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嗚嗚 一道白影從街角竄出來,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白渺的大長腿上。 白渺才剛剛接住白影,又是幾道白影竄出來,同樣朝著白渺膝蓋一躍而起。 沒跳上來。 白渺看著腳邊因為跳不上來而團團直轉四個小白團子,一手撈兩個,通通撈到腿上。 一捋一大團的尾巴,嗯,果然都是九尾白狐崽。 五個白團子在他腿上不安分地扭來擠去,往白渺的手擠來。 白渺摸摸大團子的后脊,又揉了揉四只小團子的腦袋。 一下子,白渺腿上皆是白乎乎的毛茸茸,頗為惹眼。 叮叮當當的清脆骨鈴聲隨風飄來。 白渺抬頭一看,就見一個身穿青衣,臉上帶著獸骨面具的女子從白團子竄出的街角緩緩走出,目標明確地往他這里走來。 一個個骨鈴懸掛在獸骨面具上豎起的尖角上,清脆的骨鈴聲隨著女子的行動而響起,而路邊的人類卻沒一個注意到這個裝扮奇特的女子。 狌狌一見女子,詫異地一挑眉:喲,稀客啊,你不在赤水北的鐘山上呆著,跑出來干嘛? 白渺暗自打量了一下這個恬靜安寧,淡然如風的女子。 赤水北岸,鐘山,身穿青衣,莫不是傳說中的女魃? 女魃朝著狌狌微微點頭示意,轉頭看向白渺。 白先生你好,在下女魃,山海幼兒園的園長。 女魃的聲音微微沙啞,卻又帶著微冷的質感,很是悅耳。 白渺一聽,低頭看了眼腿上擠成一團的五個白團子。 果然,這位幼兒園園長語調平和冷淡,九尾幼崽頑劣,偷偷從幼兒園跑出來,打擾兩位的興致了。 白渺戳了戳快扒上他胸口的白團子,讓白團子們跟女魃離開。 然而白團子們卻哼哼唧唧地擠在白渺懷里,扒著他衣服,怎么也不肯走。 女魃默不作聲,出手如電,唰唰地捏住五只白團子的后頸rou,拎走了它們。 嗚嗚 白團子們扒著女魃的手臂掙扎,使勁扭著腦袋朝白渺的方向看去,烏溜溜的眼珠濕漉漉的。 女魃輕松鎮壓了白團子。 白團子們的眼珠子水霧堆積。 女魃: 嗚哇! 白團子們的小臉皺起,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珠里滾落。 女魃:?。?! 女魃像是一陣風一樣刮回到白渺身前,燙手山芋一般把五個白團子通通都塞進白渺懷里。 白渺:? 他低頭看了眼懷里抽抽噎噎的白團子們。 白團子們抬頭嗅了嗅白渺,破涕為笑,歡喜地繼續往他懷里擠。 女魃繃緊的肩膀rou眼可見地放松了些,恢復人淡如菊的狀態。 她說:白先生還沒去山海幼兒園,不若來園里坐坐? 白渺抱著五個白團子,頗有些哭笑不得:打擾了。 第43章 斗法 山海幼兒園坐落在山海社區東邊,一處僻靜的小院子里。 這小院子的外墻爬滿了爬山虎,墻面卻是雪白,顯露出一種干凈的郁郁蔥蔥之感。 女魃推開小院子的木門,對白渺比了個請的手勢。 白渺抱著五只白團子踏進校園,登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震。 眼前寬敞的小院遠比外觀大,九曲玲瓏,一步一景。 同時,各種模樣的幼崽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小院。 無數青色絲滌懸掛著一個個骨鈴,縱橫交錯地像是一張蜘蛛網,牢牢籠罩小院上方的天空。 突然,察覺到不同尋常響動的白渺低頭一看,就見無數幼崽紛紛扭過頭,齊刷刷地看著他。 被無數雙烏黑的眼珠注視著,白渺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各種奶聲奶氣的叫聲嗚嗚響起,幼崽們興奮地一個起跳,呼啦啦地朝著白渺沖來。 白渺頭皮發麻,扭身就跑。 身后的衣服猛地一重,褲腳被扒住。 白渺站立不穩,被無數幼崽撲倒在地。 女魃幫忙扒下黏在白渺身上的幼崽們,微啞的聲音略帶笑意,看來大家都很喜歡你。 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白渺擦了擦臉上不知道那只幼崽舔的口水,只覺生無可戀。 讓幼崽們各自玩耍去,女魃安靜地坐在內堂泡茶。 白渺扭頭看著在院子里打滾爬樹,不時撞在一起揮舞爪子打上一架的幼崽。 地上的,樹上的,屋頂的,通通都是小小只rou嘟嘟的幼崽們。 說實話,異獸幼崽的數量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他還以為這些活了千百年的異獸們會很難繁衍。 她輕輕地把一杯茶推給白渺,見他還在打量窗外懸掛的骨鈴,淡淡地開口說:幼崽們都是命根子,為了保護他們,此處便布下了我的空間領域。 聞言,白渺低頭看了看依舊擠在懷里的白團子們,又抬頭看向女魃。 女魃微微一頓,語調依舊平淡無波:這是意外,不過倒是因此讓我發現了領域的空隙,如今我已及時填補,不會再讓他們跑出去的。 白渺喝了口茶,說:我都沒怎么在社區里看到過幼崽,還以為異獸幼崽很少。 女魃微微偏了偏頭,骨鈴叮鈴鈴而動。 她說:多嗎?如今幾乎所有的異獸和異獸幼崽都呆在這個社區里,而上古時期,異獸漫山遍野都是。 這么一比,確實數量極少。 這句話也頗為蒼涼。 白渺抬眼看向女魃。 女魃靜靜地坐在窗邊,雙手輕輕放在腹前,蒼白古拙的獸骨面具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她的臉,包括了眼睛嘴巴。 根本無從窺探她的情緒。 女魃又微微嘆息一聲:但白先生的感覺也沒錯,因為前段時間大家又生了不少幼崽,導致園內有些擁擠。 白渺默默地又看了眼窗外的幼崽們。 這可不是一般的擁擠。 說話間,一只白頭紅腳的小朱厭被一巴掌拍飛進內室,被女魃輕輕探手接住。 很快,幼崽們撞開內室的大門,哼哼唧唧地打散了內室的清凈。 白渺看著眨眼爬上他和女魃膝蓋的幼崽們,開口問道:這里幼崽生活的密度太高了,你們沒有考慮過擴建改造這里?再招多點工作人員照顧它們? 女魃護著膝蓋兩邊,防止幼崽們掉下來,語調和緩:居委會的資金一直很緊張,而且我這里也只是暫時托管,空間和人手倒也還夠用。 白渺感受到了女魃對于招人的排斥,想到現代幼兒園的各種設施,便只說:把幼崽關在太過狹小單調的空間里并不合適,如果能建個幾層的樓 叮鈴鈴 一陣突兀響起的急促骨鈴聲打斷了白渺的話。 白渺和女魃同時扭頭向外看去,就見無數垂掛在天空絲滌之上的骨鈴劇烈晃動著。 轟地一聲。 在青色絲滌之上,黑紅氣流化作一只虛幻的巨虎,兇猛地朝著下方無形的結界撲擊。 于此同時,白渺像是被隔空擊中,一股沛然大力轟擊在他的胸口,讓他差點整個人翻倒在地。 女魃一拍桌面,如流光從窗口掠出,狠狠擊中結界上方的黑紅巨虎。 白渺剛撐著桌子站起來,熟悉的陰冷氣息驟然襲擊而來。 他猛地一僵,迅速把懷里的白團子和爬上來的幼崽們丟出去。 陰冷氣息顯然比上次強盛無數倍,勢要讓白渺斃命當場。 黑紅的氣流在臉色煞白的白渺身上翻涌,他在凌亂的骨鈴聲中穩固心神,迅速閉上眼雙手掐訣。 陰冷氣息在白渺體內炸開,肆意沖撞,所過之處一片瘡痍。 胸口平安扣上爆發出一股暖意,追逐圍堵陰冷氣流。 瑾瑜玉也亮起溫潤的白光,涌入他的體內療愈受創的身體。 很快,平安扣爆發的暖意氣勢洶洶地堵住四散游移的陰冷氣流,狠狠地一震。 陰冷氣流再次被震出白渺體外,四散游移。 但白渺周圍都是些幼小的幼崽! 白渺睜開眼,伸手一撈。 向著四周溢散的黑紅氣流被牽引著回到他的手上,再被瑾瑜玉滅除干凈。 窗外的黑紅巨虎哀嚎一聲,徹底被擊碎打散。 女魃輕盈落地,順手接住幾個從樹上受驚掉下來的幼崽。 幾個被動靜吸引而來的異獸從門口探個腦袋進來,擔心地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女魃:無事。 白渺面色發沉地走出內室:這攻擊是沖我來的,抱歉。 女魃平和地說:這不怪你。 白渺搖頭:我還是先離開 白渺話音還沒落,內室里突然傳來哇地一道哭聲。 像是一個信號,嚇懵了的幼崽們一個接一個地哇哇大哭起來。 女魃:????! 不,你不能走! 白渺: 他看著唰地攔在他身前的青色絲滌,說:可是我 女魃不容置喙:你惹出來的麻煩,你解決。若還有攻擊,我來解決。 于是白渺被強行留下來一起哄崽。 好不容易把幼崽們哄得停下哭聲,卻有不少幼崽驚嚇過度,而且被結界外戰斗時滲入的微弱煞氣侵入身體,病了。 但只要幼崽不哭,女魃便又恢復了從容淡然的模樣,鎮定地照料著病懨懨的幼崽們。 女魃輕巧地一點淚汪汪的幼崽額頭,引出那絲煞氣滅除,再喂一口安神茶,幼崽便安靜地睡去。 她照顧幼崽的時候如此認真,一個眼神都不給旁邊的幼崽,根本無法同時兼顧。 白渺恨不得自己長了八只手,好面面俱到。 即將照顧到小朱厭時,突然又有幼崽哇地一聲。 女魃頭皮一炸,連忙把白渺叫來,手忙腳亂地安撫那只又哭起來的幼崽。 她沒看到,那只蔫蔫趴在床上的小朱厭眼里,閃過一道黑紅的光。 白渺被當做苦力任勞任怨地忙上忙下,終于找到一個機會溜走。 他擦擦冷汗,這么多的幼崽,一輪下來真是要了他半條命。 白渺摸了摸胸口的血玉平安扣,反手拿出一個繪上符文的青玉瓶。 一絲黑紅氣流正在瓶子里不斷飛舞游走,卻被死死困在瓶子里。 白渺看著青玉瓶,眼里閃過一道冷光。 役鬼主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攻擊,也惹火了他。 白渺在家里擺下攻殺陣,盤腿坐于以金烏翎羽為陣眼的攻殺陣陣心,面前擺著一盆加入了朱砂和糯米的新鮮公雞血。 他打開青玉瓶,眼疾手快地往瓶口塞了一張黃符。 黑紅氣流一感受到外界的空氣,當即一沖而上,正正撞入了那張黃符內。 黃符眨眼像是染了墨一般泛起濃黑,并不斷侵蝕黃符。 白渺拿出黃符,將其往那盆加了料的公雞血里一拋。 黃符一接觸到公雞血,呼呼地燃燒起血色的火焰。 布置天均紫意結界法陣后被金九日燒了后,還剩下一截的金線紅繩,白渺將其纏在左手手腕上,然后用銀針扎破食指,將冒出血珠的食指探入公雞血里。 帶血食指一接觸到公雞血,跳躍著血色火焰的公雞血突然沸騰起來。 但是他的手指仿佛受到了什么阻力,難以繼續深入血中。 白渺沉聲念道:孽障纏身,吾身何辜,惟愿上蒼,感而明辨,何因何果,清算兩斷 正端正打坐的鞋拔子臉道士面容驟然發紫,睜眼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守在他左右的道童嚇了一大跳:師父! 旁邊同樣打坐的絡腮胡道士猛地睜開眼:師弟!怎么回事? 有人對付我! 鞋拔子臉道士捂著胸口大口喘氣,感受到籠罩全身的氣機,眼里閃過一絲猙獰。 白渺居然用天證因果,提前清算的術法來搞他。 看誰搞得過誰! 將我的法器拿來,準備法壇!鞋拔子臉道士大喊了一聲,迅速調整呼吸重新盤腿而坐。 他從懷里摸出一張剪成人形的黃符,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噴在黃符上,然后雙手翻飛迅速掐訣。 兇煞的黑紅氣流在周圍呼呼冒起,兇狠地朝著陣心的白渺撲去。 轟地一聲,黑紅氣流狠狠地撞在攻殺陣上。 無形的劍型金氣從陣中蘊生,唰唰兩聲,絞碎了襲來的黑紅氣流。 越來越多的黑紅氣流兇猛撲擊而來,通通都被金氣狠狠絞碎。 那盆公雞血沸騰地越發厲害,彈上白渺的手背又滑落,沒有在他手上留下任何痕跡。 白渺雙眼微闔,臉上的表情接近于無。 他左手修長的手指緩慢卻堅定地不斷深入公雞血里,右手手指微動,掐的決微微一變,加速催動術法。 鞋拔子臉道士胸口一震,再次吐出一大口血,面如金紙。 道童慌亂地擺好法壇,抬著動彈不得的鞋拔子臉道士上法壇。 師弟,我來助你! 絡腮胡道士也大跨步走上法壇盤腿而坐,雙手一翻,拿出一個暗紅的八卦鏡。 鞋拔子臉道士眼里滿是怨毒,他從懷里掏出一大堆黃符撒向周圍的道童,暴喝道:你們全都給我拿命來催動這些陰煞符,否則我要是倒了,你們也沒有好下場! 道童們冷汗直流,手忙腳亂地撿起陰煞符催動起來。 鞋拔子臉道士在金光燦燦的法壇上雙手不停掐訣,用猩紅令牌尖銳的邊緣狠狠地劃破手腕,將噴涌的鮮血灌入法壇前的公雞血。 絡腮胡道士咬破指尖,以血在鏡面上迅速畫符,然后用沾滿血的鏡子直直照向那盆公雞血。 公雞血驟然沸騰起來,咕嘟咕嘟地激烈四濺。 鞋拔子臉道士雙眼閃過快意的厲光,逼出手腕更多鮮血,厲聲道:去死吧,白渺! 圍繞著攻殺陣的黑紅氣流驟然暴漲,凝聚成三只黑紅巨虎,大吼一聲,嘭地拍在攻殺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