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上眾鬼怪的視線，白渺肯定地點頭。

    雖然很微弱，但真的有用。如果開放公測，估計效果會更加明顯。

    白渺敏銳地抬頭，察覺氣氛有些不對。

    蓬頭鬼率先蹦起來，居然都不怕朔沉，撲過來抱住白渺的脖子哇哇哭起來。

    白渺：？？？

    白渺將蓬頭鬼扯下來，就見居委會眾鬼怪都是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遲疑地開口：你們

    蓬頭鬼嗚哇哇地哭著，聲音含混不清，根本聽不清它在講什么。

    白先生，您又救了這個世界嗚嗚嗚魍魎鬼抹了把眼睛，沖過來抱住白渺的腿，仰頭對他露出一個含淚的笑容。

    敖主任眼眶發紅，金九日張口結舌，畢方緊緊盯著白渺，目光復雜。

    其他鬼怪們也抹著眼淚，亂七八糟地說著些感謝的話。

    白渺僵硬，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又覺得有些怪異。

    雖說青山山脈有可能被修補挽救，但他們的反應也太夸張了吧？

    既然有天地禁制包裹，破碎的世界一角暫時也影響不大，他們怎么一副他就是救世英雄的模樣？

    半晌，青丘長吁了一口氣，輕聲說：白先生，感謝您再次帶給我們希望。

    說完，他出手如電，抓住金九日和畢方的衣領，將他們拖出去。

    走吧，我們幾個也去山海天青里晃一圈，給那些人類崽子一點福利。

    白渺身形突然晃了晃。

    蓬頭鬼和魍魎鬼都被一股黑氣卷著丟出去。

    朔沉冷淡道：他需要休息。

    狂風一卷，白渺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

    窗簾被拉上，房間里一片昏暗。

    白渺眨了眨眼，看著天花板無聲地道了聲晚安。

    剛閉上眼沒多久，手機又開始嗡嗡震動。

    白渺煩躁地摸起手機，張口就罵：聞從泉我不是跟你說了別打

    小渺渺還沒睡醒？

    白渺一下啞然。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通話頁面。

    還真的是老頭子打來的電話。

    白渺：你死哪去了？怎么幾個月不見人影？

    電話那邊的老頭子倒是好聲好氣：別那么暴躁，之前被一些事情絆住了腳，現在有空不就第一時間打給你了嗎？

    白渺張了張嘴，有心想問問青山山脈的事。

    老頭子卻說：我不打擾你了，反正我也沒那么快來等你睡醒再說吧。

    說完，老頭子咔地掛了電話。

    什么？！白渺一下彈坐起來，馬上回撥。

    老頭子又掛了電話。

    再打，關機。

    白渺瞪著手機屏幕，發泄似的將手機往被子上一扔。

    他抹了把臉，往后一倒躺回床上，強迫自己閉上眼。

    這死老頭子，管他去死。

    片刻后，白渺又睜開眼睛，從柜子里翻出裝著半月心的木盒。

    他隨手將木盒放在黑色置物架上，回房躺床上繼續睡覺。

    黑色置物架上的木盒邊，擺著一個黑色相框。

    相框里的老頭子和白渺，對著鏡頭笑容燦爛。

    終于，老頭子再次打來一個電話，約他在市區的一家沙縣見面。

    白渺走進沙縣時，就見老頭子背對著他，低著頭呼嚕呼嚕吃著云吞面。

    老頭子頭也沒回，開口說：坐，給你點了蒸餃。

    老頭子話音一落，老板娘就端著兩籠熱騰騰的蒸餃從廚房走出來，放在老頭子的桌前。

    白渺坐在老頭子對面，審視地看著他。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面，已經過了將近一年。

    老頭子其實不算老，看著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夾克和工裝褲，皮膚比一年前黝黑滄桑，鬢邊的白發也多了些。

    老頭子倒是對白渺如有實質的目光安之若素，繼續埋頭吃著云吞面。

    白渺突然開口說：玄學界有名的大師，就來吃沙縣？

    老頭子瞥了白渺一眼：我哪里有名？就一個打工的。而且沙縣怎么了？瞧不起沙縣？

    白渺：一個打工的有能耐弄到夕陽紅小區的房子？

    他曾經試探過詹樂星。

    對于人類的玄學界來說，山海社區就是個禁地，踏進來都小心翼翼的，更別說弄一套房子。

    老頭子搖頭晃腦：這就是打工人的智慧了。

    白渺：你別跟我打哈哈。當初怎么也不愿意讓我碰學玄學，現在倒好，直接給我一串夕陽紅小區的鑰匙，二話不說就給我寄那些古籍？

    單陽一，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61章 引路燈有消息了

    老頭子，也就是單陽一擱下筷子。

    他直視著白渺的雙眼，平和地說：我沒有想干什么。

    白渺顯然不能接受這個回答。

    他質疑道：你還是不愿意說實話？

    單陽一拿起牙簽剔牙，吊兒郎當地說：非要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因為我算了一卦，卦象告訴我要把夕陽紅小區的鑰匙給你，這樣對你才是最好的。

    單陽一：而且你小孩子家家的，不上學跟著我跑什么？你自己都不信玄學還非要跟著我學，怎么，以后想當個小神棍去坑蒙拐騙？

    白渺盯著單陽一不說話。

    因為曾經的他就是這么想的。

    他甚至偷偷學習那些易經八卦，蹲在街頭觀察那些神棍騙子如何裝神弄鬼，還自己整理了一份騙術話術大全，以備將來使用。

    但是終究沒用上。

    白渺垂下眼眸，不冷不熱地說：你這思想真封建，而且你的卦從來不準，要我怎么相信這是真的？

    氣氛驟然僵硬。

    白渺自知失言，他來見老頭子也不是為了指責他的。

    他想著怎么找補幾句，絮絮叨叨地說：我現在有了很多很多存款，比一千萬多很多的存款。你也可以不用那么拼命，提前退休享享清福

    說著，他一抬眼，就見單陽一正低頭玩著手機。

    白渺：

    一腔情緒喂了狗，讓白渺胸口慪得不行。

    單陽一轉過屏幕，點開一個眼熟的小圖標，興致勃勃地問道：你們還有內測號嗎？弄一個給我？

    白渺奪過單陽一的手機，泄憤般地用力按著屏幕，輸入一串序列碼。

    游戲界面一閃，開始出現開場動畫。

    單陽一津津有味地盯著開場動畫，磕磕絆絆地跟隨著魍魎鬼的指引開始游戲。

    白渺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他從背包里掏出個木盒子，拍在桌子上。

    這是給你的，記得帶走。

    說完，白渺起身準備離去。

    對不起。

    白渺的腳步猛地一僵。

    他唰地回頭，就見單陽一放下了手機，認真地看著他。

    白渺：你你什么意思？

    單陽一：我說，對不起。

    白渺不可置信地看著單陽一。

    一向不正經的老頭子突然正經起來，讓白渺有些無所適從。

    單陽一仰頭看著這個身材高大纖長的青年，微微嘆了口氣。

    他說：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父親。

    曾經的單陽一不希望白渺一個小孩跟著他。

    他一個大老爺們老是往各種危險的地方鉆，也照顧不好小孩，所以希望給他找個寄養家庭，享受家庭的溫暖。

    但在白渺高中前，他被無數次通知去派出所接人。

    他每次火急火燎地趕去，將小白渺接出來照顧他一段時間，然后不得不將他送去下一個家庭。

    有一次，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

    當時他趕去派出所，小白渺裹著一張小毯子，一身血衣，身上帶著幾處淤傷。

    但他沒哭也沒鬧，拒絕了警察叔叔給他換衣服的好意，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著他。

    冷靜地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孩。

    為了不讓白渺再被欺負，他干脆將定期打錢的銀行卡給白渺保管。

    后來他去派出所接白渺，白渺身形愈發抽條生長，身上的痕跡便越來越少。

    進派出所的原因從開始的寄養家庭原因，到后來的街頭械斗。

    他才知道，白渺學會了帶著銀行卡，從這些寄養家庭里逃出去。

    逃出來后，白渺下課放學后，經常在街頭游蕩。

    年幼的，無父無母的，身上可能帶著錢的白渺，理所應當地被當成好欺負的肥羊盯上。

    白渺的所有打架技巧，都是在街頭學會的。

    他用拳頭，一拳一拳地打出一片天地。

    所以高中時白渺提出住校，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到了高三高考前，他強行推了亂七八糟的事情，想要陪白渺度過這個最關鍵的時期。

    但是意外事故突發，上面緊急召喚他去處理。

    他的焦頭爛額，白渺全都看在眼里。

    白渺推開陽臺的玻璃門，跟剛剛打完電話的他說：你去吧，我一個人沒事。

    最后，他還是留下了即將面對高考的白渺，獨自上路。

    單陽一真的沒臉自稱一個父親，尤其在聽到那一句比一千萬多很多的存款時。

    以前胡謅的，說自己賺到一千萬就退休不干了，每天享清福這種話，白渺居然記到了現在。

    他當然知道桌上的木盒里是什么，更沒臉收下木盒。

    單陽一自嘲一笑：以前那些寄養家庭，我是真的仔仔細細挑選過。但人心和命數如何能算盡？我太自以為是了，一葉障目。你長大了，沒有被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影響長歪，我很欣慰。

    單陽一：因為我的固執，讓你小時候承受了那么多委屈，木盒里的東西你拿回去自己用吧，我用不著。

    白渺深吸一口氣，別過臉，眼眶發紅。

    原本曾經從未覺得如何的事情，突然委屈得他心里發酸，喉頭哽住，差點當場失態。

    他這才恍然發覺，他對老頭子是有怨的。

    每次被丟在一個陌生的寄養家庭，看著老頭子離去的背影時，他心里不是不怨恨的。

    老頭子離開，意味著家和溫暖也都離開了他。

    原來他一直等著老頭子一句道歉。

    白渺深吸一口氣，硬邦邦地說：給你你就拿著。

    說完，白渺奪門而出。

    單陽一的目光從沙縣門口收回，落在桌上的木盒，又滑到手機上。

    他摁亮屏幕，上面山海天青布滿裂痕的世界地圖顯現。

    他用手比了比地圖上的山脈走勢，微微嘆息。

    現在單陽一開始猶豫了。

    讓白渺住進夕陽紅小區，對他真的好嗎？

    山海天青終于在眾人的期盼中上線公測。

    在開服的一瞬間，無數玩家涌入山海天青游戲里。

    聞氏游戲全公司嚴陣以待，緊緊盯著飛速上漲的實時用戶數和系統數據。

    然而游戲程序仍舊絲滑流暢，絲毫沒有被這么多用戶擠爆崩潰的跡象。

    程序員們驚呆了：他們用的什么服務器？

    聞從泉激動地朝著空氣揮了揮拳。

    他知道，他們第一波挺住了。

    激動過后，聞從泉有條不紊地說：安排流量和熱搜，繼續擴大宣傳

    宣傳部的員工抬起頭：聞總，山海天青已經自己沖上熱搜了

    聞從泉一個電話打給白渺：神棍！你看熱搜了嗎？

    白渺：沒。

    聞從泉一下卡殼：你今天山海天青公測，你們都不關注一下輿論反饋嗎？

    白渺漫不經心地說：不是還有你們嗎？

    說完，白渺拿開了點手機，說：點那個最高分。

    頓了頓，白渺又說：就點那個豹紋的，這是性感屬性最高分的連衣裙。

    聞從泉納悶：你在干嗎？什么最高分連衣裙的？

    白渺：我在教人玩游戲。

    金九日皺眉打量著屏幕里穿得花里胡哨的女孩，表情完美詮釋地鐵老人看手機。

    這哪里性感？丑死了。

    旁邊玩著山海天青的畢方湊過來看了一眼，肯定地說：真的丑，傻鳥你品位不行啊。

    金九日一下跳起來：放屁，明明是白先生選的！

    白渺：

    又關他什么事？

    金九日憤怒地在屏幕上一通點擊，再次展現手機屏幕：這才勉強說得上性感！

    屏幕上的少女穿著一條滿是羽毛的裙子，后背背著一雙掉羽毛的翅膀，頭頂像是翎羽一樣的裝飾。

    怎么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畢方忍不住點頭，然后和金九日一起扭頭看向白渺。

    白渺頂著他們質疑的目光，面無表情地說：豹紋短裙是游戲設置的性感最高分，有本事你不用這條裙子過關？

    卡關許久的金九日：

    沒錯，聞從泉電話打過來時，白渺正在教金九日玩游戲。

    玩換裝游戲。

    如今這位大爺突然對人類的游戲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卡關后非要白渺教他如何cao作。

    金九日在怒罵十遍這不合理的設計后，只能忍氣吞聲地用豹紋短裙通關。

    安生不過片刻，金九日又叫嚷起來。

    這女的怎么這么煩？老是有這么多話說。

    白渺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小屋界面，說：嫌煩就別點她頭上的氣泡。

    金九日嘖了一聲，一臉煩躁地點擊屏幕。

    喲，我抽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