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泡在蜜罐里 第67節
望著這樣幾乎蠻不講理的他,甘蜜眼角掠過車窗外展現的鄞城市中心的麗舍大街,商鋪已經全然開放。 車水馬龍中,往來全是車輛和人群。 小姑娘抱著近乎背水一戰的最后嘗試,朝著他開口,“那個……我渴了我要下車去買果茶喝!” “讓徐助理給你買?!?/br> “………” 大早上地讓徐助理給她買喝的? 她胃還是要的。 在小姑娘滿臉寫著不情愿自己復又開始摳手指的間隙,宋慕之朝著前座吩咐,“徐助理,靠邊停?!?/br> 前座的聲音透過后座出麥口緩緩傳來,“好的?!?/br> 利落地停好車,徐助理徑自走到宋慕之那邊,身子透過半降下來的車窗往里探,和自家老板交談。 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么,片刻后,他的身影很快沒入到人群中。 不多時,徐助理很快便返回。 手里還拎了個大袋子。 甘蜜全程都有些愣怔,直至車子緩緩再啟動的時刻,她頂著宋慕之的目光打開那個袋子。 內里展現而來的,是熟悉的橙色包裝。 芝芝柑柑,溫的。 還是兩杯。 “………” 小姑娘的臉蛋涔起淡淡的粉,繼而一路蔓延至優越的天鵝頸。 她咬著唇,近乎是嗔著瞪了宋慕之一眼。 怎么還真的給她買了果茶喝啊。 他聽不出來她就是在找借口嗎。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不過也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半路停車,甘蜜在車子即將抵達宋氏前,一路都在專心對付芝芝柑柑,以此不和他交流。 愣是喝了大半杯后,小姑娘的味蕾被酸甜炸開。 不得不說,溫的就是沒有冰的好喝。 甘蜜這樣想著,視線落在自己緊攥著的瓶子上面。 隨后在車輛進入地下車庫的檔口,她聽見宋慕之緩緩地開了口。 “現在舒服了,也不渴了?” 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問讓還沉浸在果茶中的小姑娘懵懵之余,乖乖地點了點頭。 “那現在該輪到我了?!彼文街捖?,又朝著前座的人吩咐,“徐助理,下車?!?/br> --- 隨著車門被打開復又闔上的聲響傳來。 整座車廂內只徒留有兩人。 分明是秋天,可空氣里細小的因子盡數舞動著,要往她的肌膚里鉆。 小姑娘手心還熨著果茶杯壁滲透而來的暖,內里卻已然開始躥燒。 冒著沒由來的火。 后知后覺中,甘蜜才發現宋慕之出現在這兒的契機。 他憑白地待在機場不說,更是一副要逮人的大佬架勢,眼下更是讓徐助理下車,僅留兩人獨處。 這是什么意思? 而她自己竟然也因為一場近乎驚悚的攔截,就這么打破了先前暗自做好的,從此不再搭理他的決定。 不容人細想,宋慕之率先有了動作。 他側首,雙手撐過來抵在她肩膀兩側的椅背上。 相比較剛才,宋慕之徹徹底底地俯身在她面前,將人圈在了懷里。 車內沒開燈,周遭透著地下車庫內獨有的幽靜。 他半邊側臉隱匿在晦暗之中,眼神卻直白而亮。 不知道盯了她多久,就在甘蜜以為他要做些類似拆之入腹的動作之時,她聽到宋慕之喊了她一聲。 “甘甘?!?/br> 小姑娘聽了當即愣在原地。 這樣的稱呼,已經很久沒有在兩人之間出現過了。 “………” 也還真是上道啊。 回國以后一口一個甘蜜。 這會兒倒知道喊甘甘了? 是色-誘,是色-誘吧! 偏偏這樣繾-綣喊著她的同時,還要湊近,以此想要動手動腳! 而因為這樣由過往穿插而來的熟悉讓人無所遁形,某些情緒仿佛在偷偷地往外溢。 眼眶微熱,甘蜜倏而想起那天在宋宅里聽到宋慕之和宋老爺子的談話。 他說,她只當他是哥哥,意思是讓宋老別再就此打趣。 隨后在宋老質問「你倆就是哥哥meimei的關系」之余,宋慕之也不曾否認。 他以那樣委婉的方式,讓宋老不要再提起這種有關結婚的建議,因為那已然越過兄妹關系的界限。 他讓她覺得,她察覺到的那些,有關他回國以來對她確實有所不同的事情,都是她的一廂情愿。 不曾有過的叛逆在此刻達到巔峰,甘蜜撐出小手抵開宋慕之湊過來的胸膛,“你不是覺得我們就是哥哥meimei的關系嗎,那你現在在干嘛呢!” 奈何她力道抵不過他半分,宋慕之攥住小姑娘亂動的手,沉沉睇她,“你好像弄錯了一個事實,我從始至終說的都是,你只當我是哥哥?!?/br> 甘蜜被他攥得手腕生疼,連帶著嗓音都細了些,“……你什么意思?” “甘甘?!彼文街ひ舫恋萌缢?,目光牢牢地嵌住她,“在我這里,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過meimei,從過去到現在,從未有過?!?/br> 望著小姑娘因為過于驚訝而瞪起來的杏眸。 宋慕之決定親手摧毀著打破,她對于他從以往到現在,所有浮現在表面的印象。 他氣息沉得不像話,眸中深色宛若暴風雨來的前夕,“知道嗎,在你那樣的年紀,我就已經開始肖想著你?!?/br> 那時候的宋慕之甚至還沒有出國。 意識到少女已經悄然在心間綻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是從自發地護著她目光僅能看到她開始,是從不顧大雪封山愣是從宋老朋友那要來小姑娘喜愛的雪貂開始,是從悄悄地攥緊她軟軟的小手來到大院外池塘鑿冰坑開始。 也是,竭盡幾天只為雕刻出小姑娘在鄞城元宵花燈節里看到喜歡的冰雕開始。 或許還有更多開始。 但直至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留存下無數相處的痕跡。 少年很快便認知到了自我的心緒。 也能分辨出,那是和友情親情都大相徑庭的,另一種情愫。 他自以為藏得夠好,可還是被人察覺。 最先看出來的,是宋父。 那時候宋慕之剛答應了甘蜜給她做可愛的冰雕,一連長期的寒假都接連宿在老宅,像是在大院里駐扎而來。 以往在宋老書房里攥著毛筆練字的少爺,會刻意留出所有的空閑,只為了實現小姑娘的夙愿。 “慕之,人在放縱的時候,首先應該學會克制,現在談及這方面還為時過早,她畢竟還小?!?/br> “剛好家里有送你出國留學深造的意向,但我并不會干涉你,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吧?!?/br> 少年默默地聽著,沒吭聲,卻是緩緩地撇開手里還沒做好的精致冰雕。 較之他對她的情感,小姑娘明顯還處于懵懂而稚嫩的年紀。 那時候的宋慕之到底年少,不知道該怎么妥善地處理。 而如果任由她一直在身邊,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他更怕這樣的自己會嚇到她。 于是他選擇了出國,將自己蓬發的感情徹底埋藏在冰封的雪地里。 初初到了國外的時候。 也曾想過甘蜜會有怎樣的反應。 只大致知曉小姑娘悶悶不樂了幾天以后,便又恢復了以往元氣樂天的模樣。 他表面無畏,但又覺得就該如此。 甘蜜對他,確實只是依賴而已。 這樣也好。 也是他所期待的,不是嗎。 可心間的細微拉扯,卻又吊著神經,將他拋入往后幾年的忙碌里。 自此,原先話語便不多的少年,歷經歲月的打磨,逐漸沉淀成了寡斂疏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