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真是夠不要臉的
顧世安原本是要等著齊詩韻醒來才離開的,但齊詩韻難得的睡得好,一直沒有醒來. 葉青大概是看出了顧世安的著急來。小坐了片刻便說道:“你要忙就去忙你的。夫人最近精神都不怎么好,等她精神好些了你再過來陪她說說話。這邊有我照看你不用擔心?!?/br> 顧世安是心急如焚的,陳效突然就搬離了婚房那邊。那就說明,他的處境在此刻是艱難的。 婚房那邊都不能再住了,那他名下的其他房產,想必也是不能再住了的。他的東西沒有搬過來,那就說明,這些事情齊詩韻和葉青都是不知道的。 那他一直沒回來,是在哪兒落腳? 孫助理那邊?應該是沒有的。要不然她那時給他打電話,他多少應該提些的。 顧世安確實是坐不住的,這下變站了起來和葉青道別。往樓上看了看,擠出笑容說自己改天再過來。 待到坐在了車上,顧世安立即就拿出了手機來給孫助理打電話。但這次孫助理的電話打不通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的回避她。 顧世安將車駛離了老宅,在路邊上停了下來。給孫助理發了條短信,請他務必給自己回一個電話。 她做完這一切,讓自己平靜下來。給常尛打了電話。問店里她的分紅能有多少。陳效從房子里搬了出去,那就證明,應該是公司那邊又有什么漏洞了。她知道,她的存款,包括店里的分紅也行都只是杯水車薪而已。但也許多少能派上點兒用場。 店里的分紅是從未算過的,常尛也沒問她要這筆錢來干什么。立即便說道:“以后再算,我現在就去銀行看看。發個賬號給我,我把能用的錢都轉給你?!?/br> 顧世安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濕潤。應了一聲好,低低的說了聲謝謝,掛了電話便把銀行卡號發給了常尛。 她陳效那邊的事兒一無所知,也無處可打聽消息?;氐郊覍⒆约菏种惺S嗟挠噱X都算了算,然后去銀行全存到了一張卡里。 她的存款并不多,唯一沒動的,就是上次老太太給的那筆錢了。 孫助理那邊一直沒有回電話,也仍是打不通。顧世安在家里呆不住。便開了車出去。沒有目的的晃蕩著。車開著開著的,竟然到了陳氏門口。她不知不覺就將車停了下來。 她來陳氏的次數并不多,現在看著眼前高大的建筑物,更是無比的陌生。 顧世安就那么看著,直到后邊兒有車摁喇叭,她這才回過神來,將車開走。 手機一直未在想起,顧世安繞了一圈,將車停在一條林蔭小道上。她這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胃里隱隱的抽搐著,她伸手摁了摁,看了看外邊兒的小吃店,呆坐了會兒,這才下了車。 小吃店里吃的東西挺多的,顧世安吃不下,就只要了一碗粥。老板很貼心的送了小菜。 外邊兒的天色陰沉沉的,仿佛隨時會黑下來。顧世安的粥吃完,結了帳剛往外邊兒走,孫助理就打來了電話。 顧世安看了看,接了起來。她還未說話,電話那端的孫助理便問道:“顧小姐,什么事?” 他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她想問什么還是假裝不知道。 顧世安沉默了一下,問道:“我想問問陳效現在住在哪兒?” 她的焦躁到現在已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電話那端的孫助理一時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說道:“抱歉,陳總現在有事,不方便見您?!?/br> 顧世安自然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她抿緊了唇,低低的說道:“他在哪兒,我等他有空?!?/br> “抱歉顧小姐?,F在是特殊時期,陳總的行蹤得保密?!睂O助理的語氣是客氣的,說完接著說道:“我還有事,您要是沒事我先忙了。再見?!?/br> 孫助理說完這話,不待顧世安說話便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里很快傳來了嘟嘟的占線聲。 顧世安沒想到他竟然會就那么就掛斷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將電話撥回去。就見陳洵走了過來。 他應該是在附近辦事,身邊雖沒有像前幾天看到的一樣前呼后擁的,但仍是帶了四個保鏢的。 見到顧世安,他的臉上露出了和往常一樣溫和的笑容來,打招呼:“挺巧的,嫂子你也在這邊?” 他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來。 顧世安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了句巧。 陳洵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好像又要下雪了,嫂子要是不介意的我送你一程?”明明就跟陌生人是差不多的,他卻非要做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顧世安這下就淡淡的說了句不用。 陳洵的客氣不過是鋪墊而已,被拒絕也不生氣。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開口問道:“嫂子,我哥的事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他說出來的話,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話。 他說完不等顧世安說話,接著又說道:“我哥也真是夠不謹慎的,前段時間在公司時他簽了一個合同。訂的日期是月底交貨。那么急的時間,他偏偏還向對方保證能交得出貨來。廠子里緊趕慢趕,到底還是沒能趕出貨?,F在對方追到了公司,要求賠償違約金。這筆違約金不是一筆小數目,董事會那邊也真是夠冷血的。我哥好歹也算是為公司的發展做了貢獻的,現在竟然將責任全推到了我哥的身上,不答應賠這筆違約金……這筆違約金的數額巨大,也不知道我哥能不能撐得過來?!?/br> 明明這事兒他是和他脫不了關系的,但他卻是長吁短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陳效的感情有多好似的。 顧世安的握緊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那怪陳效會搬出婚房那邊。她是猜到肯定是公司里出了什么漏洞的,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陳效在商場上行走不是一年兩年的了,怎么可能會犯那么低級的錯誤。不用想也不知道是有人在里頭做了手腳。 顧世安的臉上一片蒼白,陳洵又嘆了口氣,說道:“我倒是有心幫幫他,只可惜他并不肯接受我的幫助。就連電話也不接。嫂子你要是見著我哥,一定要告訴他,我和他好歹是兄弟,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給我打電話,赴湯蹈火我在所不辭!” 他的聲音誠意十足。一張臉上同樣是滿是誠意和擔憂。 但他的這張臉,顧世安是完全不相信的。他幫忙?不從后邊兒使絆子就不錯了。 陳洵會裝,她同樣也會裝??涂蜌鈿獾牡懒酥x。不讓自己露出一點兒異樣來。 陳洵大抵是沒想到她會這樣的冷靜,心里頭是有些詫異的。他假惺惺的懊惱的說道:“哦對了,嫂子應該還不知道吧。我聽說哥現在好像住東巷那邊去的,那邊的環境不好,我哥從小養尊處優的,住那邊怎么會習慣。你要是見著他一定要勸勸他,奶奶要是知道他住那邊1一定會心疼的?!?/br> 他說到這兒嘆了口氣,又說道:“他怎么能住那種地方。他就算是不接受我的幫助也不能那么作踐自己?!彼牧伺淖约旱念^,說道:“對了,我有一位朋友,對老房子很感興趣。曾經問過我老宅那邊變不變賣。如果老宅變賣下來,應該能賠得上違約金。嫂子你跟哥說一聲,也要勸勸他。人是活的房子是死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要是愿意變賣,我一定替他要個好價錢?!?/br> 他說得真誠極了??峙逻B他自己都要被他自己給感動了。 他竟然在此刻打起了老宅的主意來。顧世安氣極到了此刻反倒是冷靜了下來,淡淡的笑笑,說道:“那可要多謝你了?!?/br> 陳洵像是聽不出她語氣里帶著的譏諷一般。笑吟吟的說道:“應該的應該的?!?/br> 他那張嘴臉無疑是讓人惡心的。顧世安看也不想多看一眼,直接就往車邊走去。 天上有點點的雪花飄落了下來,陳洵身邊的人將傘打了起來替他遮擋住那細小的雪花兒。 陳洵瞇著眼睛看著顧世安的車駛離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來。直到顧世安的車消失不見了,這才說道:“走吧?!?/br> 幾個保鏢伺候著他上了車,鉆進了后邊兒的一輛車里。 陳洵松了松領帶,前邊兒的司機就恭恭敬敬的問道:“陳總,您說他真會變賣老宅嗎?” 陳洵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來,陰測測的說道:“賣不賣由不得他。讓那邊再催催。那老不死的雖然給他留了不少的東西,但這下下來,他就算是想翻身,也絕無翻身的可能!” 前邊兒的司機應了句是。臉上露出了巴結討好的笑來,說道:“要我說,老宅就是您的。他陳效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占著老宅不放?!?/br> 這話陳洵是愛聽的。他瞇起了眼睛來,拿出了一支煙點燃,說道:“該是我的遲早都是我的!等東西到了我手里,我再讓他嘗嘗什么是挫骨揚灰的滋味!” 他的臉上一片陰冷扭曲。那司機打了個寒顫,不敢去看他。又恭維了幾句,這才發動了車子。 顧世安的腦子里是亂糟糟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將車開到東巷的。 東巷這邊是臨城出了名的貧民窟,住的多數是外來人口。房子高低錯落,大抵是因為是冬天的緣故,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知道是哪兒的臭水溝發出熏人的臭味。 天氣雖是冷,路邊仍有擺攤的小販。聾拉著腦袋將下巴和半邊臉鎖進了衣領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這邊是大的,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顧世安找了地兒將車停下,下了車就挨家挨戶的打聽著。生活已將人折磨得麻木,誰又能注意到誰搬來或是搬走。 顧世安一條巷子挨著一條巷子的問著,這么大冷天的到處找人,大抵是覺得她是瘋子,吃了不少的閉門羹。 顧世安從七點找到晚上十點,沒有問出任何的消息來。巷子的路燈暗黃,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她的身體已凍得麻木沒有知覺,她自己像是感覺不到似的。再次走完一條巷子沒有任何的消息,絕望一點點的將她淹沒。她靠著冰冷的墻站了許久,才拿出了手機來,給常尛打了電話。啞著聲音問她是否知道陳效住在哪兒。 陳效搬到這邊來并不是什么秘密。常尛多少是知道些的,只是并不詳細。讓她等等,沒多大會兒就發了一個具體的地址給她。 她對這邊不熟,這邊的房子延伸到很深的角落里。有了地址同樣是不好找的,她最后拿了二十塊錢,請了一個小孩子給她帶路。 陳效住的地方在巷子的深處,越是往里,陰冷仿佛越浸進骨子里。走了十來分鐘,小孩子才帶著她到了一座矮小的院子前,指著上面的門牌號告訴她,就是這兒了。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拿著錢蹦蹦跳跳的跑了。 院子里住著的并不是只有陳效,顧世安推開院子門進去,有在外邊兒洗菜的大媽就問她要找誰。 在她說了之后便指了指旁邊兒一間矮小屋子,告訴她人還沒有回來。 院子里宅,時不時的有下班回來的人騎著車進進出出的。顧世安站在院子里等是不恰當的,就站在了外邊兒等著。 陳效回來時已接近晚上十二點。他的臉上一片冷漠,在離顧世安有十幾步遠時停了下來,冷冷的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顧世安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唇倔強的看著他。站的時間久了,她的臉凍得烏青。 陳效別過了臉,不耐的說道:“有話就說?!?/br> 顧世安仍是沒有說話,就那么站著看著他。一雙漆黑的眼眸里倒影得出陳效的影子。 陳效的耐性是有限的,見她不說話站了片刻也不再問。走了過來,直接越過她便往院子里走。 他還未進院門,顧世安就從身后抱住了他。 她的雙手早已凍得冰涼,卻是將他抱得緊緊的。凍得烏青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背上。 陳效大抵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身體微微的僵了僵。隨即一點點的扳開了她的手?;剡^身來面對著他。 巷子里安靜極了,只有雪花飄落在地上的聲音。陳效那張俊美的臉在暗黃的路燈下勾起了嘲諷的弧度來。一字一句的說道:“怎么,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喜歡你了?是不是覺得,你自己都快被你自己給感動了?你還真是夠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我幫了你,就是對你有意思了么?” 他那張俊臉一點點的逼近顧世安,伸出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來,繼續說道:“你到現在還不清醒么?還不知道,你這張臉讓我倒盡了胃口么?就算是我求你了,求你離我遠遠的行么?” 他每說一個字,顧世安的臉上就褪去一分血色。她的腦子里是茫茫然的一片,耳朵里嗡嗡的響著,陳效的聲音明明離得那么近,卻又是那么的遠。她什么也聽不清。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丟下她進了院子的。 她在冰冷的雪地里站著,臉上是冰涼的一片。她想邁動腳步的,腳下卻是有千斤重一般,她怎么也動不了。她靠著墻壁緩緩的蹲了下去。 腦子里陳效的話一遍遍的重復著,她到底還是站了起來,一步步的往院子里走去。 陳效的那間屋子已經亮了起來,她閉了閉眼睛,走了過去。伸手敲了敲門。 陳效很快便打開了門來,屋子里是簡陋的,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光。他并不說話,只是冷冷帶著厭惡的看著她。 顧世安避開了他的視線,從衣兜里掏出了早準備的卡來。低啞著聲音說道:“如果不想再見到我,就收下。我父親的事,謝謝你幫忙。也許有點兒少,但這是僅能給得起的報酬?!?/br> 她的臉上露出了慘淡笑容來。彎下身將卡放到門口,轉身深一步淺一步的往院子外走去。整個人就像是機械木偶一般。 到門口時她的身體晃了晃,到底還是慢慢的走了出去。 她如行尸走rou一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回車里的。車里的暖氣沒有打開,她渾身像冰一般的涼。 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打落在擋風玻璃上,漸漸的模糊了她那張麻木的臉。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出陳效那厭惡的神情來,她睜著眼睛看著車頂。 不知道坐了多久,整個人凍得像是快要失去了意識。車窗被敲響了起來。 顧世安的意識一點點的復蘇,慢慢的放下了車窗。外邊兒站著的是巡邏的警察,客客氣氣的說道:“女士,你的車在這兒停了很久了,需要幫忙嗎?” 顧世安搖搖頭,啞著聲音說了句不用。 那警察也并不勉強,說是今晚預報會有暴風雪。讓她盡快回家,以免出什么意外。 顧世安擠出了笑容來應了一聲好,想去開車,卻發現手腳都已凍得麻木。 她的臉色是慘白的,目光里沒有焦距。整個人是恍恍惚惚的。那警察又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顧世安知道今晚自己是開不了這車了,啞著聲音請他幫自己叫一下代駕。 那警察倒也盡職,沒多時就叫了代駕過來。囑咐將顧世安安全送到家。 顧世安回到家時已是凌晨一點多了,樓道里是冷冷清清的一片。走的時候屋子里忘記關暖氣了,屋子里是暖烘烘的。但她卻像是連骨子里都透著寒氣一般。她順著墻慢慢的滑到了地板上。 顧世安這一晚上是渾渾噩噩的,一身冷汗的從夢里驚醒過來。她茫茫然的看著窗外的一片雪白。就那么坐著直到天亮。 早上早早的常尛就給她打了電話,問她在哪兒。她的聲音仍是有些啞,回答說自己在家里。 常尛這下就問她昨晚過去見到陳效沒有。顧世安并不欲讓她擔心,強笑著說過去沒有見到人。他沒有回去。 常尛并沒有再問下去。聽她的聲音以為她沒睡好,就讓她好好休息。 顧世安應了好,掛了電話。重新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顧世安是被人給叫醒的,她睜開眼睛。隔了好會兒才看清楚床邊兒上站著的人是顧瀾。她想擠出笑容來,卻怎么也擠不出來。直到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才問道:“大堂姐你怎么來了?” 顧瀾見她醒來松了口氣兒,說道:“今天是周末,我正好休息,就過來看看你?!彼哪樕鲜菐е鴵鷳n的,問道:“是不是感冒了?” 顧世安搖搖頭,說了句沒事。 顧瀾這下就說道:“都睡半天了快起來吧,我帶了雞湯和包的餛飩過來,我去給你煮?!?/br> 她歷來都是行動派的,說完便往外邊兒去了。 顧世安的渾身虛軟無力,緩了緩,這才下了床。拿出手機來看才發現她確實已經睡了半天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大抵是長久沒有進食的緣故,她的頭有些眩暈。她頓了頓,這才去洗漱。 她應該是真有點兒感冒了,鼻子里有些塞。顧瀾端了雞湯餛飩給她她也聞不到香味兒。 顧瀾是閑不住的,家里有些亂。她邊說著話邊整理著。 顧世安讓她別弄她也不肯,說不過就是手上的活兒。 待到顧世安吃完了東西,她這才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陳效那邊怎么樣了?” 顧世安的身體僵了僵,她并沒有告訴顧瀾實話的打算。擠出了笑容來,說道:“不太清楚,應該沒什么大事?!?/br> 顧瀾點了點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臉上有那么些的恍惚。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世安,你記得陳效上次幫我找律師的事嗎?” 顧世安不知道她怎么會提起這事來,點了點頭,說記得的。 顧瀾勉強的笑了笑,低下了頭,說道:“那時候,我真是走投無路了。但你們那時候那樣兒,他的幫助,我是不能夠接受的?!?/br> 人情債是最難還的,她再清楚不過了。何況,顧世安和他之間已不是好好的,她怎么能拖她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