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打探
他自然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事兒的,顧世安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打探什么,微微的抿著唇沒有說話。 陳效也沒有再問下去,漫不經心的下起了棋來。 說起來,兩人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那么平心靜氣的那么坐著了。顧世安忽然就生出了幾分的恍惚之感來。 顧世安去睡時已經是十一點多了,陳效獨自在沙發上坐著,久久的沒有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嗚嗚的震動了起來。他看了看手機,接起了電話來。 電話那端的人是孫助理聲音壓得低低的,問道:“陳總您現在說話方便嗎?” 陳效這會兒就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走到了陽臺上,說道:“說吧?!?/br> 電話那端的孫助理這下就說道:“阿峰那邊傳來了消息,人好像找到了?!?/br> 陳效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輕描淡寫的問道:“人現在在哪兒?” “在阿峰的手里,人嘴硬得很,一直沒有承認,阿峰說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睂O助理說道。 陳效看了看外頭的燈火,輕描淡寫的說道:“是不是帶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彼陨缘念D了頓,接著問道:“阿峰現在在哪兒?” “在回來的路上,為避免有閃失,我已經安排人過去接他們了?!睂O助理說完又問道:“人帶過來還是帶到倉庫那邊嗎?” 陳效抽出了一支煙來點燃,淡淡的說道:“對待女士總得有點兒紳士風度,帶到酒店那邊,休息好了再給我打電話?!?/br> 孫助理這下就應了一句好。他說完又說道:“倉庫那邊的人熬不住開口了,但什么都不知道。說是跟著頭兒出來的,這次的活兒也是頭兒接的,具體是和什么人接的,除了頭兒和另一位誰也不知道?!?/br> 他稍稍的遲疑了一下,又問道:“是現在把人放了嗎?” 那人是知道,不說他的日子不好過,但說了未必好過。所以一直嘴硬沒吭聲兒。原本是打算今天晚上在那些人發覺之前放人的,但他沒說就一直沒有放。 陳效是漫不經心的,說道:“再熬熬他就什么都知道了。那邊有人在找他么?” 那么大一個活人不見了一天一夜,那邊的人不可能沒發現。 “沒有,盯著那邊的人說,他們暫時沒有任何反應?!?/br> 陳效這下就瞇起了眼睛來,隔了十幾秒鐘,才淡淡的說道:“讓人盯緊了。如果不出所料,他們今晚連夜就會離開。這邊鬧得動靜大,讓人在路上把人給截下來?!?/br> 孫助理的神經一凜,立即就應了一句是。 陳效并未再說話,掛了電話。 他并沒有急著去睡,就那么靜靜的抽著煙看著外邊兒的燈火,直到過了很久,才掐滅了煙頭回了客房。 那晚顧世安僥幸得以逃脫,她原本以為對方一定會立即就采取別的手段的。但卻并沒有。對方也跟什么事兒也沒有似的,并未再采取任何的行動。 她原本是打算周末去見常尛的,但周末還未到,她就接到了常尛的電話。問她在哪兒,她過來找她。 顧世安彼時還未下班,就說自己待會兒下班直接去店里。 常尛大抵是有急事,就說自己并不在店里。讓顧世安說說地址,她過來找她。 顧世安看了看時間,見已經快要下班,就讓她在廣場那邊等她,她下班后就過去。 電話那端的常尛就應了好,然后掛了電話。 常尛也不知道是從哪兒過來,顧世安待到到了下班的時間便匆匆的離開。她雖是一點兒也未耽擱,但到地兒的時候常尛已經到了。 她看到顧世安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問道:“你現在是在顧氏上班?” 這事兒是瞞不過她的,顧世安并未否認,應了句是。 常尛緊緊的抿了抿唇,又問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顧世安自然是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伸手拍了拍她的間,笑笑,說道:“我沒事兒,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br> 她的語氣認真得很。 常尛卻并不放心,凝視著她,問道:“你進去他們都是些什么反應?他們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顧家的人,她同樣是了解得很的。 要說他們并沒有任何反應,她自然是不會相信的。顧世安這下就說道:“都沒說什么,也沒把我怎么樣,就晾著?!?/br> 常尛這下就不再說話了。 顧世安并沒有在這問題上停留下去,問道:“你過來什么事?” 在電話里常尛是沒有說有什么事兒的。 常尛這下就回過了神來,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你有他們所有人的相片嗎?” 顧世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的問道:“誰的照片?” “顧家那幾位?!背卮?。頓了一下,低低的說道:“那人招了。不過他說了,他并不認識對方是誰,只能是憑著相片認?!?/br> 那人的嘴是硬的,一直都是沒有招的。也不知道這下子怎么就突然招了。 顧世安這下微微的怔了一下,不過什么都沒有問?;卮鸬溃骸跋嗥瑳]有,能畫素描?!?/br> 能畫素描那也是行的。常尛點了點頭,說道:“先過去?!彼f著就上前攔了車。 這時候的車并不好攔,站了好一會兒,才攔到了一輛空車。 兩人很快就上了車,顧世安的心里微微的有些凝重,側頭看了看常尛,問道:“他有沒有說對方是男的還是女的?” 常尛搖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問?!?/br> 顧世安點了點頭,頓了一下,還是問道:“他怎么忽然就招了?” 常尛認認真真的說道:“這事你就別管了。待會兒你把他們都畫出來拿給他認就是了?!?/br> 顧世安就問了一聲好。 兩人去的還是上次的那院子,依舊是到了巷口就下了車,常尛帶著她走路過去。 這次和上次是一樣的,她在門口敲了敲門,立即就有人過來開了??吹剿涂蜌鈿獾慕辛艘宦晫?。 常尛點了點頭,邊帶著顧世安往里走,邊問道:“我讓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那人趕緊的點頭,說道:“都已經準備好了。里面擺了桌子,在里面畫就行了?!?/br> 他說著就便帶著兩人往里走。里頭的房間里果然是擺了桌子的,還擺了紙以及筆。不用想也知道是替顧世安準備的。 顧世安畫時常尛就在一旁看著,她每畫好一張,她就拿了一張在手里。 顧世安并未將所有人都畫完,只畫了最有嫌疑的幾位。 待到畫畫完,常尛就直接帶著顧世安到了地下室里。地下室的燈光仍舊是昏暗的。那人依舊是被掉著的,比起上次來,他完全已經變了個樣,完全辯不出面目了。 兩人到了下頭,早有里邊的人吆喝著讓那人睜開眼睛。 大抵是怕嚇到顧世安,常尛讓她在一旁站著,她自己則是拿了那些畫像上前。 顧世安哪里會站著,也跟著她上了前。 這會兒的常尛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臉的冷酷。將畫像拿到了那人的面前,淡淡的說道:“看看,這些人之中有沒有你認識的?已經耗了那么久了,大家的耐心都有限。我要是你,我一定會看得仔細點兒?!?/br> 那人倒不像第一次來時那么嘴硬了,眼睛看著常尛手中的畫像,搖了搖頭。 常尛這下又拿了第二張。但那幾張畫像從頭到位,那人都是一直有氣無力的搖頭。顯然,他見過的人都不在這些人里面。 常尛的手將那紙捏得緊緊的,說道:“你確定都沒有?” 那人這下才抬了抬眼皮,唇角勾起了那么幾分的譏諷來,說道:“我騙你我有好處嗎?隨便指認一個你們就放過我了?” 常尛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人看。 那人早已是有氣無力,說完話又垂下了頭。 顧世安畫的這些畫像里面,她的大伯二伯三伯以及顧蘇顧潛都有。如果都不是他們,會是誰? 除了他們,她再也想不出誰會置她于死地。但如這人所說,他沒有騙他們的理由。 顧世安對常尛說了句我上去一下,不待常尛回答,就快步的往上去了。 她倒是沒多大會兒就回來,手中重新拿了紙和筆。 她看向了那人,說道:“你既然見過和你見面的人的面,告訴我,他長什么樣?” 那人這下又掀了掀眼皮,說道:“我不記得了?!?/br> 既然是他的金主,他怎么可能會不記得。 顧世安還未說話,一旁的常尛就淡淡的說道:“你確定你不記得了?” 她的一雙眼睛就那么看著那人,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啞謎。 那人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最終還是松開了來,啞著聲音描述起了和他見面的那人的外貌來。 他說得斷斷續續的,顧世安經過好幾次修改,才勉勉強強的將人的面貌修出來。 這次遞到那人的跟前看,那人掃了一眼,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子?!?/br> 顧世安畫出來的這張臉完全是陌生的,并不是顧家人之中的一員,她能肯定,她從未見過畫出來的這人。 畫出了這人來,常尛并未再停留,帶著她就往上邊兒走。 才走到樓梯口,那被吊著的人咬牙說道:“你們想知道的我都已經說了,希望你們能說話算數?!?/br> 常尛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頓,沒有理他,沿著樓梯上去了。 因為這人是完全陌生的,到了上邊兒,常尛直接就將這畫像給了跟著他們的人,讓他們去打聽打聽。 畫像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出來,常尛并未在這邊多留,帶著顧世安出了宅院。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走出了巷子,常尛這才問道:“那人會不會是他們身邊的人?” 兩人都只顧盯著顧家的人,都未想到,這種事兒,當事人不可能會親自出面。 除了這,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了。顧世安點了點頭,說道:“有這個可能?!?/br> 這個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只是已經過了那么長一段時間,這人幫著辦了那么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兒,這時候不知道會不會還在臨城。 顧世安的心里沉甸甸的。 常尛倒是比她要樂觀些的,說道:“不用擔心,只要他曾經在臨城待過,就不可能找不出來?!?/br> 無論人去了哪兒,只要臨城這邊他不是孑身一人,從未露過面,那就總有人些社會關系??傆腥藭J出他來。 顧世安這下就點了點頭。 走出巷子馬路上一時是冷冷清清的,并不見有空的出租車過來。常尛看了看時間,說道:“吃東西了嗎?找個地方坐坐?” 顧世安是一下班就過來的,哪里吃東西,這下就點頭應了一聲好。 兩人并未再坐車,一路走著。走到了第一家餐廳,常尛就帶著顧世安走了進去。 這邊地勢比較偏僻,并沒有多少人。常尛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然后拿了菜單點了菜。 等著服務生下去了,她這才看向了顧世安,問道:“怎么會突然去顧氏上班?” 她自己雖是做了準備的,但在常尛眼里無疑是突兀的。 顧世安沉默了一下,將她和秦唐去外地見了那位的事兒說了。 常尛的手指握得緊緊的,顧世安接著說道:“只要拿到當初的資料,就能知道當初有誰參與進項目里。也許就能……” 她說到這兒沒有再說下去,有那么些的出神。 不過她倒是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看向了常尛,問道:“你認識會開鎖的人嗎?檔案室的鑰匙我不可能拿得到,只能想別的辦法?!?/br> 她的聲音是低低的。說著往常尛的茶杯里倒了茶。 常尛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同樣是低低的問道:“那邊的是什么樣的鎖?” 檔案室那邊外頭有一道鐵門,鐵門上掛著的是大鎖。而里頭的那道門,應該是防盜鎖之類的。 顧世安稍稍的回憶了一下,就說了。 常尛剛要說什么,服務生就端了菜上來。她這下就沒再繼續了,將碗筷往顧世安的面前推了推,說道:“先吃東西,待會兒再說?!?/br> 兩人顯然都是沒什么胃口的,吃得都不多。待到吃完了飯,常尛才開口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顧世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進資料室的事,說道:“盡快?!彼麄円呀泴λ齽恿耸?,她要是再不動手,以后一旦被察覺她進顧氏不是為了股份,那么她未必還拿得到那些資料。 她會開鎖這事兒,她是從未說過的。她的話才剛說完,常尛這下就說道:“我和你一起去?!?/br> 顧世安一愣,這下就看向了她。常尛認認真真的又說道:“我會,你說的鎖,應該不難開?!?/br> 她會這些事兒其實并不奇怪。 顧世安哪里會讓她跟著她去冒險,搖搖頭,說道:“你不能去,里面的安保雖然并不是很嚴,但你要進去并不容易。被發現的幾率同樣會很大?!?/br> 是了,顧氏的外頭是有保安守著的。陌生人想要進出都會登記。而且,小樓是在靠里邊兒,要想一路什么人都不碰見往里走那是幾乎不可能的。 她說到這兒就看向了常尛,說道:“我打算稍微學學,我自己一個人去?!?/br> 她自己一個人去,被發現的幾率是要小上許多的。 常尛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低聲的說道:“短時間學不會。你告訴我什么時候動手,我早做好準備。怎么進去你就不用管了,到時候直接在那邊會和就是了?!?/br> 是了,開鎖哪里是短時間就能學得會的。就算是學了些皮毛,到了臨場發揮,一旦緊張起來也未必發揮得出來。而且,她一個人去她是不放心的,她跟著去,好歹也有個照應。 她像是知道顧世安在想什么似的,頓了一下,接著又說道:“你別和客氣。叔叔對我的好,我就算是下輩子做牛做馬也還不清。至少,你得讓我多少做點兒什么?!?/br> 她抿進了唇,語氣是沉沉的。 顧世安的眼眶的有些酸澀。她端起了茶杯來,喝起了茶,將那些酸澀都壓了下去。 她是想說什么的,最終什么都沒有說。隔了好會兒,才說道:“我先去看看,有沒有別的地兒能進去?!?/br> 常尛就點頭應了好。 兩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再說話。 陳效今天也挺奇怪的,以往他都是讓人到廣場那邊接顧世安的。今天非但沒有讓人去接,甚至到了現在,都未打電話過來。 兩人坐了好會兒,顧世安先回過神來,看了看時間,說道:“不早了,走吧,回去?!?/br> 常尛應了一聲好,站了起來。 兩人都沒有再談沉重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了話來。才剛走出餐廳,就見陳效的車停在外面。他則是靠在車上抽著煙。 顧世安不知道他怎么會出現在這兒,不由得怔了一下。 陳效顯然是在這兒特地的等她們的,見著她們出來就掐滅了煙頭。 常尛見著他倒是并不驚訝,下了臺階停下了腳步來,說道:“我往那邊,先回去了?!?/br> 她說著也不停留,沖著陳效微微的點點頭打了招呼,雙手抄在衣服兜里壓了壓頭上的帽子走了。留下顧世安和陳效站在原地。 陳效很快就拉開了車門,輕描淡寫的說道:“走把?!?/br> 他就在門邊站著沒有動,顧世安站了片刻,走了過去上了車。 難怪他一直沒打過電話,原來是早知道她在這邊的。他既然知道她在這邊,那么,這邊的事兒他應該都是知道了的。 顧世安一路都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靠在車窗上假寐。 陳效也并不說話,車里一時安靜極了。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路上手機響了也沒見他接。 車子一路駛回了新房的停車場,這次顧世安不等他下車開門便自己下了車。 陳效也并不問她這次過去問出什么來沒有,回到家直接就先去洗漱去了。 他倒是沒多大會兒就從浴室里出來,大抵是還沒吃東西。也不讓顧世安給他煮,自個兒進廚房去了。 他自己進廚房的次數是屈指可數的,也不知道會煮出什么玩意兒來。 顧世安原本是想去問他想吃什么她替他弄的,還未過去,陳效就又從廚房里出來了,站在門口問道:“泡面,吃嗎?” 他身上是穿著浴袍的,頭發連吹也沒吹,怎么也不像是弄吃的人。 顧世安這下就搖頭,說了句不用。 陳效也不多問,又回廚房里去了。 顧世安站了會兒,到底還是沒有過去。去臥室拿睡衣洗澡去了。 她洗漱出來,客廳里已經有泡面的味兒飄散開。顧世安朝著餐廳那邊看去,陳效正將一個鍋放在桌上。大抵是那鍋有些燙,他放下之后伸手摸了摸耳朵。 側頭見顧世安出來,他就挑了挑眉,說道:“煮了挺多的,要不要過來嘗嘗。我試過了,味道挺不錯?!?/br> 他這是自賣自夸了。 顧世安搖頭,說了句不用。 陳效這下就哼哼了兩聲,也不管她了,自個兒回廚房去拿了碗筷出來。將方便面從鍋里撈到了碗里吃了起來。 不知道是味道真不錯還是他放不下面子來,吃得是津津有味的,還故意的發出了聲音。 吃完了一小碗,他很快又撈了一碗,挑眉看著顧世安,說道:“你真不打算來一點?” 顧世安再次的搖頭。 陳效就繼續吃起了他的面來。這次沒吃多少,他就對顧世安說道:“給我倒杯水?!?/br> 他就跟使喚一丫鬟似的,看也不看顧世安一眼。 顧世安沒吭聲兒,拿了杯子倒了水過去。 待到將水杯放下,她看向陳效煮的那鍋方便面時,才發現面煮得久煮的糊了。 他倒是挺懂得搭配的,在鍋里放了火腿腸,不過并未切成薄片的。而是直接一整根一起丟在了鍋里。 鍋里還打了蛋,只不過并不是荷包蛋了。全被沖成的蛋花,在鍋邊上糊了一層。煮成了這樣,也難為他還吃得津津有味的。 他大抵是察覺到了顧世安的視線,抬頭看向了她,得意洋洋的說道:“怎么樣,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