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科學研究的進行在缺少資金與人脈的狀態下往往是寸步難行的，更不要提這樣反人類的研究。

    除非......

    一個隱秘的，不可思議的想法升起。

    我先是看向了墻壁上的在這棟大樓中無處不在的組織標志，又看向了西野。她朝我眨了眨眼睛：“看來，您已經懂了?！?/br>
    “可是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我暫時也沒有尋找到答案?！?/br>
    她回答道，“也許，等我更深入地接觸他的研究，他就會告訴我?！?/br>
    靜謐的沉默在我們之中蔓延，我知曉只要我高喊一聲，就會有人將闖入者緝拿，但是我沒有，只是沉默地等待她繼續開口。

    “有棲川老師，我來到這里還有一個目的——我希望您也能夠加入我們——我在搜尋資料時聽聞過您的身世，您是嘉納明博的實驗產物，而您的監護人，有棲川涼子曾經是嘉納明博的學生，因為與他科研觀念不和，故意毀壞了他的實驗而被追殺，最后逃離了日本。嘉納教授如此趕盡殺絕，是因為她找出的，將喰種變回人類的方法阻礙了他的研究?！?/br>
    她話鋒一轉：“有棲川老師，您所希望的研究方向與她的重合，未來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會被盯上的?！?/br>
    我不理解：“既然知道，你還要邀請我加入你們？”

    “是啊，”她明確地說出冒犯的話語，正蘊含著冷酷而凌冽，屬于科研者的邏輯，不知道是在說服我，而是她自己，“離得夠近，才有機會把刀刃送到他的心臟里，難道不是這樣嗎？我們這種人所渴求的不過是真理、知識、背后帶來的價值。嘉納明博是個瘋子，也是個天才，在他手底下做事比在ccg到處受桎梏強得多吧。通往答案的道路就在眼前，無論正確與否為什么不試一試呢？”

    “那、道路的盡頭是什么？”

    “我不知道?！彼龑⒑Ｏ蚝筠哿艘幌?，清清淡淡地回答，“應該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br>
    “我啊，想要創造一個作為人類的我與作為喰種的戀人，能夠不受非議的在一起的世界?！?/br>
    她倏然笑了起來，是活潑可愛的大學生會流露的笑容，很漂亮，“有棲川老師大概無法理解？”

    “一點點吧?！?/br>
    像是之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我也笑了起來，“我的戀人是被喰種養大的?！?/br>
    “真是巧合。那要為了他來加入我嗎？”

    她朝我伸出手。

    我將手掌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搭了上去。

    女孩的手心很薄，是涼涼的溫度。

    上面多了一顆葡萄味果糖，糖紙在白熾燈下折射出絢爛的光芒。是鈴屋早上塞到我口袋里的。

    “謝謝你的邀請，我就不去了。這顆糖果就算是我給予學生的禮物吧?！?/br>
    我收回了手，“我、涼子、地行老師......還有所有在為之努力的人，并不會比不上嘉納明博。我也并不憎惡他——在我所擅長的研究領域里，他不過是一個想法過氣落后，又自私狹隘的干癟老頭罷了?！?/br>
    我朝她笑了起來：“況且、我的戀人還在等我回家?！?/br>
    “我明白了?！?/br>
    她看上去并不沮喪，而是恭敬地朝我鞠躬，眼里閃著細碎的光芒，“感謝您這么多天的教導，有棲川老師?！?/br>
    “希望未來的我們能夠一起工作?！?/br>
    ......

    “那是誰??？”

    忙碌完過來與我交班的小林，好奇地指了指年輕女生的背影。

    我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是我的學生、曾經的學生?！?/br>
    .

    西野的告知仿佛是ccg潰散的前兆。

    我將這件事告知了歸來的鈴屋。

    他換下了被割得破破爛爛的裙子，聞言只露出了一瞬的驚訝，很快就接受了：“怪不得庫因克斯的推行那么順利。啊啊，說起來之前也有過傳言，說ccg內部有很多半喰種，沒想到高層也被滲透了?！?/br>
    “真子有什么想法嗎？想要離開嗎？”

    我搖頭：“研究院內應該沒有被滲透，至少我參與項目組內沒有——即便有也無所謂，在生物研究知識領域，是人類還是喰種對我來說沒有區別?！?/br>
    “對我來說也沒有區別?！?/br>
    他伸了一個懶腰，“我所需要做的工作不過是接受命令而已——現在的任務很多是丸手先生派下來的，就算不是也會來纏著讓我詳細敘述——丸手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喰種呢?！?/br>
    “如果高層非要下達一些不可理喻的任務，我和我的同伴們會拒絕的?！?/br>
    他貼了過來，吐字細密而輕微，“不用擔心我的，真子?！?/br>
    “嗯?！?/br>
    我的指尖穿過他的發絲，是蓬松軟絨的，發尾搭在脖頸帶著微微的卷。

    “見到你的mama了嗎？”

    “是啊?！?/br>
    他埋向我的脖窩，“我們殺死了他。在此之前，我也告訴他，我從來不曾恨過他?！?/br>
    “他說了好多好多難聽的話，什么只是因為外形還不錯所以養了我，其實我看得出哦，'mama'他的的確確地愛過我......但是，他的愛已經不重要了?！?/br>
    “在mama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半兵衛捂住了我的耳朵，水郎他們也都擋在我的面前。我又想起了真子、蓧原先生......還有很多很多人......”

    “我忽然發現啊，有這么多人喜愛著，保護著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