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仲文上前一步:“君上,他這一系列布置必有同黨,我看必須趕緊……” 念君卻打斷了他:“夠了,不必追查了?!?/br> 仲文似乎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又或是對他說的話太過難以置信:“君上,他的同黨無疑是內賊!必須……” 念君聲色更厲,道:“我說,夠了!” 仲文住了口,抿緊了嘴唇。 “山南苗家的事雖然非我之過,但到底根源在我。是我的錯?!蹦罹@一句說得像自言自語,下一句又提高了聲音,“既然人已經魂飛魄散了,今天發生的事我既往不咎,所有人都不許再提?!?/br> “君上!要是下次再……” 念君又淡淡地截斷了他:“若能殺了我,那是他們的本事?!?/br> 仲文緊皺眉頭,張口欲言,但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念君道:“葉一,把他們都叫起來?!?/br> 葉一點點頭,對仲文道:“仲將軍,借劍一用?” 仲文把劍扔給她,葉一反手拔出,在劍身上錚然一彈,鏗鏘聲悠悠而散,余音不絕。 不多時,木清率先醒轉,一雙大眼睛迷茫地環顧四周。白鴻在張文典臉上狠戳一記,戳得他痛叫起來。 不空一激靈翻身坐起,雙手合十,眼睛在天上四處亂飄:“阿彌陀佛,那位可怕的女施主走了?”而后瞧見依舊呆呆坐在地上的文影,趕忙向她靠近,“文姑娘沒事吧?” 宴上的其他諸客也陸陸續續醒來,有人大叫:“女鬼!女鬼……什么?女鬼沒了?” 也有人注意到了仲文肩上的傷口,趕過來噓寒問暖:“哎呀!仲將軍受傷了!那女怪肯定是將軍降服的了!我一直就說,文武兩位將軍的武功真可謂是舉世無……舉世成雙??!” 謝豐年倒下的姿勢格外優雅,宛如美人春睡,此時醒了,眼睛沒睜,倒先悠悠一嘆,把臉支了起來。 見他這般裝模作樣,顧山青噗嗤一笑,滿腹疑問先放到了一邊,笑道:“你如此悠閑,不怕那女怪還沒走,下一個就盯上你了?” 謝豐年頭也不抬:“要是沒走,這花園里還能有這么多人鬼吼鬼叫?早就大氣都不敢出了!” 這話一針見血,顧山青不禁失笑,何非自碎魂魄的陰影不由淡去了一些。 這時,看差不多所有人都醒了,念君端坐案前,朗聲笑道:“孤布置不周,讓各位受驚了,先自罰一杯!”說完,舉杯飲盡,又道,“作亂之人已經正法,大家不必介懷,不必擔憂,請繼續饗宴!” 他受傷的手收在袖里,一身倦意和滿臉疲色如化風中,再露不出分毫,連披在大鵬王身上的外袍都不知何時收了回去。 眾人雖不清楚其中細節,但看之前架勢,也多少能猜出是沖念君來的。此時聽他這么一說,顯然是不想多講,也只得讓此事這么稀里糊涂地過去,各自裝作無事地聊起了曾經聽過遇過的神鬼怪談,什么“無頭鬼午夜巡街”、“虎魄現形三身一念”,一時間嘖嘖稱奇聲此起彼伏。 大鵬王似乎對沒看到文影舞劍很不甘心,幾次三番地發出暗示,念君一概裝作不知。 鎮異司眾人默默地回到座位,白鴻經過一番折騰,又餓了,將剩下的菜底掃蕩一空。木清好奇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忍不住問道:“你們誰知道到底……” 葉一斜她一眼,她便悻悻地閉上了嘴。 又過沒多久,等侍女上完了點心,念君借稱夜色已深,先退了席,令大家自行飲宴。只是他這么一走,別人更沒什么可呆的,也就接連散了。 顧山青思考了片刻要不要向葉一做個交代,但在這長長一晚后他也實在累了——赴宴時,誰能想到晚宴中竟醞釀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 更何況此事情況復雜,解釋起來必然花費不少時間,也不差這一晚。顧山青為自己尋了個借口,便心安理得地和謝豐年他們一起往外走。 張文典正精神十足地說起那最后一道蝴蝶酥:“……所以說,不是所有的蝴蝶酥都能叫蝴蝶酥,只有葩香花作餡,才真的能招來蝴蝶,才配叫蝴蝶酥!”又搖頭惋惜道,“只可惜問君殿設了結界,否則說不定真能欣賞一番蝴蝶群聚的奇景?!?/br> 他身旁白鴻聽得一臉信服向往。 顧山青回想了一下,那最后一道點心確實異香撲鼻,就算他早沒了品嘗美食的心思,也覺出了特別。他本以為“蝴蝶”指的只是那點心精致的形狀花式,卻原來還有這么一條講究。 “果真如此?”,不空驚奇地問,接著捶胸頓足道,“可惜了,如果張施主能早些說,小僧怎么也要嘗一嘗!” 白鴻難以置信地看他:“你沒吃?” 謝豐年哼了一聲,嘲笑道:“他一心忙著安慰美人呢,哪里還顧得上吃啊?!?/br> 木清笑嘻嘻道:“沒事,反正你也不吃rou,沒吃上的好吃的不止這一道,不可惜不可惜!” 張文典突然嘆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其實真正可惜的是,咱們誰都沒能看到文影舞劍?!彼姓惺肿寧兹藴惤?,“你們知不知道她舞的這個劍是什么來頭?” 顧山青挑起眉:“你知道?” 張文典得意地瞥他一眼:“即使不中,亦絕對不遠矣?!?/br> 原來,據他所說,這弦舞最初乃是一種對敵之術,是幾百年前人和妖攻城奪鎮時,不會浮空術的異士們為了應對妖禽在空中的優勢想出來的法子——你不下來,我自己上去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