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老師,你的名字有什么含義? 俞躍一愣,猛的扭過頭,看向身旁的男孩,你剛剛說話了?你在和我說話? 陸厭青沒應聲,只用那雙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俞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堅持超過五秒鐘。 他倉皇地收回視線,推了推鼻梁上的假眼鏡,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地提筆在草稿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俞躍,俞是我的姓,躍是雀躍的躍。連起來就是 就是愉悅的意思?男孩在草稿紙上寫下了答案。雖然陸慈一直說自己兒子的中文水平不好,但他識字記字的能力其實挺不錯的。 不,俞躍把紙上的愉悅兩個字劃掉,寫上了兩個同音異形字,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魚躍。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這句膾炙人口的古詩,男孩因為出生在國外,還是第一次聽。他喃喃重復著這句詩,仿佛被詩里的含義震懾住似得。 半晌,陸厭青再次側過頭看向俞躍,眼神里帶著三分羨慕:老師,你的名字寓意真好,你的父母一定很愛你。 呃這問題讓俞躍笑容僵住了,以他現在這凈身出戶、全身上下的錢加起來不到四位數的窘困,實在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陸厭青語氣一轉,原本的三分羨慕變成了十分落寞:不像我,我mama在我的名字里取了個厭字,她一定很討厭我吧。 俞躍一愣,瞬間把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兒拋之腦后,趕忙說:你不要胡思亂想,陸女士一定很愛你的!她是娛樂圈最成功的alpha,別人都羨慕你有這么優秀的母親! 可她如果愛我的話,為什么要把我拋在國外不聞不問那么多年呢?陸厭青垂下眼簾,泫然欲泣,宛如一只找不到家的幼犬。 看到男孩身上那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憂愁,俞躍內心一軟,不由自主地想要伸伸手摸摸他的頭頂。 男孩的頭發如他的人一樣,柔軟又清爽。俞躍本身是自來卷發質,每次洗完頭都會炸成一只小獅子,他實在太羨慕陸厭青這種又柔又直的頭發了!原本他只想拍拍他安慰他一下,結果一時間居然沉迷在那柔軟的觸感中,舍不得抽手了。 俞躍說:我對娛樂圈的事情不了解,不過以你的年齡推算,你出生的時候,陸女士應該剛出道幾年,還在事業上升期,她那時候肯定顧慮很多,所以才不能把你接到身邊照顧。你看,她現在不就把你接到身邊了嗎,不僅開了新聞發布會,承認了你是她唯一的繼承人,還給你提供了很好的物質條件 難道她以為給我很多錢就是愛我了嗎?我回國后,她說要讓我盡快適應國內的生活,給了我七處房產,三棟別墅,還給我買了小島,又以我的名字命名了一顆星星,又把公司的股份轉給我。她還為我定制了一輛蘭博基尼、一輛阿斯頓馬丁、還有一輛邁巴赫,說等我成年拿下駕照后就過戶給我 俞躍原本正撫摸著他頭頂的手瞬間僵住了。 打算安慰他的話全部收了回來。 淦。 這小子是凡爾賽吧,一定是在凡爾賽吧???? 如果不是俞躍牢記現在自己的人設的話,他就要罵臟話了。 俞躍當初最受寵的時候,也不過是有一張隨便刷隨便花的信用卡,結果后來發現,透支來的東西,不管是錢還是愛,最終都要還的。 陸厭青這小子到底嘰嘰歪歪什么呢,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這一天接下來的課程,俞躍照本宣科,專心教書,沒再和陸厭青多說一句話。 等到晚飯時間結束后,俞躍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 令他意外的是,陸厭青居然第一次踏出了別墅大門,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 俞躍問: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我想送送老師,不可以嗎?陸厭青瑟縮了一下,小聲說。 看到男孩被自己嚇到的樣子,俞躍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推了推眼鏡,擠出一個笑容:太晚了,天都要黑了,你一個人出來太危險了。 我不是一個人出來啊。男孩一派天真的回答。 男孩伸手指了指身后,俞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嘛,好幾個黑衣保鏢跟在后面,距離不超過十米。 俞躍: 俞躍:所以你跟著我到底要干嘛? 我我就是想和老師道個歉。男孩糯糯的說,我不知道哪里惹老師不開心了,但老師是我在國內唯一的朋友,老師不開心,肯定是我做錯了什么。 你說我是你的朋友? 對呀,老師每天都來看我,給我讀書,陪我說這么多話,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俞躍真沒想到,陸厭青明明都十五歲了,怎么還能有這么天真的想法。拜托,俞躍怎么可能是他的朋友,朋友會拿他mama給的工資嗎? 俞躍從來不是什么好人,這段時間他也裝膩了好人。于是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了。 本以為嬌貴的小少爺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哭哭啼啼的大鬧一場,(俞躍承認自己確實有那么一點惡趣味),但沒想到,陸厭青在知道俞躍是收錢來教書之后,依舊沒改變他的態度。 你收錢和當我的朋友并不沖突???陸厭青執拗地說,那我以后給你多多的錢,你不就可以當我一輩子的朋友了嗎? 他年紀小,尚且分不清金錢朋友和真心朋友的區別。 俞躍被噎住了,他無奈地問:小朋友,我聽說在我之前,你還有其他的家庭教師,難道你對每個家庭教師都這樣說嗎? 當然不是!陸厭青急切地回答,他們他們怎么能算我的朋友呢? 陸厭青說:他們給我當家庭教師,只不過是把我當作跳板而已!他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接近我母親! 什么?!俞躍大驚,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刺激八卦,他們都想給你當后爸?我記得陸女士找的家庭教師都是二十歲上下,他們年紀差的也太多了吧? 你在說什么?陸厭青一臉迷茫,他們是聽說我母親的公司要創辦一個男團,想進公司當練習生 咳,是我思想跑偏了。俞躍咳嗽兩聲,咱們繼續,所以你覺得我動機純潔,就想和我做朋友? 不行嗎?陸厭青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走近他,語氣像是蠱惑,更像是祈求,我想和你當朋友,就算你對我的好是因為錢的原因,那也沒關系。我有錢,我,我可以給你好多好多的錢,你永遠對我這么好,行不行? 陸厭青尚未分化,身材雖然已經抽條,但仍舊帶著幾分羸弱。他擁有著繼承于母親的姣好樣貌,略長的發絲垂于臉頰,通紅的耳尖在發絲間若隱若現。他的眉眼微微上挑,雙眼皮細細撐開,當他抬眸看人時,仿佛有什么攝人心魄的東西在那眼波間流轉。 俞躍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那一眼勾去了,直直地往下墜。 俞躍回憶起今天陸厭青說過的話,男孩的人生在他的腦海里逐漸清晰陸厭青自小除了金錢以外,沒有感受過一分母愛,他甚至連同齡的玩伴都沒有,那些人全是別有用心的接近他。所以,陸厭青才會這么重視俞躍這個朋友,即使明知道俞躍是為了賺錢,他也舍不得離開他。 這一刻,俞躍的同情心和保護欲都蹭蹭蹭蹭瘋狂上漲,他鼻頭一酸,脫口而出 你不要胡思亂想,即使你一分錢不給我,哥也會罩著你一輩子的!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俞躍自認算不上英雄,可陸厭青長得這么好看,總能算個美人吧。 栽了栽了,栽的心服口服。 好。男孩聽了他的話,終于拋卻了眉宇間的憂愁,甜甜的笑了起來。那咱們說定了,老師不,哥哥你要罩著我一輩子呀! 說著,陸厭青伸出右手小指,要和他拉鉤。 俞躍撓撓頭,一邊覺得這小子實在幼稚,一邊沒忍住和他拉了鉤。 不知是不是俞躍的錯覺,他總覺得陸厭青有點不一般,否則他倆只是勾了勾尾指,他怎么會有一種觸電的感覺呢。 新鮮出爐的陸小弟與俞躍并肩站在一起,眨眨眼,問:對了哥哥,你在這里等什么呢?是在等你家的司機來接你嗎? 差不多吧,我家司機一會兒就要開著他那輛價值兩百多萬的二十米長的八輪驅動車來接我了。 哇,二十米長的八輪驅動車,我還沒有見過呢。他什么時候來??? 俞躍看了看表,云淡風輕地說:快了?,F在是下班高峰期,應該是十五分鐘來一輛。 當那輛公交車載著俞躍逐漸遠去之后,陸厭青收回了不停揮舞的手,臉上的表情也重新回歸冷淡。 少爺,等候在遠處的保鏢趕快走了過來,把手機雙手奉上,王助理的電話。 嗯。陸厭青接過手機,覆在耳邊,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眼中的懨然。王助理,有什么事嗎? 電話中,王助理的聲音傳來:小少爺,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您現在的這位家庭教師已經工作了快一個月了,要是您不滿意的話,那我就繼續給您招新的? 不用了。陸厭青打斷他的話,聲音里多了幾分興味,俞躍暫時留下吧這個beta,可比之前那幾個蠢東西有趣多了。 第3章 (人群中最閃閃發光的bet...) 在俞躍兼職期滿一個月后,不僅等來了轉正通知,更等來了一份讓他心滿意足的兼職工資。 陸慈出手闊綽,俞躍不過是陪小少爺聊聊天、讀讀書,也不用費心教什么東西,就能拿到五百元一小時的高昂工資。這樣算下來,俞躍一個月的工資就有六位數呢,很多人一年都賺不到! 其實俞躍以前一個月的零花錢又何止六位數,不過那種錢拿了臟手。還是自己賺的錢清清白白、干干凈凈。 看在這十萬塊月薪的份上,俞躍對陸厭青更加和顏悅色了。 陸厭青也一反之前的態度,非常配合他的教學工作。這個男孩十分聰明,學習新知識的速度讓人咂舌,俞躍念過一遍的詩,他就能背下來;俞躍講過一次的知識點,他就能牢牢記住。 俞躍懷疑陸厭青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少年只不過這位天才少年,稍微缺少了一點生活常識,經常問出一些讓人尷尬的話來。 他問俞躍:老師,為什么你不用最新款的手機啊,是你不喜歡嗎? 俞躍: 他問俞躍:老師,為什么你不從宿舍里搬出來自己住啊,是你不喜歡嗎? 俞躍: 他問俞躍:老師,為什么你要自己洗衣服而不雇人給你洗啊,是你不喜歡嗎? 俞躍: 你們說說,這種問題俞躍怎么回答? 俞躍被惹煩了,反問他:老師也想問問你,為什么你都十五歲了還不分化啊,是你不喜歡嗎? 陸厭青: 陸厭青啞火了。 比嘴巴毒,俞躍這輩子還沒怕過誰。這小崽子想在躍爺面前凡爾賽,還嫩了點! 俞躍得意洋洋地瞥了眼低著頭不說話的陸厭青,正要教訓他以后要記得尊師重道,結果忽然發現,這小子的眼睛好像紅了? 不,不會吧。 俞躍瞬間慌張起來。 他小心湊過去,想要再看清楚一些,然而陸厭青卻匆匆扭過了頭,嘴唇緊緊抿著,指尖都在發抖??申憛捛嘣绞窍肴?,眼睛就越紅,漸漸的,一層薄薄的淚水盈在了他的眼底,只要他眼睫一動,想必那些淚水就會化作成串的珍珠,順著頰邊低落。 糟了糟了,這可是闖禍了。 俞躍這人沒心沒肺慣了,這輩子遇到再大的打擊,也不過是扯著脖子干嚎過幾聲。哪想到今天碰上了這么一個淚做的小祖宗,只不過揶揄了兩句,就要掉淚珠子了。 小陸,小陸俞躍哄他,老師和你開玩笑呢。 陸厭青不理他,照舊扭過頭去,從側面只能看到他氣鼓鼓的腮幫子。 俞躍見他不理自己,趕忙繞到另一邊,去扯他的衣袖:小陸,別生哥的氣了,哥不該拿這事逗你。 陸厭青又把頭扭到了另一邊,他一邊把自己的衣袖從俞躍手里拽出來,一邊悶聲道:我知道哥哥你心里怎么想。你也像那些人一樣,在背地里笑話我是個怪胎吧?別的同學十二三歲就分化了,就我特殊,都十五歲了還沒分化。我去上學,別的同學都離我遠遠的;我回到家,我媽對著我唉聲嘆氣,時不時帶我去看病,每次去醫院,都要打催化針,那種針很疼,打完之后胳臂都要青一大片,可是我的激素水平遲遲漲不上去,醫生說這樣下去,我可能一輩子都分化不了。 男孩的聲音低了下去,那些眼淚凝于睫毛,隨時都有可能滾落。 他本就生得極漂亮,淚盈于睫的模樣更是猶如花枝帶露。俞躍這只顏狗哪里忍心看漂亮弟弟落淚,趕忙道:你才多大啊,十五歲而已,說什么一輩子?再說了,其實分化之后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怕陸厭青不信,俞躍干脆拿自己舉例:就拿我來說吧。我是十二歲分化成beta的,這世上幾十億人口中有90%的人都是beta,沒有信息素,沒有熱潮期,沒有腺體,就平平凡凡隨隨便便的過一生。我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但對于beta來說,信息素就和香水差不多,好聞是好聞,可是永遠不會有什么躁動啊、心癢難耐的感覺。我每次看小說看電視劇,里面總是講alpha和omega一見鐘情,圍繞著腺體啊信息素啊終身標記啊這些破事,每天愛來愛去虐來虐去,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