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來說，他的心情其實并不是很糟糕，但有多么開心也不至于。

    高考估計得砸，半年時間他根本沒辦法熟練掌握各科知識，而且由于年代的不同，他最多就會點百年前的歷史，其它都只能捉瞎。

    給你的寒假作業做沒？

    在他正不知所措的時候，他被撞得一個踉蹌，緊接著傳來同一人的教訓聲。

    聞野你膽子肥了啊，居然敢不回我的電話，你找抽是吧？

    你最好把我的寒假作業也做了，否則有你好看的。

    聞野扶著課桌站穩，揉了揉直接頂在桌角的大腿，碰一下就疼得他皺眉。

    跟我出來。那個人繼續自顧自說著。

    聞野轉身，總算看清是誰。

    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這人吊兒郎當的形象，視線朝旁邊移了幾分，映入對面露出小人得志表情的張青昊。

    上次是教訓得輕了，還能讓你這條狗撒歡。他說。

    躲在一旁偷笑的張青昊臉色一僵，看著他直直地盯著自己，就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霎時怒火攻心，猛地沖上去。

    上次是自己大意，才會被這弱雞得手，這回看他怎么收拾他。

    聞野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在人即將抓到自己時，側身避開。

    頓時造成一連串連鎖反應。

    熱鬧的教室立時陷入安靜中，擺在課桌上的寒假作業，飛滿一地。

    張青昊！

    聞野回頭對上氣勢洶洶的班主任班池，一個禿頭中年男，物理課教得很不錯，學生們都挺喜歡他的。

    今后一周的清潔，你全給我包了！班池惡狠狠地瞪向班里的刺頭，拿足了班主任的氣勢。

    張青昊剛準備反駁回去，想起老爸對自己的警告，咬了咬牙，神情不善地望向站在旁邊跟看猴戲似的人。

    聞野不搭理他的威脅和挑釁，只是記住了最先招惹自己的人。

    這人身材高大，肥頭大耳，像一頭豬，與身邊的猴子相似的表情看著自己。

    他琢磨片刻，整日讓人過來煩自己，那就太麻煩了，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解決，免得誤了自己追查原主自殺的真相。

    雖然原主的記憶有些混亂或是空缺，但大體情況還是有的。

    聞野按了按泛疼的額頭，出于謹慎考慮，他仍然得去求證自己的推測。

    聞野，你跟我到辦公室。班池叫住他。

    聞野反應了下才跟上，目不斜視地經過緊盯自己的兩位霸凌者。

    你別緊張，老師只是跟你聊聊天。班池看著眼前站得筆直挺拔的學生，怔了怔，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學生，印象中聞野總是坐在角落里，成績也不好不壞，沉默寡言，沒有任何存在感。

    聞野嗯了聲。

    你覺得我們班怎么樣？班池。

    聞野看了眼他。

    照實說就行，我這又不是來評核的。班池盡量柔和了自己的表情，有什么問題盡管講。

    聞野。

    班池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嘆了口氣：有難處可以告訴老師，老師才好幫你解決。

    這樣吧，你如果想換班的話也是可以的，7班、9班、13班怎么樣？

    班池面對他的沉默，心中也略有愧疚自責，怪自己沒早點發現，校園霸凌是可以毀掉一個人的，尤其還是依然在成長中的青少年。

    里面有幾個人參與其中，你能告訴老師嗎？

    謝謝老師。聞野，我不換班。

    班池：怎

    這件事已經過去。聞野唇角淺淺勾了下，我想繼續留在8班，去其他班可能會不習慣各科老師的課程講授，高考對我很重要，我不想有任何差池。

    班池并沒有相信他的說辭，反倒略顯憂慮：過去了？

    聞野：老師，真的沒事了。

    班池遲疑須臾，如果以后有什么問題，盡早告訴老師，別一個人悶著，要相信老師會公平主持的。

    聞野點頭：謝謝老師。

    回去吧。班池拍拍他的肩。

    再次回到教室的聞野，體會到一次眾人矚目的滋味。

    華哥。張青昊示意同桌的壯男。

    壯男就是之前找聞野要寒假作業的人，全名楊成華，自從轉到8班就以欺負他為樂，但也都只是命他跑跑腿、做做作業清潔，如果他不聽話，才會威脅般地動拳頭，反倒是張青昊跟著人混，時常羞辱捉弄他。

    偶爾，楊成華會有點看不過去，阻止越來越過份的張青昊。

    不過都是垃圾，就不說誰沒那么垃圾了。

    聞野朝張青昊笑了笑。

    張青昊臉色登時變了，心中惱怒。

    聞野無聲張口：天臺見。

    華哥，他！張青昊拳頭捏得緊緊的，要不是楊成華壓著他，估計就沖出去了。

    楊成華：你急個屁，他既然說了地點，我們到時候去就是。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這場無聲的較勁，并未引起誰的注意。

    雖然有較為敏感的人有所察覺，但都選擇了默不作聲，畢竟聞野這個人在班級里就極為格格不入，看著邋遢得很，十分的陰沉，讓人害怕他什么時候就發瘋。

    嘿，告訴你們一件事，我剛去辦公室找老班的時候，看見老班在和一個陌生面孔聊天。

    我也看見了，可能我們班又要來轉學生了。

    長得怎么樣？

    你個花癡，就知道關注顏值。

    可這都高三下期了，轉學？不會是有啥難言之隱吧。

    來了來了。

    聞野坐在最后角落的位置，看著陡然安靜下來的學生們，這不禁讓他回憶起自己上學的時候，盡管是孤兒，由于國家政策還是上過幾年學的，那時候的他們也跟現在一樣，在面對老師的時候就會乖得像個鵪鶉一樣。

    一百年了，這份傳統依然沒變。

    八班班主任走進了教室，他打量了圈乖乖坐著的學生，輕易就注意到那些往外探頭探腦的皮孩，他心中嘆了口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看了眼壓根不掩飾自己依靠關系進校的人。

    進來吧。他說。

    而聞野已經開始四處張望著窗外的風景，神情略顯懷念，沒有注意到陷入古怪沉默的教室。

    .

    你們好，我是裴矜昱。

    第5章 廢棄樓盤

    這確定轉到我們學校來嗎？該是那所謂的精英貴族學校才對吧。

    穿得好成熟，真的不是留級？

    留啥級，你就是嫉妒人家衣品好，長得帥。

    我嫉妒他？！

    他剛說自己叫啥？裴什么？

    裴矜昱。

    就完了？

    好高冷啊。

    連綿不斷地竊竊私語傳進聞野耳中，他在聽到裴矜昱三字時就把注意力移轉到那轉校生身上，新仇舊恨讓他的神情更顯陰沉，細長的發耷拉到他眼前，蓋住眸底一閃即逝地暗光。

    那站在講臺上的人，襯衫大衣，手腕上還佩戴著一看就名貴的手表，靜靜地站著，任臺下的人肆無忌憚地打量。

    你選個空位坐著吧。班池輕咳兩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老班話一落，教室里再次陷入一陣安靜中。

    雖然轉校生看著與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誰讓他長得又高又帥，仍然不可避免地引起大家的關注，善意和好奇的。

    聞野目光一掃，8班一共51名學生，唯一閑置的課桌位置他表情微僵，那不就是自己了嗎？

    只有他沒有同桌。

    嗡嗡嗡

    大家瞳孔地震，因為臨近高考，被嚴厲禁止帶手機，這哪個膽子肥的居然帶了還不靜音。

    沉默片刻。

    所有人的視線重新定在講臺上貴族精英似的轉校生身上。

    裴矜昱面色遲疑須臾，從外套口袋里取出手機，看了下屏幕便皺起了眉：不好意思。他朝站在講桌旁臉色難看的老師，歉意道。

    雖然維持著自己的禮儀，但卻并不是要聽取誰的意見，溫柔地表現出自己的傲慢，拿著手機徑自離開。

    聞野看了眼臺上臉黑成鍋底的中年男人，心底嘆了一口氣，這位他提早領教過，那可不是一般自我的人，他自己就被對方氣得夠嗆，還沒辦法言說，畢竟有些誤會也確實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手撐著下顎，思忖著裴矜昱到這里的目的，對方一位在那邊可稱為老師的人，居然還會跑到他這普普通通的高校上學？就很不可思議。

    但是無論是什么，應該和他沒太大關系吧。

    聞野偏頭望向遠處。

    .

    碧汕高中雖然是個特別普通的高校，每年的本科上線率也一般般，主要招生招的學生也是被各大高校篩選后剩下的，不能指望這些落選的學生自制力、聰慧程度能和被選中的人比。

    學習上不上心，其它方面搞得卻還可以。

    比如各種社團就很多，每年娛樂活動也不少。

    聞野自身也加入了一個社團，專門探尋超凡的興趣社團，當時因為人數不夠，被強拉去湊人數，勉強多了幾個可以說話的陌生人。

    對，陌生人。

    社團里的那些人并不喜歡他，但也沒表現出什么。

    探究超凡是有一定危險性的，除非膽子特別大的人，大多都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原主本也是不愿的，但心底也是渴望友情，不想繼續一直都是自己孤孤單單，所以沒拗過社團成員的請求，可惜的是他依然沒有交到朋友。

    他停在一間空教室前，里面擺了一張桌子，黑板上貼著亂七八糟的新聞廣告。

    視線從上面的文字照片滑過。

    關于非凡，這個時代也并沒有特別想暴露給群眾的意思，否則他也不會被消除記憶，讓他繼續過著自己的普通人生活。

    可一些蛛絲馬跡依然引起那些好奇心旺盛的人追尋，比如這個興趣社團。

    研究各處怪異新聞、天文地理、神學道教等。

    聞野，你怎么還在？在他看得入神的時候，帶著驚訝的聲音忽然從他背后響起。

    聞野目光微閃，反問：我為什么不能在？

    轉過身。

    兩個男生神色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視線，旁邊的女生干脆撇過頭，害怕地退后半步。

    何奈肖、楊崔。聞野掃過兩位男生，又停駐到女生身上，孟鳶，那棟廢棄樓盤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你還是不記得？

    還是？聞野挑眉，看向露出松口氣模樣的何奈肖，有什么問題嗎？

    孟鳶卻是神色狐疑道：你真的不記得？

    記不太清。聞野講出更準確的詞。

    楊崔：所以，你來找我們就是想知道那晚的事？

    聞野點頭。

    你不需要知道。孟鳶語氣激動，忘了也挺好。

    你給我定義的好？聞野眼眸變得微微凌厲。

    楊崔擋住他的目光：有什么事沖我來。

    你一個人擔負得完嗎？聞野意有所指。

    何奈肖按耐不住道：你到底記得哪些？

    有人把我推下樓梯。聞野見他們開始sao動，語調冷然，我不是來找你們算賬的，這次來是想找你們了解那晚發生了什么事，麻煩如實告知，否則我不介意指控你們預謀殺人的事實。

    你有證據嗎？楊崔相對于另外兩人，要冷靜得多。

    聞野：雖然那棟廢棄大樓里沒有監控，可在路邊卻是安裝著監控路燈。

    那又怎樣？楊崔，監控里可沒有拍攝到我們推了你。

    聞野挑眉：果然是你們。

    楊崔臉色登時變了，心理素質更差的何奈肖、孟鳶徹底掩藏不住自己的心虛害怕。

    那現在可以了嗎？聞野拿出開著錄音功能的手機。

    楊崔的瞳孔放大絲許。

    聞野瞬間離遠，恰好閃避開撲過來的三人，嘴上嘲諷：你們真不愧是同伙，默契十足嘛。

    你既然都記得，還問我們做什么？！身材瘦小的何奈肖爆發了，長久的壓抑讓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變化，所散發出的氣息似乎都染上絲絲縷縷腐敗的惡臭味。

    聞野頭一偏，立即控制住了側面偷襲自己的楊崔，脆生生地骨折聲聽得場內的人牙酸。

    旋即一腳掃向砸過來的椅子。

    嘭！

    椅子撞在堅實的墻面上，霎時四分五裂。

    聞野面容滯了滯，他的力氣何時變得這么離譜？

    三個普通學生可奈何不了他這種受過訓練的人，盡管穿越的身體沒有經過規律的鍛煉，但該有的技巧不會丟。

    等到他們終于可以正常進行對話時。

    聞野壓著三人帶領自己到了廢棄大樓，在看見廢棄大樓樣子的剎那，原本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