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麻子臉嗤道:“畫像本來就做不得準,而且就你那眼神……” 斗雞眼急赤白臉道:“我眼神怎么了?我眼神好得很!而且我看的可不是畫像!前年我去王都的時候正好趕上妖王巡游,他那時候就在大鵬王邊上!” 麻子臉將信將疑:“你說的是真的?但那可是蒼殊大人??!他來咱們這小破鎮子做什么?” 斗雞眼道:“那誰知道……” 在角落里啃雞腿的俏娘住了嘴,放下雞腿,用帕子擦了擦手,柔聲招呼店小二:“結賬!” 她也不等找零,挎起隨身的包袱快步往外走。不想沒走到大門,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一個肚大如鼓、穿金戴銀的紈绔子醉醺醺地攔在她的面前,迷蒙豆眼給酒燒得通紅,泛出yin邪的光來:“這位小娘子真是生得好美麗……” 俏娘不欲理會,想繞過他接著向前走,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紈绔子纏道:“別走啊,陪我喝一杯,少不了你的好?!?/br> 這紈绔看起來腦滿腸肥,力氣卻出乎意料地大,狐俏娘想把手抽出來,但怎么也掙不開。 怎么會這么倒霉? 她飛快地四處瞥了一圈,大堂里越來越多的人看向了他們。 再不快走,就走不了了! 眼珠一轉,狐俏娘瞬間扮上一張甜美笑臉:“這位哥哥,喝上一杯算得了什么,就是喝上十杯、百杯,小女子也定當奉陪!您先把我的手撒開,我們先好好說說話!” 還沒等紈绔回答,一個身形細長的小廝氣喘吁吁跑進店里,看到這個情形,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拉他的胳膊:“哎喲我的爺!您怎么又來了,人家是良家姑娘,放手,我們先放手??!” 似是給他拽得惱火,紈绔的臉上現出怒色,一把將小廝推開:“你算什么東西,還想來管我?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他手上沒有控制力道,小廝“哎喲”一聲,被推了一個夸張的跟頭,好巧不巧正撞在俏娘的包袱上。 包袱飛了出去,還不知怎么散開了,金銀首飾盡數從里邊掉了出來,嘩啦啦鋪了一地。 早就開始看熱鬧的食客們一片嘩然。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早就遠遠超過了狐俏娘的預計,她恨恨一跺腳,也只得蹲下身來撿拾自己心愛的首飾。耳環手鏈發簪這些本來就是小件,又不知為何被那小廝一撞,分得極散、極遠。 眼看一件件撿起來實在太慢,狐俏娘一咬牙,下定決心般摸了摸指上的戒指,向首飾的方向伸出手。只見她五指微動,地上的物件突然像被隱形的絲線牽引一般,飛速聚攏到她的眼前。 等她匆忙地把所有細軟都收進包袱,才猛然覺出不對,背后一涼,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剛剛還在咒罵的紈绔和連連告饒的小廝不知何時都閉上了嘴,大堂靜得出奇。 狐俏娘慢慢扭過頭,卑躬屈膝的小廝站直了身子,醉醺醺的紈绔子分明兩眼清明,更可怕的是,蒼殊一身玄色,從旅店大門邁了進來。 -------------------- 第5章 牽思戒 狐俏娘滿臉驚慌,脫力般坐倒在地。 蒼殊來到她面前,直直地伸出手來。俏娘一愣,臉色變得灰敗,顫抖地將食指上的白玉戒指捋下,遞給蒼殊。 蒼殊看也未看,反手交給身后的顧山青:“你驗一下?!?/br> 顧山青接過戒指,遲疑道:“這……” 蒼殊打斷了他:“不錯,妖王禁制被人扭曲了?!?/br> 這白玉戒指本名叫千絲戒,又名牽思戒,看起來雖不起眼,其實兇名赫赫。 傳說這戒指原本是幾百年前一位山中高人所做,此人平生極嗜傀儡戲,又性情孤僻,不愛與人交往。他遺憾于一個人尋常只能cao控幾個玩偶,便潛心鉆研,研究出了這個戒指,就此哪怕控制成百上千個傀儡也不在話下。 若事情到此為止,那也沒什么可說的。 壞就壞在這位高人仙逝以后,這戒指流傳到世間,不知到了誰的手里,竟發現這戒指不僅能控制物,還能控制人,且法力越強,控制的人越多。這戒指隱秘流傳到十余年前,一個叫作丘無忌的魔頭不知從哪聽說了這個消息,使手段將戒指奪了去,而后便以拿戒指cao控人相互虐殺為樂。父子相殺、夫妻相刃、兄妹相煎,受他控制的人無不身心俱受盡折磨、死狀慘烈。 而最恐怖的是,在做這些事時,他們無法控制身體的行為,本人卻是清醒的! 叫也叫不出,哭也哭不得,只能等那魔頭戲耍夠了自行離去之后,再看看自己還剩下那些零件。 一時之間九州大地四處人心惶惶、膽戰心驚,直到幾位大拿聯手將他制服,才又恢復了平靜。 這枚戒指也因為這段血腥過往被列為禁物,收進了妖王宮,直到前些時候被人盜去。 顧山青的指尖冒出一縷金光,潺潺融進戒指里。一時間似乎沒有什么變化,又過了少頃,只見一束纖細銀絲從戒指的一側垂下,宛若一束溫柔小巧的瀑布。 他神色復雜地嘆道:“真是漂亮?!?/br> 誰能想到這樣漂亮的事物,居然是近二十年前那諸多慘案的罪魁禍首?顧山青不是第一次見這戒指,卻從未想到會有如此平靜地把它握在手上的一天。 俏娘跪在地上,在蒼殊嚴厲的審視下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