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噎死人
他的面上是帶著微笑的,老太太那邊看不出任何的不妥來。 但既然小夫妻倆都已經遇見了,怎么著都是應該單獨相處相處的。盡管陳效已經說了不用,她還是讓顧世安送送他。 顧世安是怕她老人家多想的,只得站了起來,送陳效出去。 別墅這邊并沒有什么人,偌大的院子都是空蕩蕩的。只留了清冷的燈光。 顧世安站出去抬頭看向天空時,才發現天上竟然有月亮。掛在天空中明晃晃的。 出門之后陳效是一句話也未說的,直接就走往停車的地方,然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很快便發動了車子。 顧世安同樣也是沒有話可說的,原本是想立即離開的,但怕老太太擔心,終究還是沒有回去。 直到的車子駛出了院子,她這才轉身回了屋子里頭。 老太太正交代著阿姨替顧世安鋪床,見她進去就讓阿姨去忙,然后笑著問道:“陳效走了?” 顧世安就點了點頭,回答道:“走了?!?/br> 老太太和藹的看著她,說道:“奶奶來這邊的事兒你別怪她,是我讓他別告訴你的。我也就在這兒住幾天就回去了?!?/br> 他是怕兩人之間起隔閡的。 顧世安這下就笑笑,搖搖頭。她頓了那么一下,接著又問道:“您怎么突然想到要來這邊???是不是……” 她看向了老太太,語氣里是擔心的。 老太太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和藹的微笑著說道:“別胡思亂想,奶奶只是想清凈清凈。過幾天就回去了?!?/br> 顧世安是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但知道老太太如果不打算告訴她,她問也是問不出來的。就點了點頭。 她是怕自己已經辭職的事情會傳到老太太的耳邊的,猶疑了一陣,還是將自己辭職的事情說了。并說了常尛打算開店的事兒。 原本以為老太天要說點兒什么的,但老太太卻什么都沒有說。和藹的看著她,讓她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給她打電話。 她并不覺得驚訝,顧世安就有些懷疑是不是陳效已經告訴了她。這念頭也不過只是一閃而過。她點點頭,微笑著應了一句好。 老太太的作息時間是比較固定的,到了九點多便去休息。顧世安是睡不著的,洗漱出來見阿姨還未睡,就旁敲左側的問起了老太太怎么會到這邊來。 阿姨往老太太的房間看了看,倒是并未瞞著顧世安,將顧承德拐彎抹角的哭著窮,問老太太要顧潛顧蘇結婚費用的事給說了。 孫子孫女結婚,老太太補貼是應該的。但顧承德說要結婚,老太太卻是連兩人的結婚對象都未見過的。 問了之后她那二伯母才吞吞吐吐的說雖然現在不接,但以后是要結的。拿了這筆錢,他們也只會存起來。 這分明是找著借口的往老太太這兒要錢。老太太沒有應也沒有不應。誰知道兩人隔三差五的就在老太太的面前哭著窮,公司不景氣,股市套得太深得借口都用上了。就沒個清凈的時候。老太太索性就搬出來了。 顧世安沒有說話,這其實并不奇怪。老太太的年紀大了,立下遺囑那是遲早的事情。 他們一家想在遺囑立下之前從老太太的手里多拿點兒東西,這是正常得不能正常的。 要不然,他們一直守在老宅里那等于是白守那么多年了。 對于這些事兒,顧世安無力的。她默默的沒有吭聲。也不回房間,打開門去了外邊兒的院子里。 外邊兒的月光清冷,灑滿了院子的每一個角落。她在一旁的石梯上坐了下來,抬頭怔怔的看著空中的月亮。 她是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的,甚至不能幫老太太分擔上哪怕那么一點點。 她在外邊坐了許久,直到身體凍得發涼了,這才回了屋子里。 老太太獨自在這邊,她自然是要留下陪老太太的。只呆了兩天,老太太就催著她回去忙她的。不用管她。 她的心態倒是挺好的,每天在后院里弄弄花花草草,再種上點兒這季節的蔬菜,每天這時間就被打發了。 她雖是說住幾天就回去,但事實上是并未提要回去的。她在這邊雖是冷清,但是比在老宅讓顧世安放心得多的。 她遲疑了一下,說是周末再過來。 老太太微笑著應了好,讓阿姨拿了做的點心以及做好了的紅燒rou等菜,讓顧世安帶回去,說陳效上次夸過阿姨做的紅燒rou好吃。 顧世安原本是想說不用的,但見老太太那滿面的笑容,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拒絕,將東西接了過來。 她回去時已是傍晚,東西已經拿了,她是不打算給陳效送去的。又怕老太太會問起來。 她并不想給陳效打電話,直接給孫助理打了電話,問他是不是在公司里。她的運氣倒是挺好的,那邊的孫助理回了一句是。 顧世安這下就簡單的說她在他們公司樓下,請他下來帶東西去給陳效。 孫助理倒是應了下來,讓顧世安稍等,他馬上就下來。 顧世安就應了好。 她原本以為,孫助理很快就會下來的。但卻并沒有,五分鐘過去,門口依舊不見他的身影。 顧世安就低頭看了看時間。站在一旁等著。 上面的人是過了十幾分鐘才下來的,下來的卻并不是孫助理,而是陳效。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開口便冷淡的問道:“什么事?” 顧世安沒想到下來的是他,很快回過神來,將手中拎著的保溫盒以及另一個紙盒子給他,說道:“這是奶奶讓帶給你的。這邊是紅燒rou,那邊是點心?!?/br> 聽說是老太太讓帶的東西,陳效沒有說話,將袋子給接了過來。 他是一句廢話也沒有的,就跟顧世安只是過來跑腿的似的,接過了東西轉身便回了公司。 他這樣子顧世安是松了口氣兒的,轉身也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在老太太那邊呆了兩天,一回來她就開始著手裝修起了店。每天跑來跑去的,她是樂此不彼。小到店里擺了盆栽,都是她親自去挑選的。 常尛已從店里辭了職,每天兩人都是忙進忙出的,倒是充實得很。 常尛雖是辭了職,齊韓同卻是常來店里的,指點著不足的地方。并和常尛一起開始制定菜單。 時間過得很快,這期間顧世安跑了幾趟老太太那邊。老太太的精神倒是挺好的,并不提回來的事兒。 顧世安也不提,將裝修的進度都告訴了老太太。并說等開業了,讓老太太嘗嘗常尛的手藝。 老太太笑呵呵的應了好,又問她錢夠不夠。顧世安這下就點頭說夠的。 店裝修下來兩人的手里剩下的錢并不多,一開始店里肯定是冷清的。兩人商量了一番,只打算再請一個人。 常尛在廚房,加上顧世安和請的人,足以應付得過去了。 她對老太太一向都是報喜不報憂的,這些自然是不會告訴她的。 開業的事情是繁瑣的,老太太就讓她別管她,等忙過了這段時間再過來看她。 開業很快來臨,因為是新開的店,提前幾天她和常尛就開始在附近發起了傳單,開業當天所有賓客一律八折。 開業當天顧世安和常尛兩人早早的就起來準備,常尛對自己的手藝雖是有自信,但畢竟是第一次開店,多少是有些緊張的。 早上是沒有客人的,直到中午,才有了第一桌客人。這一桌客人是熟客,是齊韓同帶著人過來捧場。 有了齊韓同開了張,后邊兒倒是又來了一桌客人。 兩人的傳單發出去好些的,竟然未有什么效果。常尛是有些氣餒的。 顧世安給她打著氣,說中午多數的上班族都只是隨便吃點兒。晚上也許就會有人來了。 常尛這下就打起了精神來,去準備下午的食材去了。 晚上如顧世安所說,人果然多了起來。雖是來得陸陸續續的,但顧世安和另外一個店員仍是忙得夠嗆,走路都是用小跑的。 常尛對食材的要求是苛刻的,并不愿意將就,到了九點多見準備的食材用得差不多了,就讓顧世安打出了客已滿的牌子出去。 顧世安在餐飲方面完全是新手,神經一直都是緊繃著的。待到她招呼的幾桌客人的菜都上完,她這才松了口氣兒。腳早已跑得發疼,她在后頭的休息室坐了下來,輕輕的吁了口氣兒。 才正準備閉上眼睛歇上幾分鐘,另一個店員小吳就小跑了過來。說是樓上的二號包廂讓送幾瓶酒上去。 他說著端著托盤匆匆的走了。顧世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然后拿了酒上了樓。 因為她是新手,包間里一直都是由著小吳照看的。她拿著酒到了包間門口,敲了敲門,直到里邊兒說了進來,這才推開門進去。 進去她正準備客客氣氣的打招呼,就見到坐在上首的陳效。他應該是被請的那個人,下邊兒的人卯足了勁的向他敬酒。 顧世安壓根就沒想到會那么巧,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這反應在別人看來是遲鈍的,桌上的酒已經倒完了,酒桌上的人就吆喝著讓她趕緊上酒。 顧世安這才回過神來,將酒放在了酒桌上。 坐在上首的陳效也不知道注沒注意到她,眼角也未往她這邊掃一下。接過別人敬的酒喝了起來。 他是一點兒也不長記性的,明明才剛胃出血住院出來沒多久,竟然又喝起了酒來。 顧世安是想出聲提醒的,但一屋子的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她貿然的出聲無疑是突兀的,她只得退了出去。 等到到了門外,她立即就拿出了手機來,給孫助理打電話。孫助理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手機是無法接通的。 她稍稍的遲疑了一下,撥了陳效的號碼。陳效就在里頭,按道理會很快接起電話的。但卻并沒有,他的電話遲遲的沒有人接。 顧世安又撥了一遍,這次則是被直接的掐斷了。她看了看手機,終究還是沒有撥第三遍下去,下了樓。 他已是成年人,他不接電話她是沒辦法的,打定了主意不管這種閑事。但想起那醫生說的話來,終究還是沒法看著他不把自己的身體當成回事。 她回包間里陳效未必會搭理她的,她站了會兒,就叫小吳去包間,告訴陳效外面有人找他。 小吳是疑惑的,但還是什么都沒有問,快步的上樓去了。 小吳倒是沒多大會兒就下樓來,身后并沒有陳效。顧世安這下就看向了他。 小吳這下就說道:“我叫了那位陳先生,但他們正在喝酒……我就只能先出來了?!?/br> 她已經打了兩個電話,小吳再上去,陳效應該是猜到是她叫去的。他既然不出來,顯然是不想搭理她。 顧世安該做的已經做了,索性不再管,繼續忙了起來。 店里的人到了十一點多才陸陸續續的走空,三人一起將店收拾干凈。常尛就讓小吳顧世安先下班。 早上還得去買菜,常尛并不打算回去,打算在店里將就一晚,讓顧世安回去順便替她帶點兒換的衣服來。 這一天累得夠嗆,顧世安環視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什么要收拾的了。就點頭應好。 她原本是要和小吳一起出門的,到了門口才想起手機在休息室那邊沒有拿,就讓小吳先走,她則是又匆匆的回去拿手機。 拿了手機關了店門出去,才剛走了沒多遠,就見有一人在垃圾桶旁嘔吐著。拿身上穿的外套,不是陳效是誰。 他剛才在酒桌上還是意氣風發的,這會兒三場了喝成這樣子竟然也沒有人送他回去。 顧世安原本是不打算管的,走了幾步到底還是又倒了回去。在一旁的便利店買了一瓶水和一包紙巾,拿著到了垃圾桶旁。 這會兒的陳效已吐得差不多,待到他直起身子來,顧世安就抽出了紙巾遞給他。 大抵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陳效的反應是有些遲鈍的,隔了那么好幾十秒,這才抬起頭看向了她。 顧世安原本以為他是要接過紙巾的,誰知道他卻并沒有接。一把就拍開了她的手,冷冷的說:“多管閑事?!?/br> 他說完看也不看顧世安一眼,跌跌撞撞的就往前邊兒走。顧世安這才注意到,他的車是停在前面的。 他喝成這樣子了,竟然還打算開車。 被他冷冰冰的噎了那么一句,顧世安一口氣堵在了胸口。閉眼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不和酒鬼計較,這才睜開眼??偛荒芸粗敲撮_車,她到底還是拿出了手機來給孫助理打了電話。 但孫助理的手機依舊是和之前是一樣的,都是無法接通。 前面的陳效已歪歪斜斜的走到了車邊,正要去拉開駕駛座的門。顧世安這下只得將手機丟回了包里,快步的跟了上去。 陳效已拉開了門,她伸手阻止了他,說道:“我已經叫了代駕?!?/br> 陳效這下就冷冷的看向了她,薄唇抿得緊緊的,說道:“讓開?!?/br> 他喝得多了,這話剛說完,立即就嘔吐了起來。 他這次來不及跑到垃圾桶那邊,就在馬路邊上吐了起來。他胃里的東西已經嘔得差不多,這會兒已是什么都嘔不出來。 干嘔了幾聲也不管地上臟不臟,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他大抵是知道自己這樣子開不了車的,也不再嚷去開車,閉上了眼睛靠在路邊的電線桿旁。 顧世安剛才那句叫了代駕的話不過是騙他的。她原本是想問陳效司機的電話的,但他這樣子也未必說得出來,她就打電話叫了代駕。 代駕過來是要時間的,她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陳效一眼,上前了一步,說道:“吹著風,去車里坐?!?/br> 陳效是閉著眼睛的,聽到這話眼皮抬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閉上了眼睛。 顧世安又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了。但陳效這樣子,在代駕來之前,她都是走不了的。 她就在一旁站著,往道路的另一端看著。 站著站著的,她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了那次在工地上。磚頭掉下來,陳效將她護住的那一瞬間來。 她微微的有那么瞬間的失神。一次次的爭吵也突如其來的闖入腦海里,她緊緊的闔上了眼睛。 代駕來得并不算快,足足二十分鐘才趕了過來。顧世安告訴了他地址以及樓層,麻煩他將他送上樓。陳效這樣子是付不了錢的,她將錢付了,這才示意那代駕去將陳效弄去車里。 這下是沒她什么事兒了的,她也不再去管那兩人,走往前邊兒的岔路口去攔車。 她的運氣好,才剛過去就有出租車停了下來。她就坐進了車里,閉上眼睛沒有再回頭。 她這一天是累得厲害的,小腿和腳都疼得厲害的。她是想直接倒在床上睡他個天昏地暗的。到底還是強撐著將澡給洗了。 待到倒在床上,她卻是更睡不著。小腿就跟抽筋了似一陣陣的疼著。她睡了那么會兒睡不著,又爬起來找了一片止疼藥吃下。 累得厲害,待到止疼藥見效,她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晚上雖是睡得晚,但得早點兒去店里準備,她七點就爬了起來。拿了常尛丟在這邊的衣服,然后打著哈欠出了門。 到店里的時候常尛去市場還沒有回來,她找不到事兒做,就打起了瞌睡來。 這瞌睡還沒打多大會兒,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看也沒看就將電話接了起來。 剛喂了一聲,就聽電話那端的陳效語氣淡淡的問道:“見著我的錢包了嗎?” 顧世安的腦子里還有些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到反應過來,就問道:“掉在店里了?” 陳效顯然是不知道自己是掉在哪里的。顧世安那么問顯然是沒見到的,他也不廢話,直接就掛了電話。 顧世安也沒去管,揉了揉發脹的眉心,這才上樓去看包間里有沒有什么落下。 包間昨天晚上就已經打掃過了,東西落下的幾率是小的。她這次將角角落落的都找了,甚至還去了洗手間,但都是未見到陳效的錢包的。 找到她也沒有給他打電話,直接的發了條短信,告訴他店里沒有。 陳效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怎么的,并沒有回。 顧世安也未再去管,待到常尛買菜回來,她去忙了起來。 昨晚大抵是有附近公司的同事來吃覺得還不錯,到了中午,人來得比昨天要多些,有五桌客人。其中的三桌都是附近的上班族,穿著職業裝。 附近有辦公樓,附近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在辦公室里是傳得最快的。顧世安就每人送了一份飯后的甜湯。 晚上的人更是多,但因為開業還不知道有多少客人,食材準備得和昨天差不多,并沒有敢多準備。依舊是到了九點就打出了客滿的牌子。 最后來沒吃到的客人,都送了小點心。 顧世安仍舊是忙的,直到十點多客人走了大半,這才稍稍的松了口氣兒。 她原本是想趁著這空隙將帳給大致算一下的,誰知道還未開始算,小吳就走了過來,說道:“顧姐,你去樓上一趟。有一位客人要見你,早早的就過來了?!?/br> 顧世安是疑惑的,看向了小吳。 小吳這下就說道:“就昨晚來過的,你快上去,我替你看著?!?/br> 昨晚來的客人那么多,顧世安哪里知道是哪位。待到上了樓推開門,才發現小吳說的客人是陳效。 顧世安并不知道他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并沒有再往里去,在門口就問道:“什么事?” 陳效這下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外套來,說道:“我昨晚都去哪些地方了,帶我再看一遍?!?/br> 顧世安這下才想起了他說錢包不見的事兒來,看了他一眼,問道:“還沒找到?” 陳效并不說話,拿著外套就往外邊兒走,下了樓。 他昨天醉成了那樣子,應該就只是從店里走到垃圾桶那邊,并未去別的地兒的。 但外邊是人來人往的,要是真是掉外面的,這時候才找幾乎是沒有找回來的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