了沒有?!泵鞯碌墼桨l生氣地質問著。 “辦妥了?!敝x病春抬眸,眉目清冷地說道。 明德帝一驚,臉色大喜,忍不住朝著他前傾身子,連連說道:“辦妥了,好好好,不虧是謝卿,那怎么還不見內閣來報?!?/br> 謝病春臉上毫無得意之色,冷淡地看著面前激動的帝王。 “因為還需一樣東西?!彼p聲說道。 明德帝一愣,臉上笑意不由收下:“什么?” 謝病春看著他并不說話,最后緩緩斂下羽睫,唇色帶著微微的白意。 是了,誰都知道,這位權傾天下的掌印其實身子不太好。 “你快說啊?!泵鞯碌鄞叽俚?。 “您的命?!?/br> 明德帝愣愣地看著他,最后嘴角僵硬抽動:“放,放肆!來,來人啊?!?/br> 他驚懼大喊,可外面依舊空蕩蕩的安靜。 “你,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朕一向寵你,不許再開這些玩笑了?!彼樒こ閯拥刈晕覍捨康?。 謝病春轉著手中的銀戒,不理會他的警惕和憤怒,輕聲說道:“明德十一年的冬日,萬歲徹夜失眠,噩夢纏身,萬歲可知為何?” 明德帝呆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他,失聲大喊:“是你,是你害朕,原來是你?!?/br> 謝病春歪頭,難得笑了起來,笑容薄涼:“自然不是我,是萬歲頭頂上的那道冤魂?!?/br> “您覺得我和他相似,便讓我一直如影隨形地保護您,您想要我保護你,又不準我出現在您的面前?!?/br> 謝病春在黑暗中微微側首,露出一截冰白色的下顎。 “您為何不覺得,也許那就是我嗎?” 明德帝一愣,瞳孔微微睜大,就像真的見了鬼一般,神色慌張地把自己裹了起來,眼珠子不安地滾動著:“鬼神怪談,胡言亂語,放肆,放肆,來人啊?!?/br> “后來萬歲遇了內臣就不再連夜做噩夢?!?/br> 謝病春自顧自地幽幽說道。 明德帝失控大喊:“朕待你不薄,親手把你從泥濘中帶出來,送你走上司禮監掌印的位置,這些年任由你在外面胡作非為,朕,朕哪里對不起你?!?/br> “是了,萬歲對內臣真好,免了天子行禮,送內臣始休樓,讓內臣建了西廠,把錦衣衛送給內臣?!?/br> 謝病春就像小孩數著石子,漫不經心地說著。 明德帝臉上的憤怒之色越發扭曲:“狼子野心,賤/人卑鄙,朕待你這般好,讓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竟然如此待朕?!?/br> “賤/人,果然是上不臺面的閹/人?!?/br> “畜/生,卑鄙,jian佞.” “無父無母的人果然是天煞?!?/br> 謝病春靜靜地聽著他在破口大罵,直到一口血打斷了明德帝的失態。 “萬歲送了內臣這么大的禮,內臣也該送萬歲一個大禮才是?!?/br> 謝病春語氣平靜,冷靜地看著面前之人,一如既往地冷淡。 明德帝唇角流血,恐懼地睜大眼睛。 “那碗梨湯好喝嗎?南國醫毒詭秘,想來是無人能知?!彼従徸叱瞿堑篮诎抵?,跳動的燭火落在金絲銀線上格外閃耀。 “能和皇貴妃同死,萬歲也算得償所愿?!?/br> 他聲線較一般人而言低沉而冰冷,就像含著一塊冰,聽久了只覺得耳廓生寒。 “朕死了,第一個就會查到你頭上,內閣不會放過你的,大皇子難道容得下你,還有封齋,還有太后,沒了朕,你還剩下什么!” 明德帝奔潰大喊著。 “這是萬歲今夜寫的罪己詔,民間震動,罪在朕躬,皇貴妃誤國,中宮無主,朝野不安……” 謝病春從袖中拿出一塊明黃色綢緞,目光直直落在明德帝身上,口中緩緩念著,最后手中那塊明黃色錦緞飄然落在地上,“路皇貴妃陪葬?!?/br> “不準陪葬,是合陵!是合陵!”明德帝失控大喊,掙扎著要去拿落在地上的那條綢緞。 謝病春眉眼低垂,看著他狼狽地摔落在地上。 “萬歲還記得明德十年的大雪嗎?” 明德帝僵在原地,失神地盯著他看,隨后奔潰大喊。 “你是誰!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來人,來人??!” 謝病春蹲下/身來,撿起那張明黃色的綢緞慢條斯理地塞到萬歲手中,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背上,嚇得明德帝抖索一下。 明德帝眼底血絲彌漫,死死盯著他看,難掩恐懼之色:“你是誰!你是誰!” 那雙漆黑的眼眸倒映著面前失態恐懼的九五之尊,就像一只潛伏在黑暗中的蟒蛇終于探出了蟄伏已久的腦袋。 謝病春面目悲憫之色,隨后伸手輕柔擦去明德帝臉頰上的血跡,目光落在明德帝身后的那道陰影上,微微一笑,并未說話。 —— —— “你說什么!”明沉舟倏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盯著英景倒映在門上的倒影,咬牙問道。 “萬歲……駕崩了?!?/br> 英景的聲音壓得格外低,在漫長無邊的黑暗中便顯得格外陰氣森森。 大門被咯吱一聲打開,露出明沉舟長發披散的模樣。 “怎么回事?那為何沒有任何動靜?!?/br> 她赤腳站著冰冷的瓷磚上,心底卻從未有此刻這般發涼。 她一動,所有守夜的人也跟著動了起來。 瑤光殿的燭火在呼吸間以此稀疏地亮了起來,眼看就要照亮整個夜空…… “全都回去,不許出來!桃色,立刻去偏殿看著小殿下?!泵鞒林坌闹幸怀?,提聲厲聲呵斥道。 “迎春,讓所有人都待在屋內,不許交頭接耳,不許走動?!?/br> 原本所有的窸窸窣窣都瞬間安靜下來,如蟲潮般退去,整個瑤光殿再一次陷入死寂。 “進來?!泵鞒林劾诉M了內殿,警惕地關上大門,“誰和你說的?” 她話鋒一頓,意味深長自己回答道:“是掌印?!?/br> 英景抬眸,暗淡燈火下的眉眼顯得格外銳利,一向恭敬下垂的眉眼第一次露出眉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