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行叁人落座餐廳后，陳秀娥便一直盯著王鴻瑞看。

    “你怎么一直盯著我看？不怕你meimei在場啦？”

    王鴻瑞把姐兩的杯子拿過來燙洗，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陳秀娥這才回過神，都怪李銘宇！偏要說那樣的鬼話，王鴻瑞哪里像他？！

    好吧，她承認兩人鼻子是有些相似，都是鼻背骨感分明的類型。

    “我不看了！”

    她接過男人遞來的碗，兩人指尖相觸，她內心卻毫無波瀾，他們第一次這樣肢體接觸時，她分明一陣小鹿亂撞。

    聞言，王鴻瑞也沒說什么，只是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陳秀蓮身為旁觀者，一面覺得她jiejie別扭得很，一面又發覺鴻瑞哥一舉一動好似意味深長，嘖，今天一整天都蠻奇怪的。

    王鴻瑞送她們回家，到達后，特意支走陳秀蓮。

    “秀蓮，你先上去吧，我和你jiejie說兩句話?！?/br>
    陳秀蓮瞥了眼jiejie，見她也是默許，于是推開車門先行離開。

    等少女走遠，王鴻瑞才湊過去和她親吻，陳秀娥和往常一樣，不主動也不抗拒。

    “你今天不開心？”

    陳秀娥同他拉開距離，手指絞著手提包的帶子。

    “沒啊，就是巡店有點累?！?/br>
    男人心里有所顧慮，他輕輕挑眉。

    “我下周帶你和秀蓮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她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

    “再說吧，她的老師要來給她補課，多半下周就開始了?！?/br>
    “今天那個男人？”

    王鴻瑞用篤定的口吻拋出疑問的句式。

    “是?！?/br>
    “行，那下周再說?！?/br>
    她明明恨那人的失約、氣他的小手段，但又忍不住期待見他。

    *

    周一下午，陳秀蓮放學回家，進門便朝jiejie嚷嚷。

    “姐，李老師這周六來給我補課！他真是說到做到，雷雷風行！”

    陳秀娥不露聲色，轉身進廚房做晚飯。

    “行，我知道了?！?/br>
    “姐，你和李老師認識吧？”

    穿藍白校服的少女緊跟著走進廚房。

    陳秀娥系上圍裙，淡淡詢問。

    “為什么這么問？”

    “他一會兒說叫家長，一會兒說來家訪，之后還要來給我補課，這些行為雖然都和我有關，但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見jiejie你！”

    少女搖頭晃腦分析著。

    她削土豆動作停頓了片刻，接著又重新恢復，廚房里伴隨著“刷刷”的削刀聲。

    “姐，你現在都和鴻瑞哥在一起了，可不能朝叁暮四??！雖然李老師是挺帥的?！?/br>
    陳秀蓮多余提醒她姐。

    陳秀娥垂著頭，睫毛微微顫動。

    “我知道的?！?/br>
    “姐！你們怎么認識的？”

    少女體內的八卦基因作祟，想要刨根問底。

    “他之前在兵團當過知青?！?/br>
    她言簡意賅。

    陳秀蓮忽然跳起來，她興奮的在jiejie身后又蹦又跳。

    “我見過他！我見過他！有一次元宵節，他來家里找你，結果家里還不清楚你的消息，他便沒得到想要的信息。媽讓他進來一起吃飯，他卻非說要走。那時候李老師好瘦，皮膚也黑，所以我都認出他！”

    陳秀娥心里又悶又脹，他們何以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走到一切都很難回去的境地，而回不去的原因很多，比如她還放不下心里的委屈、比如她現在并非孤身一人、比如她也不再將去上海當作目標。

    *

    “喲，你怎么在廠子里？”

    周五下午，簡桐發現陳秀娥辦公室開著門，于是摸進來跟她打招呼。

    陳秀娥抬頭瞅他一眼，他穿著她設計的男款工裝背帶褲，褲型肥大，普通人很容易穿成麻袋裹身，不過他個子高又瘦，穿著很時髦。

    “我畫稿?！?/br>
    簡桐坐到沙發上，和她講下周的工作安排。

    “我下周去香港出差，和那邊布料廠談合作，你要帶什么？”

    陳秀娥剛想回答，便被突如其來的詢問聲打斷。

    “兩位老總都在呢？你們說什么呢？”

    王鴻瑞聲音比人先進門，手里提著打包來的點心。

    簡桐心里不屑極了，但面上并未表現出來。

    “沒，我剛才和她說我下周工作安排?！?/br>
    “哦～這樣啊～”

    人家不說實情，他便不問。

    陳秀娥怕了他們兩互相交鋒的模樣，伸手討要王鴻瑞帶來的點心。

    “快給我吧，要涼了?！?/br>
    王鴻瑞將東西遞給她，眼神里盡是寵溺和愛憐。

    “你今天早點下班休息吧，這周都在加班，辛苦了～”

    陳秀娥吃了個燒麥，對他說的話只是點頭應付，她的性格是非得完成了，才會下班休息的。

    “那我先回去啦～晚上打電話給你?！?/br>
    王鴻瑞對陳秀娥說。

    “好?！?/br>
    陳秀娥點頭。

    “走了?！?/br>
    這句是對簡桐說的。

    簡桐朝他頷首。

    等人一走，簡桐馬上露出嫌棄不已的表情。

    “你男朋友，一周來四次咱們廠，沒見過哪個男的那么愛查崗！他不是懷疑你的人品，就是懷疑我的作風！”

    “懷疑你的人品和你的作風?！?/br>
    她頭也沒抬，平淡反駁。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周六下午，陳秀娥巡完店，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回家，畢竟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推開門，門口放著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沒有任何花哨之處，中規中矩，如同他的主人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

    少女房間里傳來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他在認真講題。

    “姐，你回來啦？”

    陳秀蓮看見門口若影若現的人影。

    “嗯?！?/br>
    她從脖子里擠出個單音，如今正惆悵該坐沙發，還是回自己的房間？不知道哪個更能顯得她游刃有余。

    李銘宇唇角不自覺上翹，她局促的模樣，太過于有趣，十年前的她，是那般跳脫和明媚，現在卻成了膽小鬼。

    陳秀娥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她一心只想表現得更大方，表現得她早已不在意他這個人……

    這時有人敲門，來的是王鴻瑞。

    “我來看看你和秀蓮?！?/br>
    他自然走進屋中。

    陳秀娥瞧著他的背影卻有些窒息，不是昨天才看過嗎？有必要這樣每天查崗一次嗎？

    “老師來啦？辛苦您了?！?/br>
    王鴻瑞站在陳秀蓮臥室門口和李銘宇寒暄。

    李銘宇換上淺淺的笑容。

    “這是我身為老師應該做的?！?/br>
    個鬼！分明是濫用職權！陳秀娥在心里詆毀。

    王鴻瑞也沒再說什么，拉著女人的手，走到沙發上坐好。

    “今天帶你們出去吃飯？”

    “不用，我做吧?！?/br>
    冰箱里囤了幾樣尚且新鮮的蔬菜。

    “行，我給你打下手?！?/br>
    “好?！?/br>
    ……

    陳秀蓮看著李老師在本子上寫下的錯誤答案，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告訴他。

    “老師，這題你寫錯了?！?/br>
    李銘宇這才徹底收回飄遠的思緒。

    “啊，不好意思，我重新寫給你看?！?/br>
    剛才笑意不達眼底，現在無法專注解題，李老師，比她想象的還要喜歡jieji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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