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朔沉眉眼間籠罩著一層陰云:讓敖廣德他們來找我。 說完,朔沉一轉身,消失在小巷里。 小巷里安靜下來。 緊繃的神經和肌rou松懈下來,腎上腺素飛快代謝,疼痛后知后覺地爬上白渺的脊背。 他強撐著去看了眼厥過去的姜元,便無力地靠在水泥墻上深深地喘氣。 他后背一片劇痛,身上各處不少被拖動撞擊的鈍痛,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不錯啊,居然還能靠著我的翎毛撿回一條小命。朔沉離開,金九日又恢復了囂張跋扈的模樣。 白渺不答,只脫力地仰著頭,看向被割成小塊的天空。 突然,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這么危險,我是不是該辭職? 說著,他牽動到后背的肌rou,疼得嘶了一聲。 這就嚇破膽了?真是沒見過世面。金九日嗤笑一聲。 白渺干脆倚著墻壁坐在地上。 他懶洋洋地說:我這叫知難而退,我一個無辜弱小的人類,為什么要摻和到你們里面。 金九日:別礙手礙腳就行了,本來也沒指望你能做什么。 所以? 金九日哼笑一聲,眉毛一挑,神情傲然又囂張:辭什么職,我還沒死呢,輪得到你沖在前面? 白渺: 他無言地轉頭看向金九日,表情微妙。 金九日眉頭一皺:你這什么眼神。 白渺意有所指地說:我剛剛可是打了很久的通訊 金九日猛地一僵,突然一拳轟地砸在墻壁上。 整面水泥墻震了震,噼里啪啦地掉了不少的碎石塊。 他眉宇間凝聚著怒火,低吼道:那是因為那破爛通訊符根本耐不住我的高溫,燒化了! 白渺側身避了避碎石,抬頭看了金九日一眼,沒忍住側頭噗嗤一笑。 金九日登時暴怒,指著白渺鼻子,笑什么笑!你等著,下次我定要讓你好好見識金烏一族的萬丈光芒! 白渺悶悶地笑了幾聲,又被疼得齜牙咧嘴。 那便勞煩金主任把我們帶回去,我實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白渺把金色翎毛塞回褲兜里,懶洋洋地說。 身板真弱。還有不要叫我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有名有姓,就叫金九日。 金九日嫌棄地看了眼白渺和癱在破舊家具里的姜元,一揮手,一道金光卷起兩人,唰地飛離。 救命,救命!有鬼??!有鬼殺人啦! 姜元撲騰著唰地坐起來,又捂著腰摔回床上。 床邊的白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手機。 姜元躺在床上好一陣才緩過來,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瓶兩眼發直。 我之前是在做夢嗎? 白渺順手從床頭柜上摸了個蘋果咬了一口,目光依舊沒離開手機:對,你是在做夢。 姜元: 姜元沒打針的右手扒了扒衣領,扯出一張焦黑的三角黃符。 他摩挲了一下三角黃符,心疼地跟什么似的。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 大師,大師。 姜元像是只翻了殼的烏龜在床上扭動,艱難地伸手晃了晃。 白渺抬起頭:叫我? 姜元諂媚一笑,說:大師果然是大師,和惡鬼大戰一場都能毫發無傷。 白渺面無表情地咽下口中的蘋果。 如今他一身輕松的模樣,當然是因為居委會里拿出欒樹丹露稀釋后給他喝,喝下后他全身的傷飛快痊愈。 姜元當然沒這個待遇。 那個,您之前說過能畫比這個更好的平安符,不知道能不能 白渺把蘋果核往垃圾桶一扔,說:可以,五百一張。 姜元瘋狂點頭:好好好,我要兩張,不,三張!另外還有沒有什么法器之類的,也給我來一套 白渺擦了擦手,認真地說:這邊比較推薦直接搬走。 害,這不是沒錢嗎,要是有錢誰住這鬼地方,外賣都沒有幾家。 白渺瞥了姜元滴溜溜轉的眼珠,也沒拆穿他。 也罷,人要作死是攔不住的。 原本他以為姜元那危及性命的生死大劫是應在那個發狂老太婆鬼身上,但現在一看,還是一副不得善終的短命之相。 甚至那生死大劫也沒有改變。 白渺心中對所謂相面和消災化厄的真實性打了個折扣。 姜元頓了頓,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然后就聽他壓低聲音問道:除了平安符,有沒有那什么重振雄風的方法? 白渺: 姜元補充:價錢好商量。 白渺一拍姜元的肩膀:我只能說,強擼灰飛煙滅。另外,這種事醫生比我有用,要不我給你掛個男科的號? 姜元一下急了:等等,也沒到這地步 就來個主任醫師,絕對經驗豐富,一看就好。 白渺低頭作勢要預約掛號。 別!別 見護士過來換藥,姜元當即緊緊地閉上嘴巴,祈求地看著白渺。 白渺笑了一下,悠然地起身走出病房。 手里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來一看,就見微信界面上彈出一條新消息。 老頭子:行,我把我的私家珍藏全都給你,記得收快遞。我這邊還走不開,之后再來看你。 白渺靜靜看了手機片刻,面無表情地摁熄屏幕。 他轉頭掃了眼沒人的走廊,才看向站在一旁的蓬頭鬼。 你沒事吧? 對不起,沒能保護白先生。 蓬頭鬼看著整個鬼透明了些許,他扒著亂七八糟的刺猬頭,很是低落。 白渺聳了聳肩,無謂地說:沒事,我不還活的好好的嗎。 蓬頭鬼呆了呆:可是可是白先生受傷了啊。 白渺安靜地看了他片刻,笑了: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蓬頭鬼:敖主任讓我過來找你回一趟居委會,是關于之前發狂鬼魂的事。 第16章 其他都是垃圾。 居委會的會議室里,敖主任、青丘、畢方和金九日都在,難得的齊人。 敖主任雙手交握,神色難得地嚴肅:這次事件是我們的失職,那個發狂鬼怪身上被放了東西,所以才會這么難以對付。 白渺揉了揉窩在他懷里的九尾小狐貍,問道:蓬頭鬼怎么樣了? 青丘笑瞇瞇地對白渺解釋道:蓬頭鬼那家伙雖然又蠢又咋呼,但還不至于一個普通發狂鬼怪都殺不死。這次是遇到了那玩意才受了點傷,修養一陣就好了。 金九日雙腿架上木桌,嗤笑一聲:兩個螻蟻。 畢方嘖了一聲,抬腳一下把金九日的雙腿踹下去:你還好意思說?是誰磨磨蹭蹭害得白先生受傷? 金九日頭發炸起:你說什么! 眨眼間金九日和畢方又扭打在一起,金色和青色的火焰不斷迸濺。 眾人見怪不怪地收回視線。 敖主任又說:這次白先生平白受難,我們給您放個帶薪假,您看什么時候休養好了再回來。接下來我和青丘會坐鎮社區進行一次排查,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白渺一挑眉:行。 他不關心當初發狂鬼怪體內那金屬圓球,也無所謂居委會接下來怎么處理。 雖然他喝了欒樹丹露后現在身體倍棒,但既然有帶薪假他也不必拒絕。 回到家后,白渺剛拿起畫筆,聞從泉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媽的那姓張的真不是個東西,他居然給你的畢設不及格! 不及格? 白渺有些玩味地品了品這三個字。 神棍你快想想辦法??! 聞從泉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張宇呢? 給了優秀,還是全系最高分! 白渺眉頭一挑。 聞從泉那邊連連爆粗:艸他祖宗,這個成績出來,神棍你要畢不了業了。 白渺問道:成績還沒出來吧? 聞從泉:還沒,好像其他導師對這個分數有爭議,但那姓張的一意孤行,硬是要給你打這個分數。 知道了。 白渺捏著手機轉了轉,撥通了張宇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對面才接起來。 白渺見對面一片沉默,笑了一聲:張同學,松山畫院的生活怎么樣? 張宇:什么事? 白渺:聽說你爺爺給我的畢設打了個不及格? 對面沉默了片刻,語氣生硬地說:那是他打的分,跟我沒關系。 白渺: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 張宇的聲音緊張起來:你想干什么? 白渺神定氣閑地說:我是沒什么關系,大不了明年再畢業。但你進松山畫院也挺不容易的,你說如果畫院里的教授們收到 你等著! 張宇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 很快,聞從泉激動地發來語音:我靠,那姓張的改口了,給了你一個良! 白渺不辨情緒地笑了笑,隨手把手機拋開,低頭繼續作畫。 很快,一個腦袋兩條蛇身的怪異蛇類便出現在屏幕上。 他打上肥遺二字,又畫了一張金烏和畢方互啄的圖,再次發上微博。 微博下的粉絲快哭了,他們何曾見過太太如此高產? 接了幾個私信轟炸求了很久的商稿畫完,白渺在家昏睡了幾天,被聞從泉一頓奪命call強行吵醒。 神棍啊,你別是忘了今天要去拿畢業證吧? 白渺翻了個身,眼睛都沒睜開:那東西晚幾天拿又會怎樣? 聞從泉:全都今天統一拿,過時不候!好不容易讓那姓張的松口,神棍你到底想不想畢業 白渺手一松,手里的手機掉在枕頭上,安詳地閉著眼繼續睡。 我到你家樓下了,快下來 白渺躺在床上,動都不帶動一下。 我靠,這什么玩意!鬼??! 混沌的大腦里接收到了幾個關鍵詞,白渺勉強睜開黏在一起的眼皮,探手把手機拿起來:什么鬼? 對面的聞從泉心有余悸:沒事沒事,這里陰森森的,又看到一個紅裙女人突然冒出來,嚇得我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說你剛剛有點嚇人不是,沒有罵你的意思 白渺: 他揉了揉眉心,坐起身來:行了,你站著別動,我現在下來。 等白渺下樓走出夕陽紅小區,就見聞從泉面紅耳赤,狼狽地對著一個眼熟的紅裙女人連連擺手。 這女的不就是之前老豬餛飩店的那個女人嗎? 白渺面無表情地上前,擋開紅裙女人撫向聞從泉肩膀的手,抱歉,我和我朋友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擋開的手還沒碰到紅裙女人,紅裙女人瞬間像是被咬了一樣迅速收回手。 她扯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這樣啊,打擾了。 說完,紅裙女人飛快消失。 聞從泉摸了摸脖子,嘟囔道:神棍你那臉色臭的,都把人嚇到了。 白渺死魚眼扭頭:怪誰? 聞從泉: 白渺一看聞從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開口嘲道:不愛貧乳蘿莉了? 聞從泉嘿嘿一笑:大胸御姐也不錯。 白渺冷笑一聲:大胸御姐?吃人不吐骨頭的喜歡嗎? 還是一張嘴能把人整個吞下肚的蛇妖御姐。 聞從泉認慫,不敢再惹一臉低氣壓的白渺。 余無大學教學樓主樓三樓,因為這些回校的畢業生們而熱鬧了起來。 這些好幾個月沒見的同學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等待著領取畢業證,同時好奇地詢問著各自的工作和下一步的人生規劃。 白渺和聞從泉走上三樓,整個三樓頓時一靜。 幾乎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看向白渺。 靠的近的幾個人甚至下意識地退遠了些。 白渺耷拉著眼皮一臉不爽,往墻上一靠就閉上眼睛。 聞從泉和幾個熟悉的同學打了聲招呼,就也靠在白渺旁邊的墻上玩手機。 等待的過程中,一陣交談聲從樓梯飄了過來,在詭異安靜的走廊里聽得很是清晰。 聽說張宇畢設拿了優秀,還是全系最高分? 那肯定是,張宇是什么水平,能得張國師和松山畫院的教授們親口夸贊的,能一樣嗎?白渺還是比不上他的。 唉,怎么沒在畢業展里看到他的畢設?平白被白渺搶了風頭 一群人從樓梯上來,其中一人抬頭,就看見靠在墻上的白渺和瞪著他們的聞從泉。 這人當即臉色微變,一扯身邊還在夸夸其談的同伴。 說的什么玩意?誰比不上姓張的了?聞從泉語氣極沖。 整條走廊瞬間寂靜下來,周圍人都一副微妙又古怪的表情,樓梯那幾個人也尷尬地互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