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白渺扯開領口,往自己胸口看去。 他的胸口正中,多了一個暗紅色的圓形斑痕。 別怕。 朔沉平靜開口。 我會弄死它。 第30章 貼身保護 他沒怕。 白渺心想。 和這個比起來,他更想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把衣服放下來。 居委會里,白渺被迫撩起T恤。 袒胸露乳,被慘無人道地圍觀。 不常見陽光的胸膛白得亮眼,肌rou線條流暢。 在胸膛正中心,像是胎記一般的暗紅色圓形斑痕正隨著呼吸起伏。 幾個居委會的主任副主任輪番上前查探,表情是如出一撤的難看。 看他們的表情,白渺懷疑自己快死了。 敖主任朝著站在遠處的朔沉深深地彎腰拱手,頭也不敢抬:不成,實在無法安全剝離寄生血蟲 朔沉目光一直落在白渺的胸口的斑痕上,神色莫測。 白渺手指微動,唰地把衣擺放下。 再被盯下去,他都懷疑他的胸口要被盯穿了。 三個月零十二天。朔沉突然開口。 他的目光終于從白渺胸口移開,落在了敖主任他們身上。 從第一個鬼到現在,你們都干了些什么? 敖主任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他斟酌著語句,小心地說:畢方還沒趕回來,在下馬上將其召回來,全力搜查寄生血蟲的源頭 金烏突然騰地轉身,化為一道金光飛掠出居委會。 敖主任頓了頓,說完剩下的話:早日誅殺cao縱之鬼怪。 朔沉:若等你們,他早就死了。 敖主任和青丘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他們之前都忙著肅清居委會內部被寄生的鬼怪了,大家也沒想到這玩意會寄生在人類身上,措手不及之下才中的招。 白渺冷靜地說:我相信大家會早日找出幕后黑手,將這玩意去掉。 在加入居委會后,白渺早就對這種情況做了心理準備。 等事情真正發生了,他倒是比想象中更冷靜。 朔沉回頭望向他。 他說:不用他們,我會弄死它。 這是朔沉第二次說這句話。 白渺只覺得怪異。 整個居委會對他的態度都很怪異,原本朔沉避他如蛇蝎,現在也怪異起來。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一個人好。 即便是父母對自己親子,那也是只是因為他是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 白渺掩下心底的疑慮,若無其事地對朔沉一笑。 麻煩你了。 在踏出居委會大門前,白渺突然回頭一看。 他身后的朔沉停下。 朔沉就站在白渺身后三米處,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白渺:一起同路回去? 朔沉:保護你。 原來剛剛感覺朔沉跟著他,不是錯覺。 白渺:就在小區里,應該不會有事。 朔沉沒說話,卻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青丘道:這種寄生血蟲直接作用于靈魂,我們不一定能趕得上救援。 他收起臉上一貫的微笑,認真地說:這種寄生契合某種天地之道,在天道之下,這種聯系之間發生的事受天道承認,或許只有朔沉大人還來得及救回白先生的靈魂。 于是白渺和朔沉一前一后地回去。 電梯朔沉也不肯一起上,等白渺走出電梯,朔沉已經到了。 白渺回到家,先裝了一大杯水,然后幾大口喝下。 等了一會,都不見朔沉進來。 他探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朔沉,問道:怎么不進來? 朔沉不言不語,依舊站著不動。 白渺恍然大悟狀:原來不是貼身保護嗎?那我在家被拖走了怎么辦?你來得及救我嗎? 朔沉: 朔沉無言地看著他,扭頭就往對面的雕花大門走去。 唉,等等。 白渺忍下笑意,跑進書房把掛在墻上的畫取了下來。 之前擅作主張給你畫了一幅畫像,有興趣看看嗎? 朔沉一抬手,白渺手里的畫卷便凌空飛出,輕輕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展開畫卷,目光落在畫卷上。 白渺盯著朔沉的表情,試圖在上面看出一絲情緒。 毫無波動。 或許也不是毫無波動。 只是那些情緒統統都被掩藏在了極深的漆黑大海之下。 半晌,朔沉目光微動。 他說:畫得很好。 說完,他拿著畫卷轉身,一步踏進半開的大門。 大門轟然關閉。 白渺:??? 等等,他怎么把畫給拿走了? 他沒說把畫給他??? 白渺瞪著那扇緊閉的雕花大門。 半晌,他搖頭失笑。 也罷,那副畫本身畫的就是朔沉,他拿走就拿走吧。 關上門,白渺的目光落在黑色相框里面的兩個人上。 他撥出了老頭子的電話。 嘟嘟 白渺一愣,居然打通了? 小渺渺?電話接起,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人聲音傳來。 白渺張了張嘴,出口的第一句就是:別叫我小渺渺! 聽著跟小喵喵似的。 讓他想起以前老頭子逗小貓一樣逗他的灰暗記憶。 對面一陣大笑。 白渺:你又去哪了? 對面的信號不是太好,電流聲嘶啞作響。 我還在青城呢,快遞收到了嗎? 白渺嗯了一聲。 好好,你最近等等別催你最近怎么樣?搬進夕陽紅小區了嗎? 白渺眼簾微動。 他開口問道:你為什么 催什么催!連給兒子打個電話的時間沒有 老頭子的聲音遠了點,像是在罵那邊的誰。 白渺剩下的話啞在嘴里。 老頭子:你剛剛說什么? 沒什么,我還好。 白渺輕描淡寫地掠過這個話題,又忙著去拯救世界? 哈哈,你爹我正準備勇者大戰惡龍等這件事處理完了,我回去看看你。 白渺雙眼一亮,還想再問,老頭子那邊卻又來催了。 白渺抓緊時間問了近況,確定老頭子仍舊龍精虎猛,才掛了電話。 他終究是沒有告訴老頭子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 他揉了揉頭發,去書房拿下一本破爛古籍。 一頁頁仔細翻過,他試圖根據寄生血蟲的特點在其中找出信息。 坐著等死可不是他的風格。 睡夢之中,白渺隱隱感覺到有什么在拉扯他。 他煩躁地翻了個身,拉扯感依舊在,還越來越強。 耳邊還有模模糊糊的叫魂聲 白渺猛地睜開眼,抬手就是幾張符甩出去! 雷劈火燒水沖,直炸地對方吱哇亂叫。 白渺反手從枕頭下抽出桃木劍,掀開被子的動作一頓。 蓬頭鬼? 一片狼藉之中,蓬頭鬼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焦黑濕透,一頭針刺頭發蔫蔫地垂下來,還在滴水。 它試圖把自己濕噠噠的頭發重新攏起來,慘兮兮地問:為什么攻擊我? 白渺皺眉反問:你怎么在我房間里? 蓬頭鬼:叫您起床啊。 白渺握著桃木劍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拳頭硬了。 他面無表情地把桃木劍往被子上一摔。 什么事,說。 蓬頭鬼縮了縮脖子,我們發現了一個被寄生的人類,現在那人類被送進社區醫院了,敖主任讓我來通知您 白渺:他怎么樣了? 蓬頭鬼如實說:如果不是白先生的符,他可能已經死了。 他的符?姜元? 姜元的家不就在綠鐵門的正下方嗎? 白渺迅速洗漱完換好衣服,蓬頭鬼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白先生,我們快走吧。 等等。 白渺彎腰,拎著蓬頭鬼的衣領把它往臥室的方向一丟。 蓬頭鬼一臉懵地轉頭看他。 什么時候清理好,你什么時候走。 白渺指著臥室,面無表情。 蓬頭鬼抱著被塞進懷里的拖把,癟著嘴站在一堆水漬前。 白先生突然變得好可怕嗚嗚嗚嗚 社區醫院住院部頂樓。 病房外,青丘對白渺和朔沉展示手心的焦黑碎紙。 他說:就在他手里攥著,三張符紙都已經損毀。 白渺的目光投向病床上掛著呼吸機的人。 姜元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胸口的起伏極近于無。 他的病服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了胸口上的暗紅色圓斑。 他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白渺問道。 青丘:昨天魍魎鬼還看到他正常地活著,當時借著人類崽子的生氣掩蓋,魍魎鬼沒發現不對,今天大頭鬼又看了眼,就發現他昏迷在家里。那個破爛神像已毀,應該是與您在同一時刻或者更前的時候被寄生。 白渺想起什么,低頭在手機上翻找。 他記得姜元告訴過他直播間的房號。 直播網站內,白渺很快翻到姜元昨晚的直播屏錄。 姜元是個小有名氣的游戲主播,昨天他下午開播,沒開攝像頭。 但是顯然昨天他玩得很差,心不在焉,也不怎么開口。 彈幕上全是罵他的。 到了晚上九點二十左右,全程夢游的角色突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被敵方一刀收下人頭。 在彈幕一波爆發和掉粉后,視頻突然一停,直播突兀結束。 白渺沉默地收起手機。 昨天晚上九點到九點半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九點? 青丘想了想,神情頓時微妙起來:金九日到處發瘋,把發現的被寄生鬼魂通通清理了。 姜元出事的原因不言而喻。 因為被寄生鬼怪被大量清理,所以姜元被抽了生氣。 白渺冷靜地問道:我的符都已經化成焦炭,為什么他不再繼續取走姜元的命? 姜元受到攻擊時沒有人發現,那對方沒道理臨門一腳又放棄了。 除非 青丘笑了笑:放長線,釣大魚。 白渺沉默。 他又問道:昨天的命案有進展了嗎? 青丘:已經查清楚了,那幾個人類崽子屠殺動物做祭品,誰知道其中一個人突然發瘋,虐殺其他人,死前兇手被人瀕死反殺,全滅。 白渺皺了皺眉:可是現場沒有一個全尸。 青丘意味深長地說:這是人類崽子的官方說法。 有鬼。 有人死后化成鬼魂,把所有人屠殺干凈。 有鬼魂,必定有人先被殺死。 先死的人究竟是祭祀者,還是 祭品? 現在想想,從李文鬼,到汗衫男鬼和紅裙女鬼,通通都與綠鐵門那戶有關。 恐怕金九日他們也是忽略了社區里的人類,才漏了過去。 白渺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底一片冰寒。 還有其他線索嗎? 青丘搖頭:那家伙很雞賊,所有潛伏在鬼魂身上的寄生血蟲通通沒有與主體聯系,只有在鬼怪發狂的那一瞬間,在煞氣的掩蓋下把所有能量傳輸回去,并隨著鬼怪死亡而死亡。 所以現在還是只能等對方出招。 太被動了。 青丘很快離開病房,敖主任等人通通都離開山海社區追查寄生血蟲,需要靠他主持居委會大局。 白渺在病床邊坐下,端詳姜元。 這才隔了多久,姜元又躺在病床上了。 就連病床前不知誰放的一袋蘋果,都熟悉的很。 如今他臉色蒼白青灰,白渺看了看他的面相,又翻過他的手看他的手紋。 命里大劫應驗,若是挺不過去,姜元就沒了。 白渺又看向自己的掌心。 他從沒這么認真地看自己的手紋。 白渺的手紋還算清晰規整,但他自己看,卻只覺得一團亂麻。 算命者永遠都無法看清自己的命。 或許不知什么時候,他就會像姜元一樣,呼吸微弱地躺在病床上 白渺有些焦躁。 他站起來,來回踱步。 他又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撥出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白渺啪地掛了電話。 死老頭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又不在服務區。 白渺用力捏了捏眉心。 老頭子多久才會回來?他還能不能 白渺。 白渺抬頭,對上朔沉沉靜的淺金色眼眸。 他猛地一個激靈,仿佛一盆涼水兜頭潑下。 他不對勁。 白渺深吸一口氣,轉移注意力地拿起桌上一個蘋果。 吃嗎? 朔沉微微搖頭。 白渺拉過垃圾桶,低頭削蘋果,塞進嘴里大口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