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少管閑事
她第一遍電話沒有接,以齊詩韻以往的性格,必定是會暴跳如雷的。顧世安已經做好了準備。誰知道接起電話來,齊詩韻卻并未像以往一樣冷冷的訓斥。 “你在哪兒?”她的聲音是暗啞的,像是疲累至極一般。 她打電話來必定是有事的。只是不知道會是什么事。 顧世安此刻是走不了的,就回答說自己還在上班。 電話那端的齊詩韻沉默了一下,說是她在新房附近的酒店里,讓她下班之后過去。 她人一直沒在臨城,顧世安不知道她是否已知道陳氏的事兒。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這邊的下班時間是九點。再趕過去就是十點了。那時候已經晚了。 她就客氣的問齊詩韻有什么事。 齊詩韻卻并沒有回答,只是讓她再晚都過去一趟。她說完也不再多廢話,直接就掛了電話。很快給顧世安發了所在的酒店房間號來。 顧世安看了看,將手機放回了衣兜里。 咖啡廳在下班后的生意要好些,顧世安原本以為要九點多才能走的。但到了六點,店長就讓她先下班回去。說是實習期間都是六點下班。明天在九點過來就行。 下班得早,顧世安到齊詩韻那邊時才七點多。她并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在樓下就給齊詩韻打了電話。 齊詩韻應該是一直在等著她的,電話很快就接了起來。聽到她在樓下并沒有再叫她上樓,讓她在樓下等著她馬上下去。 顧世安客客氣氣的應了好,就在酒店的大堂里等著她。 齊詩韻先來得果然很快,不過五分鐘就下來了。她比以往是要低調些的,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臉上戴了一個大大的墨鏡。 這樣的打扮如果不是她先開口,顧世安一時是認不出的。她以往走到哪兒都是珠光寶氣的,很少有什么首飾都不戴素淡的時候。 酒店的大堂里人來人往的說話是不方便的,等著走了出去,她這才開口說道:“和我去見陳正康?!?/br> 她只劃了一個淡妝,雖然仍是優雅從容,但眼角卻布滿了魚尾紋。 顧世安完全沒有想到她叫自己過來竟然是要讓自己陪做她去見陳正康,一時微微的怔了怔。 齊詩韻是不耐煩的,大抵是知道顧世安的心里是疑惑的,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說道:“陳效公司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竟然是知道了的。 顧世安還未說話,她便直接便往前走。她的車就停在酒店門口的,也不管顧世安,直接就拉開了車門上了車。 她這話的意思,分明是為了公司的事兒去找陳正康。顧世安是想說什么的,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沉默著坐著。 齊詩韻顯然也不需要顧世安說話,一路上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車子在離陳正康一家不遠的小區停下來,她這才拿出手機來給陳正康打電話。 陳正康應該是不想接她的電話的,第一遍并沒有人接。她并沒有停頓,立即又撥打了第二次。 這次仍舊沒有人接,在她撥打第三次時,電話才剛通,陳正康就接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問道:“你又想干什么?!” 齊詩韻的臉上仍舊是冷冷的,說道:“我就在你家附近,如果不想我上門就出來?!?/br> 陳正康在電話那邊罵了一句臟話,齊詩韻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和他吵起來,報了邊兒上咖啡廳的名字,然后直接就掛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拿著包打開車門下了車。 陳正康過來得比想象的要快些,他是怒氣沖沖的。他到底還是知道克制,知道事情鬧大了臉上無光,走到了桌前,這才壓低了聲音惱怒的問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比起他的怒氣來,齊詩韻淡然了許多。簡單的說了句坐,然后讓侍應生上咖啡。 陳正康哪里有心思和她坐在一起喝咖啡,一雙眼睛恨恨的看著她,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齊詩韻冷冷的看著他,問道:“你記不記得你當初擺出去的時候向我保證過什么?” 她的這話一出,惱怒的陳正康像是被戳破了氣的皮球似的,說道:“我保證了什么?” 齊詩韻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向我保證過,你絕對不會染指陳氏。也絕對不會讓那個賤人生下的兒子參與進陳氏里?!?/br> 她的一雙眼睛帶著寒意,像是要將陳正康給刺透一般。 陳正康到底是心虛的,別開了視線,不過仍是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那么保證過!可那是以前!而且是你們逼得太緊!我可從沒保證過隨你們拿捏!” 齊詩韻并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陳正康是心虛得厲害的,當初是他保證過絕對不染指陳氏,并寫下保證書,齊詩韻才默認了陳洵母子的存在的。 他這下語氣軟了下來,說道:“你來找我也沒用。保證是我向你保證的。我能保證的只有我自己。陳氏那邊的事,我沒有參與?!?/br> 這就是說,這次陳氏的事兒,全是陳洵的主意了。 他顯然是不愿意在這兒多呆下去的,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只是才剛站起來,齊詩韻就冷冷的說道:“我這兒有些東西,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br> 她說完從手提袋里拿出了一個信封來,啪的一下就丟在了桌子上。 陳正康自然知道她這話不會是什么好事,立刻就回過頭來。信封里裝著的是相片,已從信封里跌了些出來,露出了一小角來。 只是這一小角,陳正康的臉色就大變,幾乎是一把就將那信封抓了起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將那些照片捏得緊緊的,只恨不得立刻就將這些東西給撕碎。 齊詩韻的面上露出了輕蔑來,嗤笑了一聲,說道:“還真是想不到,你陳正康竟然也有今天?!?/br> 陳正康并不理她的嗤笑,咬緊了牙關恨恨的說道:“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說著重新坐了下來,陰測測的說道:“你竟然敢找人跟蹤我?!?/br> 齊詩韻同樣也不是省油的燈,半點兒也不怕陳正康,嘴角輕蔑的一笑,說道:“如果你守信用,這些東西永遠都不會重見天日?!?/br> 狗哪里改得了吃屎的性格,陳正康和何淑清在一起,剛開始的時候感情確實是挺好的。 但陳正康從來都不是意志堅定的人,時間長了哪里能抵得住外邊兒的誘惑,雖是不敢明目張膽的,但在暗地里也沒少偷腥。 這些照片是許多年以前拍的了,如果當時丟到陳正康的面前,陳正康必定不會放在眼里的。 現在,顯然是不一樣了。 陳正康整個人都是暴躁的,狠狠的說道:“你少他媽的廢話!你這個臭婊子,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說吧,你想要什么?” 他出口是不干不凈的,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在此刻必定已經動手了。 齊詩韻并不理會他的罵,冷冷的問道:“董事會那邊是怎么回事?” 她直接便進入了主題。 這個,同樣是坐在屏風后的顧世安想知道的。 陳正康的拿煙的動作一頓,倒是立刻就冷靜了下來,不耐煩的說道:“我早說過,陳氏的事我不清楚?!?/br> 他這次說的倒不是謊話,陳氏的事他確實不知道。陳洵連他也沒有告訴,是事情成了定局之后他才得知的。 他仍是記得,那天何淑清做了一頓十分豐盛的晚餐。并準備了紅酒。在吃飯時,陳洵才興奮的告訴他,陳氏已經在他的手里了。 他當時是不相信的,自己的兒子,有怎樣的能力,他是再清楚不過的。陳氏就那么悄無聲息的到了他的手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陳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告訴他,他已經搞定了董事會的那些老頭子。他很快就會是陳氏新任總裁。并告訴他,他以后什么時候想去陳氏就什么時候去。 他以前是厭惡陳效的,同樣也希望能看到陳洵出人頭地。陳氏輕而易舉的就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他以為他會高興的。但卻并沒有。他并不高興。反倒是全身像是處于冰窖里一般,從頭到腳透冰的涼。 那么大的事,他們母子竟然是一直將他瞞在鼓里的。他竟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從前,每每談起陳氏這邊的事,何淑清總是說,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就夠了。錢財是身外之物,不要太過計較。 他以前一直以為,她就是性子太溫柔了。到那一刻,他才知道,這對母子,和他從來都是不同心的。他們的野心,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更通俗的語言來說,就是,他不過就是他們母子的一塊跳板而已。 事實上,他也并沒有想錯。以前,他是一家之主。所有人都以他為中心。陳洵對他從來都是恭敬孝順的。他幾乎是說一不二。 但這段時間,隨著陳洵的地位的變化。家里的地位也發生了變化?,F在家里的一切,都是以陳洵為主。而且,母子之間常常會背著他說些什么。何淑清也不像是原來一樣對他溫溫柔柔的了,常常都是在敷衍他。 他陳正康雖是混賬草包,但卻并不傻。怎么會感覺不到他們態度的變化。這同樣也是他害怕這些東西會傳到何淑清面前的原因。 以前他總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而現在,這些照片如果到了何淑清的面前會引發些什么,這完全是他所想象不到的。所以,他才會惶恐會害怕。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些年,他都是生活在一種假象中??伤F在,已是無路可退。 陳正康自然是知道齊詩韻接下來會說什么話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說道:“我會去查,盡快給你消息?!彼f完看向了齊詩韻,說道:“我查到后,這些照片連同存根你必須全都給我?!?/br> 齊詩韻這次簡單的應了好。 陳正康陰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咬牙說道:“你要是敢出爾反爾……” 他說到這兒沒有說下去,帶威脅的味兒是nongnong的。說完也不再多說話,站起來直接便離開。 他的身影很快穿過大廳消失在外邊兒。 齊詩韻將手中的咖啡喝完,這才站了起來,對著隔壁的顧世安說道:“走吧?!?/br> 她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顧世安到了此刻仍是不知道,她叫上自己過來是為什么。如果只是單獨的為了見陳正康,那么,帶上她完全沒有必要。她大可以自己過來。 不過她什么都沒有問。 齊詩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坐到了車里,這才淡淡的問道:“看出什么來了嗎?”她的臉上露出些了譏諷來,不等顧世安說話,又繼續說道:“他們,已經不是一條心了?!?/br> 那個女人的野心存在了幾十年,這下終于暴露出來了??吹疥愓颠@樣,她明明是應該高興的,可她卻是高興不起來。 顧世安原本以為她還要說點兒什么的,但她卻什么都沒有說。閉了閉研究就發動了車子。 今晚的齊詩韻顯然是有些不一樣的,車子駛到了酒店門口停下,她并沒有讓顧世安和她一起上去坐,而是讓她沒吃東西去吃東西,早點兒回去。 在她要進酒店時,突然又回過頭,說道:“我過來的事別告訴陳效?!?/br> 她說完不等顧世安說話,直接便進了酒店里。 顧世安是摸不清楚齊詩韻帶自己走這一趟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在車里坐了許久,用力的甩了甩頭,發動了車子。 她原本死打算回家的,但在路上就改變了主意。陳洵和肖四碰面,絕對不會是在陳氏里。那就說明,兩人應該是有固定的見面的地方的。那也許,也能拿到兩人交易的證據。 顧世安想到這兒打起了精神來。臨城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大腕們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幾個。 顧世安忽然想到了那天常尛帶她去遇見陳洵的那個會所來。 她微微的抿了抿唇,調轉了車頭直接過去。 她到時不到十點,會所門口雖早已是燈紅酒綠,但仍舊是冷清的。 守株待兔顯然是需要耐性的,她將車子找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停下,然后一直看著那會所門口。 她來這邊不過是為了碰運氣,她的心里清楚,陳洵未必會過來。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去打聽陳洵是否經常來這邊。但這樣子是容易打草驚蛇的,如果陳洵和肖四真是常在這邊見面,打草驚蛇了必定會換地兒。如果換了地兒,想找就不容易了。 所以,只能是在暗地里慢慢的查。 天氣雖是冷,但會所里卻是熱鬧的。過了十一點,里頭花枝招展的姑娘們都出來了。一輛輛車停了下來,被迎著進了會所里頭。 顧世安的這一趟顯然是白來了,直到晚上十二點,都沒有見到陳洵的身影。 陳洵的身影沒有見到,卻見到了陳效。 他的穿著是隨意的,身邊跟著的人不是孫助理,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像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似的,他到了會所門口腳步就停了下來。視線犀利的往顧世安停車的方向掃了掃。 明明在車里知道他是看不見的,顧世安還是下意識的就將身子低矮了些。 陳效的那一眼足足的看了一兩分鐘,直到他身邊的人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來,警惕的問他怎么了,他才收回了視線,淡淡的回了句沒什么。兩人這才往車邊走去。 兩人是一起出來的,但卻并沒有一起離開。都是各自開了車的。 看著兩人的車離開了,顧世安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估摸著兩人已經走遠了,這才發動了車子。 她一路都在想陳效來這邊干什么,有些走神。車子駛了一半,一輛車忽然超過了她,擋在了她的前面將她逼得她急急的剎了車。 顧世安還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前邊兒車里的人就打開了車門下了車。車上下來的是陳效,他冷著一張臉,上前直接便拉開了顧世安的車門。 他也不等她說話,直接便冷冷的問道:“你在那邊干什么?” 那時候,他果然是發現了她的。 顧世安克制著自己別慌亂,抬頭看著他,說道:“你說什么我不懂?!?/br> 陳效沒有說話,只是陰測測的看著她。隔了會兒,才說道:“你這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br> 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自己管好你自己就夠了。少給我添亂?!?/br> 他的語氣是冷冰冰的。像是早猜透了顧世安要干什么似的。 添亂這個詞無疑是有些傷人的。顧世安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陳效是沒有耐性的,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再次冷冷的說道:“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他用了大力,像是要將顧世安的手腕捏碎似的。 顧世安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不過那么幾十秒,陳效就丟開了她的手。說道:“記住我的話,別讓我看見你在那些地方?!?/br> 他這次說完不再管顧世安,摔上車門回到了前邊兒的車里。很快便發動了車子離開。 顧世安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靠在駕駛座上久久的沒有動。過了許久,才坐了起來,重新發動了車子。 手心一直在冒虛汗,她這一路開得極慢。好在凌晨的車并不多,才沒有出事。 她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已是凌晨兩點多了,晚上沒吃東西胃里隱隱的有些作疼,她也躺著動也沒有動。 隔了許久,她才閉上了眼睛。 顧世安這一覺睡得有些久,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多她才爬了起來。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關機了。她呆呆的看了會兒天花板,這才下了床。 一直都沒有吃東西,她像是不覺得餓一般。洗漱之后才在廚房里洗了米,然后熬起了粥來。 頭是昏昏沉沉的,連粥也差點兒熬糊。 身體里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吃了小半碗粥,她就再也吃不下。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這一趟她竟然就慢慢的睡了過去。 她是被拍門的聲音吵醒的?;杌璩脸恋拇蜷_門,門外站著的是常尛。她剛想擠出笑容來問常尛怎么來了,常尛就先問道:“怎么手機是關機的?” 顧世安這下就說是沒電了。 常尛沒說話,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一摸之下她嚇了一跳,說道:“發燒了?!?/br> 顧世安也伸手摸了摸,但她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額頭上。就擠出了笑容來說道:“你從外面進來手冰,沒事,就是沒睡好而已?!?/br> 常尛卻并不理她,換了鞋就往里邊兒走。從藥箱里找出了溫度計來給她量體溫。 顧世安原本是想說自己沒事的,但最終還是沒說。乖乖的接過了體溫計量了起來。 她確實是發燒了。不過燒得并不厲害,只是三十八度多一點兒。家里是備著感冒藥的,常尛找出了退燒藥給她吃下,就讓她在沙發上躺著。又去抱了毯子來給她蓋上。 顧世安是想說自己沒事的,但見常尛冷著一張臉,最后還是將話給咽進了肚子里。 知道她必定是沒吃東西的,常尛很快便進了廚房。煮粥是得費時間的,她給她煮了一晚青菜面端著出去讓顧世安吃點兒先墊墊肚子。 顧世安雖是沒有胃口,但到底還是不敢有異議。接過了面,這才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常尛這才說道:“給你打電話一直是關機的就過來了?!?/br> 最近這時期是敏感的,一連打了兩次電話都是關機的她急匆匆的就趕來了。 陳效的事兒牽扯得太多,她是怕顧世安會出什么危險的。 顧世安忽的想起了昨晚來,她勉強的擠出了笑容來,說道:“不用擔心,就是沒電了忘記充了?!?/br> 常尛這下沒有說話,示意她吃面,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 顧世安吃了會兒面,這才問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她們才見面沒多久,常尛既然打電話,那就應該是查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