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犯上 第58節
林痕還在說:“放心,會讓你如愿的?!?/br> 林痕松手,他幫林修溯整了整皺巴的領口,退后一步,問他:“你知道為什么自己腳下的木板一直都是潮濕的嗎?知道為什么空氣中一直都有濕腥味嗎?” 林修溯不安地掙了下,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在空蕩的地下似乎還有回音傳回來。 林痕目光極其平靜,他看著林修溯破爛的衣裳,看衣裳下化膿生蛆的腐rou,他再往后退,退到墻邊。 墻壁的齊肩處有一個把手,他不再猶豫,推上去。 機關轉動的咔咔聲響起來,很悶,一直不停,像在耳邊催命。 林痕腳邊的目光開始晃動,下陷,有水在漸漸往上漫。 很快漫過林修溯的腳踝。 林痕平靜地看著林修溯,道:“水牢,聽說過吧,水會慢慢漲上來,直到漫過頭頂,再慢慢回落,半個時辰一個循環,讓人不斷窒息瀕死又活過來,一直不止,聽說比凌遲還痛苦?!?/br> 林修溯這次是真的慌了,他開始怒罵,罵得聲嘶力竭,很快,他開始絕望,求饒,求林痕給他個痛快。 林痕看著漫到林俢溯小腿的水,道:“原本設計是為了審犯人的,倒是讓你嘗了鮮?!?/br> 說罷,不再理會林修溯,他走了出去。 冷冽的空氣灌進鼻腔,林痕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在抖。 滿腔洶涌復雜的情緒無處發泄,知道真相的后果偏偏是無盡的茫然。 茫然什么呢?林痕琢磨不透。 他只知道,自己想顏喻了。 -------------------- 大概率連更到周一~ 林俢溯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賬,報應遲遲,總算到了 其實直到現在,陸伏煙的生命線才算徹底完整 提到的事和真假玉佩之前都埋了點伏筆,在林痕回北疆那兩章~ 為什么顏喻這章沒出場?因為他早早上床睡覺啦(開玩笑:-d) 第60章 “怎么沒意義?” 被心里那個迫切的念頭驅使著,林痕出宮來到顏府,直至站在床前,看著顏喻不太安穩的睡顏,他才如做夢般驚醒。 自己這個時候來,什么都做不了。 顏喻睡了,他不可能把人搖醒,然后述說自己這一直以來的冤屈。 因為這些天以來,他看得清清楚楚,顏喻能好好睡一覺是真的不容易。 床頭燃著根蠟燭,窗外也是月光皎皎,林痕忍下去揉對方眉心的想法,慢慢坐了下來。 他拿出玉佩,攥在手里,又想起真的那枚,不知道現在在哪。 應該是被顏喻扔了吧。 月頭漸漸偏移,投下的月光也慢慢從顏喻的眉眼掠過,林痕就這樣追著那束月光,靜靜地看了將近一個時辰。 徹夜未眠,他卻一點睡意也無。 有涼意從窗縫處悄悄滲過來,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綿綿細雨。 顏喻眉頭又擰了起來,眼皮也在不安地眨動,有要醒來的跡象。 林痕只是驚喜一瞬,很快就緊張起來。 他怕自己的存在嚇到顏喻,想往后退,但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顏喻從被子下探出的手抓住了。 力道很大,帶著顫,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萍,又像對將要離去之人的卑微挽留。 手心也汗津津的,有點涼。 眼看顏喻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他再留戀如此接觸也不敢讓顏喻繼續陷進恐懼,用沒被抓住的手拍了下顏喻的肩頭:“顏喻,醒醒?!?/br> 人很快被叫醒,只是表情里的驚慌遲遲沒有散去。 “又做噩夢了嗎?”林痕問。 顏喻還沒緩過來,有些發愣地點頭。 他并沒有失神太久,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正緊緊抓著林痕的手腕,連忙收回手,道:“抱歉?!?/br> 太疏離了。 林痕抿唇,沒應,他起身去給顏喻倒水,見水是涼的,便沒端過去。 他轉身,見顏喻已經坐起來,目光落在被面上。 那處有一枚玉佩,他剛剛被顏喻抓住手時失了下神,玉佩就從手中滑落了。 他定在原處,沒過去。 其實從問出真相到現在,他一直都在思考要怎么對顏喻解釋,起初有沖動撐著,或許就語無倫次地說了,可現在,他又開始猶疑。 怕顏喻不信。 更怕縱使真相擺在面前,他們也回不到過去。 或許會有更槽的情況,比如不知如何相處。 畢竟兩人關系斷了這么長時間,顏喻對他不甚在意,他對顏喻,這么多的執念,更多的是靠恨撐著。 若是恨沒了,兩不相欠的境地,他又該以何種理由賴在顏喻身邊。 更何況,江因還下落不明。 “你這是找好理由了?”顏喻還垂著頭,神情隱在暗處,看不清,只是話音帶著嘲諷。 “我從沒有騙過你,這枚玉佩我也只想過給你,把它從北疆帶來后,我從沒讓別人碰過,因為我娘說,這枚玉佩是讓我送給心上人的?!绷趾壅f。 “這些你昨天已經說過了?!?/br> “可我不知道,這枚玉佩從一開始就是假的?!绷趾壅f得很急,尾音以不正常的角度墜下,聽著有些怪異。 他把林修溯的交代重復了一遍。 說到最后,氣息開始不穩,他頓了頓,問:“你信我嗎?” 顏喻抬頭,和他在昏暗中對視良久,搖頭。 林痕苦笑:“果然?!?/br> 會輕易相信的話,就不是顏喻了。 之后林痕沒再說話,而是去點了燈,火燭一點點照亮房間,也把他的落寞照得無所遁形。 林痕慢慢走回來,坐在床沿,他問顏喻:“剛剛做了什么噩夢?” 顏喻搖頭:“沒什么可說的?!?/br> 林痕拍了拍顏喻的手,說:“那不聊這個,聊點你不知道的事情,怎么樣?” 林痕的語氣突然變得輕松,像是簡單的閑聊。 顏喻其實大致可以猜到林痕要說什么,但他腦子很亂,下意識抗拒:“現在已是凌晨,待會兒還有早朝,你快回去吧?!?/br> 林痕卻恍若未聞,自顧自開口:“事情還要從我撿了條命回到北疆開始,你知道的,林修溯早早就娶了個二夫人,那個二夫人生了兩個兒子,一個賽一個的草包,不過雖然沒有本領,卻一個比一個有膽子,我離開北疆五年,在林王府沒有什么根基,回去后也是處處被刁難,最嚴重的一次,是他們二人買兇準備在我出城時殺了我?!?/br> 說到這,林痕突然頓了下,因為他發現顏喻的表情有些不對,對方從醒來一直懨懨的桃花眼閃過一抹不甚明顯的戾氣。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反應。 他原以為顏喻聽到這兒會來些興致的,畢竟當時自己半路逃脫了,有人幫他辦事,顏喻應該會很高興。 可為什么是這樣可以和憤怒掛鉤的反應呢? 林痕思緒空白了一瞬,他有些想不通顏喻的戾氣來自何處,是因為顏喻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嗎? 縱使已經丟掉了,別人也不能輕易傷害。 他還想探究,目光追上去,企圖從顏喻變得平靜的神情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卻驀然對上對方有些沉的目光。 顏喻十分不悅地催促他:“接著說啊?!?/br> 他難得如此直白地表達訴求,林痕受寵若驚,壓下心中泛起的疑惑,繼續往下講。 “我是被我娘安排的人救下的,那次傷得挺重的,養了兩個月的傷,養傷過程中,吳名來找我,問我對林修溯有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他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剛開始挺猶豫的,直到林修溯開始對我不再掩飾敵意,才同意了吳名的提議……” 林痕講得很慢,幾句精簡至極的話語講不出當時的掙扎和驚險,再加上他對那些黑暗里的恨和怨的刻意掩蓋,故事就越發顯得索然無味。 他不是適合講故事的人。 顏喻也不是個合格的聽客,他總是走神,也再沒給過林痕片刻回應。 直到—— “生出造反念頭的原因其實有很多,其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那年宮宴……”看見你和小君在一起談笑對視。 后半句林痕沒有說,因為他發現顏喻又走神了,目光放空地看向窗外,似乎在盯著天邊漸漸泛起的晨曦。 顏喻顯然沒有聽他在說什么,甚至連他這邊停止了都不知道。 談不上失望,林痕看著顏喻發青的眼底,疲倦的顏色太重了,在慘白的臉上格外顯眼。 林痕輕輕捏了下顏喻的掌心,等人回過頭,問:“你有在聽嗎?” 顏喻看他,眼中沒有絲毫被抓包的驚慌,他點頭,道:“那個二夫人和他兩個兒子的下場,你還沒有說?!?/br> “他們只是這個故事里面的小人物,不足道?!绷趾圻@樣說。 那母子三人只是整個事件里的一根細細的引線,不足輕重,他沒有提。 但顏喻卻注意到了,所以他真的有在認真聽嗎?林痕開始拿不準。 顏喻卻不善罷甘休,他說:“你說吧,我想知道?!?/br> 林痕無奈,只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