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意想不到
秦唐倒是并不在意,示意那空姐先去陳效那邊。 他表現得那么大度,陳效反而是悻悻的,最后那咖啡連動也未動就被他給扔了。 秦唐在這邊是早安排好了的,顧世安一路都是有些恍惚的,下了飛機便隨秦唐上了過來接他們的車。 陳效從機場出來兩人正好上了車,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就那么站著沒有動,直到他身邊的助理提醒他車已經過來了,他這才走了過去。 他到底還是沒能忍住,還未上車,就對身邊的助理說道:“查查他們到哪兒?!?/br> 那助理很快應了句是。 陳效沒有再說話,上車便閉上眼睛假寐。顧世安和秦唐一起上車時的身影仍是停在腦海里。他坐著沒有動,隔了許久,才側頭看向窗外,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約定的時間是一點半,顧世安和秦唐自下飛機起就等在了約定的酒店里。早上顧世安是沒吃什么東西的,到了中午吃午餐時,她也沒什么胃口,只吃了很少。 那位倒是守時,到了一點半準時就過來了。秦唐站了起來打招呼,寒暄了那么幾句,他的視線就落到了顧世安的身上,頗為感嘆的說道:“一晃竟然就是大人了。你和你父親并不怎么像,像你mama要多些?!?/br> 提起父母來,顧世安的喉嚨有些發緊。到底還是擠出了笑容來,客氣了幾句,請了那位坐下。 有關于顧世安的父親過世的事兒,外人知道的都是因為車禍過世。至于自殺這說法,是顧家人心照不宣的默認的。 秦唐既然約了他出來,他自然是多少知道了些的。雖是已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因為那是最后一面,他記得格外的清晰。很明確的告訴了顧世安,當時他和她父親見的最后一面,他并沒有任何輕生的傾向。 顧氏已經在走下坡路,他們那次見面,顧世安的父親的手中有一項目,是為了和他談投資的事兒的。 他那時候對手上的項目是很有信心的,更想要借著這個項目將已在走下坡路的顧氏重新發揚光大。怎么可能輕生。 他那時候手上的項目的具體進展沒有人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過世后,那項目沒有再被提起。 送走了那人,顧世安便在房間里發著呆。連秦唐是什么時候出房間的都不知道。 待到她回過神來,外邊兒已經暗了下來。她看著外邊兒迷離的燈光又發了會兒呆,這才走出了房間。 秦唐走的時候她并未留意,也并不知道他去了哪兒。甚至也不知道去問誰。 她在走廊上站了片刻,拿出了手機打了電話。電話并沒有打通,提示暫時無法接通。 顧世安的胸口悶得有些厲害,給秦唐發了一條她出去走走,一會兒回來的短信,出了酒店。 外邊兒完全是一陌生的城市,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就憑著自己的感覺走著。 酒店這邊并不偏僻,兩邊的店鋪商場燈光亮如白晝。顧世安漫無目的的沿著街道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在路邊的公交車站臺前坐了下來。 過往的車輛呼嘯著,直到手機響起來,她這才回過神來。她原本以為電話是秦唐打來的,但卻并不是,而是常尛打來的。 她來這邊常尛是不知道的,她看了會兒手機,然后才將電話接了起來。 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常尛便問她在哪兒。顧世安并沒有告訴她自己在r市,回答說自己還在外面。 常尛打電話來也并沒有什么事兒,只是問了她找工作的事兒。讓她慢慢找,要是沒事兒就去店里坐坐。 顧世安知道她是在擔心她,應了下來。又問了店里的生意怎么樣,這才掛了電話。 顧世安是無處可去的,又站了會兒,這才回酒店。 秦唐大抵是還沒回來,并未給她打電話,也未回短信。她乘了電梯上了樓,到了樓層出電梯,還未走到房間門口,就見陳效站在走廊上,正在打電話。 顧世安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頓,陳效見著她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等著她走近了,這才輕描淡寫的問道:“去哪兒了?” 顧世安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徑直就往房間的方向走。走了幾步回過頭,就見陳效竟然在后邊兒跟著的。 她并沒有心思應付他,腳步停了下來,問道:“有事嗎?” 陳效卻并未回答他的話,往四周看了看,問道:“姓秦的帶你過來,他自己去哪兒了?” 他雖是才到這邊來沒多久,但卻是知道秦唐下午出去就沒回來過。 顧世安并不想回答他的這問題,也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原本以為這下陳效不會再跟著了的,顧世安打開房門時,他竟然又站在了門邊兒上。 顧世安就回頭看向了他。 陳效絲毫不退縮,開口問道:“我聽說那人找到了?” 他這語氣完全不是在詢問,而是在陳述。 明明她也才見到那人沒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顧世安沒有說話。 陳效只當她是默認了,又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顧世安避開了他的視線,說道:“在哪兒都和你沒關系?!?/br> 她也不管陳效,打開門往房間里走了。誰知道陳效竟然也跟了進去,又問道:“人在哪兒?” 他是執拗得很的。 顧世安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不用勞煩你,常尛那邊已經在查了?!?/br> 陳效這下就沒有再說話了。 他既然問了這些,就應該已知道從那人的嘴里什么都沒能問出來。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又開口問道:“她打算怎么查?” 這事兒顧世安雖是局中人,但事實上,她卻和局外人差不多。幾乎是什么事兒她都不知道。 她沒有說話。 陳效也未說話,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一時房間里安靜極了。 等著一支煙抽完,陳效這才抬腕看了看時間,問道:“吃東西了嗎?” 他的語氣軟了許多。 顧世安是并沒有胃口的,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不餓?!?/br> 陳效就跟沒聽見她說不餓似的,站了起來,說道:“走,帶你出去吃東西?!?/br> 顧世安伸手揉了揉眉心,說道:“我不餓。也請你離開,我要休息了?!?/br> “現在才九點?!标愋дf道。微微的頓了頓,他輕描淡寫的說道:“放心,我要是想對做點兒什么現在就已經做了?!?/br> 他站著沒有再動。像是顧世安不出去他就呆在這兒了似的。 顧世安到底還是站了起來,隨著他下了樓。 顧世安是第一次來這兒并不知道,陳效對這邊顯然是熟悉的。在酒店的地下一層,竟然有一小酒館。 說是小酒館,同樣也是一飯館。來這邊的人可以點上幾個小菜,再要上一壺酒。 這小酒館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高峰期,兩人進去的時候只有角落里坐了兩桌人。 陳效對這兒是熟的,問了顧世安要吃什么,便讓老板上菜。 人不多,老板正在廚房里慢悠悠的坐著事兒。聽到吆喝聲噯了一聲,也不見任何反應。等了十來分鐘,這才上了熱氣騰騰的鹵rou飯。 他這邊是特別的,顧世安并未聽見陳效點酒,他竟然也是上了一壺酒的。 陳效大抵是看出了顧世安的疑惑,開口解釋道:“老板對酒很有心得,什么樣的食物該配什么樣的酒他知道?!?/br> 他說完也不多說,拿了老板一起帶過來的杯子給顧世安倒了一杯酒。酒香味兒濃得很,他又接著說道:“可以稍微喝點兒?!?/br> 顧世安沒有吭聲兒,端著那鹵rou飯吃著。她的心情是低落的,過了那么會兒這才端起了那杯子喝起了酒來。 酒并不烈,入口軟綿悠長。喝完之后唇齒生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酒。 陳效是并沒有給他自己點吃的,她吃東西的時候他也要了一杯酒,就坐在一旁慢慢的喝著。 小酒館里幽靜得很,談話的聲音都是低低的,幾乎沒有人會大聲的喧嘩。 那酒開胃,顧世安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就著那酒,竟然吃完了一碗鹵rou飯。 老板是很會揣摩人心的,大抵是看出了兩人并不會立即走,又上了一碟子他自己做的小菜以及一壺酒來。并告訴顧世安,這酒要稍稍烈些。 顧世安道了謝,繼續喝著。 陳效并不阻止她,等著她喝了有那么多了,這才開口問道:“你和秦唐來這邊干什么?” 他問得是輕描淡寫的,仿佛只是隨口問起的一般。 他的人查到了今天兩人過來中午見了人,但卻沒能查出對方是誰,也并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見那人。 顧世安也不知道是沒聽到他的話還是不愿意回答,并沒有說話。 陳效也未再問下去,沒有再喝酒,而是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就那么看著顧世安。 她的酒量并不好,這會兒臉上已是通紅的了。不知道為什么,陳效在此刻忽然就想起了以前遇見她應酬的好些場景來。 他有一段時間遇到她,她是一直跟在彭雪的身后的。那時候她還是菜鳥一只,敬別人的酒是實打實的,老實得不像話。 再后來,雖是仍是跟在彭雪的時候,她已是進退得體,臉上始終帶著微笑。遇到刁蠻的客人也只是陪著笑臉。 以前的時候他并不覺得有什么,甚至視線也不會在她的身上多停一下。更不會去替她解圍。 現在想起來,心卻是揪疼得厲害。陳效夾著煙坐了片刻,自己給自己倒一杯酒。 明明顧世安就是坐在他的對面的,不知道為什么,此刻他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么,在此刻許許多多以前已經被模糊掉的畫面又重新的出現在腦海里?;钌?,就像是在昨天一般。 他微微的有那么些的恍惚,隔了許久,才掐滅了手中的煙頭。 這會兒的時間,顧世安已經將那壺酒喝得差不多了。陳效伸手將她手邊的酒壺拿過,站了起來,說道:“不早了,回去吧?!?/br> 這兒安靜,坐著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來時不過是九點多,這會兒已經是十一點了,確實是該回去了。 喝了酒的顧世安倒是挺乖的,聽見他說要回去了也不吭聲兒,站了起來。她站起來時晃了晃,陳效要伸手去扶她,卻被她給避開了。 她像是有些分不清楚出去的路,一雙迷蒙的眼睛看向了陳效。 那雙眸子是清澈的,一如許多年前一般。陳效微微的有那么片刻的失神,拿起了外套往外走。 顧世安不讓他扶,他走得并不快。走了那么幾步就要停下來等她。 顧世安這下乖巧得很,就跟在他的身后。從酒館里到電梯口這段距離并不算遠,因為走走停停的緣故,兩人走了差不多五分鐘才到。 顧世安的臉蛋是紅彤彤的,摁了電梯,一直沉默著的陳效才開口問道:“要不要喝點兒水?” 他說著環視了一下四周。 顧世安卻是沉默著搖搖頭,表示不用。 她這樣子就代表她還是清醒的,陳效這下就沒再說話了。 他的人是一直關注著顧世安,而沒有關注秦唐的。這么晚了顧世安的電話也沒響起,這就證明他出去還未回來。他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問道:“姓秦的去哪兒了?” 顧世安對他一向都是愛搭理不搭理的,他并不指望她回答的。誰知道她這下卻抬起了一雙迷蒙的眼睛看向他,回答道:“不知道?!?/br> 她那時候整個人都是不在狀態的,甚至不知道秦唐走時有沒有和她打個招呼。她到底還有些意識,聽到陳效那么問就拿出了手機來,去撥打秦唐的電話。 陳效這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再吭聲兒了。 秦唐的電話依舊是打不通的,仍舊是無法接通。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顧世安打完就將手機放進了衣兜里,然后抬頭看著電梯上升的數字。待到電梯門打開,這次不用陳效提醒,她自己便走了出去。 她這樣子回去陳效自然是不放心的,也跟著她往她的房間走。 顧世安大概是胃里難受,打開門便往洗手間里去了。連陳效跟著她進房間也沒有管。 她的酒雖是喝得不多,但仍是嘔了。陳效上前要去打開洗手間的門,才知道門被她從里頭反鎖了。 她倒是并未在洗手間里呆多久,不到五分鐘就打開了門來??匆膊豢搓愋б谎?,走到了沙發上坐下來,就跟貓兒似的窩了進去。 陳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她的面前,她的眼睛睜了那么一睜,接過喝下,然后又閉上了眼睛。 她倒是一點兒也不鬧,陳效原本是想叫她去洗漱的,但最終還是沒有叫,拿了一床薄毯給她蓋上。等著她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了,這才輕手輕腳的將她抱去了床上。 喝了酒她倒是睡得很熟,鼻尖兒上冒出了密密的汗來。陳效站在床邊看著,隔了會兒,擰了熱毛巾,替她擦著額頭臉,又替她擦了手。 他做這些是笨手笨腳的,將顧世安的手拿在手里時,他才發現她的手格外的小,兩只手掌他一只手便能包得完。 擦干凈手時他才發現她的手上的那結婚戒指她早已經取下了。手指上甚至已經看不出戴過戒指的痕跡。 陳效一時沒有動。隔了會兒才將毛巾擰干放好,然后站到了窗口抽起了煙來。 他們結婚的時候,他完全是沒有當成會兒的。甚至連戒指都不是他自己挑選的。如果不是結婚時她常常戴著結婚戒指,他甚至已經記不起,他們的婚戒是什么樣的。 陳效回過頭,看著被子外面那光滑沒有任何飾物的手指,又抽了一口煙。 他的一支煙還未抽完,顧世安的手機就在沙發上響了起來。怕將她吵醒,他三步兩步就上前,將手機關了靜音拿了起來。 電話是秦唐打來的,他并沒有接,也沒有掛斷,直接關了機。也順便將房間里的燈給關了。 房間很快陷入了漆黑中,外邊兒有腳步聲停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唐的,陳效并未管,就在沙發上坐著。 外邊兒的腳步聲過了那么幾分鐘才遠去,他睜開了眼,走到了床頭站定,借著窗戶外邊兒透進來的模糊的燈光看著床上的人。 她現在睡得是熟的,呼吸聲也是輕輕的。只是眉頭是微微的皺著的,也不知道是做了夢還是怎么的。 陳效伸出了手,就在半空里停頓著,隔了好會兒,這才輕輕的將她的眉頭撫平。 他倒是并未一直在房間里呆著,到了半夜兩點多,他往她的床頭放了一杯水,這才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出去了。 走廊里燈光幽深,安安靜靜的一片。陳效的房間就在隔壁,他在走廊里站了那么會兒,這才進了房間。然后拿出了手機來給孫助理打電話,讓他給他訂明早最早回臨城的票。 這時候已是大半夜的了,孫助理暗暗的叫苦不迭,嘴上卻是半點兒也不敢,連連的應是。 顧世安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已是八點多了,才剛洗漱完畢,門就被敲響了。她快步的去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秦唐,說是機票已經訂了中午的,讓她先去吃早餐。 顧世安已經都收拾好了,關了門就隨著他往電梯邊走。走的時候她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兩邊兒的房間,門都是緊關著的。 陳效的房間明明就是在同一層的,來時有那么幾次的‘巧合’,她原本以為回去也會有巧合的。但卻并沒有,直到她和秦唐離開酒店,都未見到陳效的身影。 非但是在r市沒有見到陳效的身影,就連回臨城也未見到。陳效像是憑空的消失了一般。 r市一行,雖是已確認了她的父親絕對不是自殺的。但卻仍是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那并不是一場意外。 唯一能去查的,就是當年項目的牽扯。里頭也許能查出點兒不為人知的東西來。 但這項目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兒了,并且當初只是在籌備。甚至不知道,當初參與的都有哪些人。查起來無疑是困難的。 秦唐那邊仍舊是讓她什么都不用管,他會去調查。但他不過也只是一個局外人而已,調查起來哪里會那么容易。 要查有關于她父親的舊事,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入顧氏。只有到里邊兒,才會知道,里邊兒的水有多深。 這是顧世安第一次冒出了進入顧氏的念頭,這個念頭像是瘋狂滋長的野草一般,一發變得不可收拾。 但她要進顧氏,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不用去想,她也知道,必定會受到所有人的反對。 她沒有在顧氏,所有人都擔心老太太將股份給她。如果她提出要進去,恐怕更會將她當成眼中釘了。 但無論再怎么困難,她都是一定要進去的。 顧世安吸了一口氣兒,剛正要想進顧氏的借口。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常尛打來的,她才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常尛就說道:“他們說,最近好像有人在查那人的事兒?!?/br> 顧世安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待到反應過來,才知道常尛說的那人,指的是綁架她的人。 她這下就微微的怔了一下。她的反應是快的,立即就想起了那天在酒店里陳效問她的話來。 她微微的遲疑了一下,說道:“會不會是陳效?上次他問過我是不是已經找到人了?!?/br> 常尛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了?!?/br> 那人身邊的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這事兒一直都是保密的。如果讓那人知道,有人透露了這個消息出去,恐怕身邊又要經過一輪血洗了。 人既然到了她們的手中,她知道只要一直關注著,消息遲早都會透露出去。只是,她沒有想到,第一個知道的,竟然會是陳效。而且,會那么快就知道。并且,和他們同步的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