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期盼
“李老師,我想去香港找簡桐哥?!?/br> 陳秀蓮沒有直視男人的眼睛,而是靜靜低垂著眼簾。 “你姐不會同意的?!?/br> 他知道陳秀娥不愿再麻煩簡桐。 陳秀蓮同樣不肯退讓,她覺得簡桐哥一定能幫到jiejie,而且「同晨」是他們兩人的心血,不能被毀! “李老師,你讓我去吧……我只把情況和他說,回不回來都由他自己決定!” 眼前的少女過于執拗,他知道他的否定是無用的。 “你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找他?而且你知道他在香港的地址嗎?” “我可以去問!可以去找!而且我在香港有同學,或者能夠找她幫忙!” 陳秀蓮知道李老師基本被說動了,于是難免激動。 “好,我同意你去,但你每天晚上都要打電話給我報平安?!?/br> 李銘宇是忐忑的,如果陳秀蓮有事,他該如何向她jiejie交待?但如果不讓她去,也許還會落下個埋怨…… “姐夫,你放心!我20歲了,我有分寸!” 她信誓旦旦保證。 1992年1月17日,李銘宇送陳秀蓮前往碼頭。 “你過去以后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 他反復交待著。 “好!我保證!” 陳秀蓮提著行李袋,連連點頭。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br> 李銘宇將船票遞給她。 少女帶著前往香港的船票,揣著不安和激動的心情,踏上未知的征程。 1月20日,向警官通知李銘宇可以和陳秀娥見面了。 李銘宇仔仔細細打量著玻璃后面的人,她瘦了,眼神里也沒有光芒了。 “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他溫柔問道。 “嗯,我在里面挺好的?!?/br> 她努力擠出輕松的笑容。 “好,你不要怕,一定能找到陷害你的人!很快我就來帶你回家了~” 他堅信警察一定能找到真正犯罪的人。 陳秀娥眼眶濕潤,她每一天都在期待能回家、期待能抱抱他,或者躲進他懷里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 李銘宇與她深深對望,他看得懂她眼神里的千言萬語。 “我等你,一直等著你?!?/br> “嗯!” 簡單一個字,承載著她的期盼。 “對了,秀蓮去了香港?!?/br> 這個消息她有權知道。 陳秀娥嘆了口氣,她猜到了,這個meimei也是偏執的人。 “好,那你幫我多留意些她?!?/br> “好,我會的?!?/br> “工廠辛苦你了~” “沒事,有我在,你放心?!?/br> “好……” …… 離開派出所前,向警官叫住了李銘宇。 “小李,我給你說一聲,你自己有個心理準備,你對象說的周海波,現在逃離了深圳,我們要找到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如果沒有更多物證來證明你對象的清白,那她的案子可能會拖很久?!?/br> 李銘宇反復提醒自己克制,按下快要奔涌而出的負面情緒。 “周海波的家人也聯系不上嗎?” “聯系上了,但他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br> 向警官遺憾搖頭。 “好,我也去找找其他證據,周海波就拜托您了?!?/br> “客氣了?!?/br> 回去后,李銘宇在陳家客廳坐了一宿,他忍不住流淚,多希望這件事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 1992年3月15日,終于傳來了陳秀蓮的好消息。 “李老師,我和簡桐哥明天就回深圳!” 她語氣激動而熱烈。 “好!我去接你們!” 李銘宇也很開心,等簡桐回來,他便能安心去找幫助陳秀娥脫罪的蛛絲馬跡。 次日,他在碼頭接到了兩人,簡桐表情上帶著擔憂。 “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簡桐心中早已沒了芥蒂,只是擔憂陳秀娥的處境。 “上車吧,我們車上說?!?/br> 李銘宇示意他們上車。 簡桐將他和陳秀蓮的行李一同放進后備箱,兩人雙雙落座后排。 “你問的是「同晨」情況,還是秀娥情況?” 李銘宇開口問車后座的男人。 “都問,你一個一個告訴我吧?” 簡桐在后視鏡里與他對視,眼神誠懇而坦然。 “先說我姐吧?我每天都在擔心她!” 陳秀蓮截下話頭,身子稍稍向前探出,想要湊近駕駛室的李銘宇。 簡桐輕輕拉了下她的胳膊,讓她乖乖端正坐好。 “你好好坐著,小心受傷?!?/br> “哦~” 少女臉上沒有不悅,反而十分乖巧聽話。 李銘宇將兩人一舉一動看進眼里,他不動聲色,極其自然地回答陳秀蓮的提問。 “你jiejie現在還在派出所,等待警方抓捕嫌疑人?!竿俊宫F在經營情況正常,但營業額確實大不如前?!?/br> “好,「同晨」明天我就重新接過來,你去做你的事?!?/br> 簡桐尋思李銘宇是老師,這段時間應該非常耽誤他自身的工作。 李銘宇表現得淡然,他慢慢回答道。 “我學校里辭職了,你接了「同晨」,我去找找其他有利證據?!?/br> 說起證據,簡桐心里一直有個想法。 “你有沒有想過,秀娥的那個印章可能不止她自己有,可能被周海波拿出去盜刻過……深圳刻章的地方可能就一兩百個,拿著周海波的照片,一家一家問,或者比警察抓到人,來得快一些?” “有道理!反正我辦理了休學,有的是時間,我也可以去挨個問!” 一旁的陳秀蓮先激動起來。 “好!我明天就去找向警官要周海波的照片!” 李銘宇和警察都沒想過這個可能,因為陳秀娥未曾弄丟過印章,也沒提過盜章的可能…… “還有,行賄的五萬元到底是哪里來的?” 簡桐曾從陳秀蓮那里了解過事情大致經過。 “這個警察查過了,五萬元從「同晨」賬目上挪走的,這五萬塊錢被周海波用不知道哪里來的各種單據給補齊了?!?/br> 李銘宇只恨周海波計劃過于縝密。 “那現在只能從刻章的入手了……” 一個月后,經過李銘宇日夜兼程的努力,他在「同晨」附近居民樓里的刻章店鋪,找到了目擊證人。 “向警官,這是刻章的王師傅,他曾給周海波刻過‘陳秀娥’字樣的印章!” 李銘宇直接帶著王師傅來到派出去。 王師傅是個淳樸的老實人,他指著周海波的照片說。 “警官,1988年7月這個人來店里找過我,讓我給他刻陳秀娥的印章?!?/br> 向警官點點頭,但依然謹慎地追問。 “你怎么肯定是1988年7月,且刻的是陳秀娥的名字?” “我每個月都有記賬的,這個客人說加錢,讓我半天內弄好,然后還非要照著他給的印章刻,一點錯都不可以有?!?/br> 一邊說,王師傅一邊把賬本遞給向警官。 向警官翻閱了賬本上的記錄,王師傅所言并非杜撰。 “好,那麻煩您先把賬本存在派出所,等結案我們再歸還給您?!?/br> “好的好的,拿去吧。這個小伙子苦苦哀求我,又和我說了他對象被陷害的事,我心里難過,想著能幫一些是一些!” 王師傅拍拍李銘宇的肩膀。 李銘宇朝王師傅深深鞠躬,表示感謝。 “你也別擔心,現在有了新證據,她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了~” 向警官跟著安慰他。 “好!” 李銘宇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他能感覺到,她就快能回家了! 終于,1992年4月29日,陳秀娥涉嫌行賄案因證據不足,被允許暫時釋放,只是在周海波抓獲前,陳秀娥不得擅自離開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