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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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們離開的聲音,薛知景悄悄地拉著小翠的手,試圖往來時的路上走。 荒郊野外沒有什么目標方向可行,最好還是要回到已有的道路上,至少跟著道路沿線才不至于迷路。 薛知景擔心那群騎馬的人找到他們的馬車發現里面沒有人,又轉回頭來找她們兩個,所以也不敢帶著小翠走馬路上,只一直在馬路邊上的草叢樹林里行走,這樣就算他們回來也能及時躲避起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古代人的夜視視力這么好。 如她猜測的那樣,那群追逐她的人馬已經追上了沒有人駕駛的馬車,然后迅速折返了回來分頭找她們。 其中一人發現了兩人藏匿的位置,打馬而過,一刀揮了下來。 兩人此時是蹲伏在地,對方騎馬居高臨下,眼看著刀鋒就要觸及薛知景的面頰時,小翠竟然勇敢地側身伏在了薛知景的身上,對方的刀鋒頓時就劃過了小翠的頸側。 大動脈被劃破,血液在心臟的泵動之下瞬間噴涌而出,噴灑在了薛知景的臉上。 薛知景生生地見著這個她穿越過來的第一個小伙伴在一瞬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溫熱的血液燙傷了她,她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頓時,悲痛刺激了她,她竟單手持刀,站起身來,猛地向對方揮了過去。 人在激憤的時候會刺激身體的潛能,讓人在一瞬間力量大增,薛知景此時便處在這樣的狀態里,對方估計也被小翠的鮮血給灑了一臉,正好有一瞬間的遲疑,薛知景用帶著力量的刀鋒將對方給掃了下來。 沒有占據在馬匹上的高位,對方連滾帶爬地起來,抓起刀便擋住了薛知景含著怒意的下一刀。 薛知景此時用力過猛,她的刀又是極沉重極鋒利的,竟一下將對方的刀給砍斷了。 對方見著自己手里還剩一半的刀,心知此時不敵了,趕緊往回跑,許是要去找他的同伴。 薛知景追了他一陣,便聽見了別的馬蹄聲,她咬著牙捏著拳頭頓住了腳步,然后轉頭就回到剛才的地方,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小翠一眼,翻身上馬,急速狂奔。 身后還有馬蹄聲,薛知景只能一路往前奔走。 荒郊野外路況簡直復雜到了極點,馬匹最適應在平坦的地方奔跑,若是有坑,它們也會跌倒。論馬術,薛知景還真比不上追她的那些黑衣人,不一會兒便被追上了,她完全是靠著一股求生的意志再次跟對方戰斗,最后似乎砍掉了對方的胳膊,自己的 刀也脫手了。 然后便是再次地奪路狂奔,馬背的顛簸讓薛知景差點兒想將自己的內臟都吐出來,到最后,薛知景簡直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具行尸走rou了。 終于,到天魚肚白的時候,她才沒有聽見身后的馬蹄聲了。 前方是一條小河,薛知景滾下了馬,這匹馱著她跑了一夜的馬吐著白沫,像是也不行了。 滾到了河里,顧不得河里有沒有什么細菌,趕緊喝幾口緩緩。 對著水流的倒影,薛知景看著自己滿臉的血跡,第一次,真的很想,重新回到現代社會。 馬匹已經不行了,薛知景拍拍它的屁股讓它自己走,自己則淌水過河,往前走走看自己到什么地方了。 前方是一片開闊地,上面有個像是營地一樣的地方,有十幾個白色的猶如蒙古包一樣的帳篷,不過比較安靜,沒有什么人。 薛知景有一瞬間的詫異,她這是到哪兒了? 回頭看到密林處仿佛還有黑衣人的蹤跡,薛知景頓時就快崩潰了。 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怎么還追,上哪兒躲去? 沒有辦法了,這里太開闊了,她只好躲進了其中的一個帳篷。她也沒有特別注意這些帳篷有什么不一樣,她進去之后,找了個像是屏風的東西后面,扯了上面的一個毯子蓋到了身上。 仔細聽著,許久,也沒有聽到馬蹄聲或者有人尋找的聲音。 只是,精神緊繃太久,薛知景慢慢地就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天黑了下來,一身火紅胡服,長發也用紅色發帶高高束起,腰間系著一把紅色把柄匕首的蕭烈歌掀開帳篷走了進來。 第20章 蕭烈歌現 蕭烈歌出身遼國皇族,他們遼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實行一國多治。 遼國的前身是契丹部落,算起來,也是鮮卑族的一支。近千年前,大魏皇族那支鮮卑族入主中原徹底漢化,契丹這支生活在蒙古高原東部及東北林間的部落卻仍然保持著草原民族的習性,直到他們發展壯大,蕭烈歌的先祖統一了部落,建立了國家。 不過他們因為人口極為稀少,蕭烈歌的先祖們長期到各個民族和部落擄掠人口,更是在當年大魏王朝覆滅之際,奪取了北中原的大片土地,大成建立之后與他們多次戰役,終于將彼此的邊界固定在了華北平原的北部區域。 為了保持自己民族艱苦樸素的狼性品質,遼國皇族對國內實行一國多治,人口極度稀少的統治集團契丹族常年生活在蒙古高原苦寒之地,維持著他們民族從古至今一直習慣著的車馬游牧生活。 而對于諸如北中原地區的漢族人來說,他們則讓其維持著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種地經商之類的。在遼國皇帝的牙帳南北,甚至分成了兩個官僚體系,北面朝官負責契丹族事宜,南面朝官設置了跟大成王朝類似的體系,負責漢族及其他民族事宜。 這樣在夏日深山獵熊,冬日臥冰捕魚的環境中長大的遼國嫡公主蕭烈歌根本就是狼群中的一匹小狼崽,再給她一點時間成長,她就會成為新的頭狼,讓周圍的諸國震顫。 蕭烈歌人如其名,性格暴烈如火,她特別喜歡紅色,衣服幾乎清一色的紅,長發常年用紅繩束著,馬鞭也編上紅繩,甚至她的馬都叫烈火,馬鞍和馬尾也是一片紅。 當她在草原上策馬狂奔的時候,人們遠遠的只見著一團烈火從天邊襲來,諸部落的人都知道,王庭中有一位浴火的公主,名為烈歌。 蕭烈歌常年生活在草原,嗅覺、聽覺極為敏銳,進入帳篷的時候她就嗅到了一股異樣的血腥味兒,這樣的味道不該出現在她的帳篷里。 她放低了鹿皮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循著味道找去。 在屏風后,她看見毛氈毯呈現一個奇怪的弧度,眼睛便微微地瞇了起來。 輕聲將腰間的匕首抽了出來,她輕輕地抓起毛毯的一角猛地將其掀開。 薛知景只是累極,又因為整個帳篷一直都太安靜了,所以才睡著了,但她的潛意識一直緊繃著,所以當蕭烈歌抓毛毯的動作一起來,她便瞬間從睡眠的狀態中蘇醒過來,突然睜開了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 十六歲的蕭烈歌雖帶著烈火一般的狼性,但現在的她本質上還是一個單純的少年,琥珀色的瞳仁里面是有著藍天白云一般的清澈感的,她緊抿的唇線緊繃的下頜非但沒讓她顯得冷峻,反而有了一種故作深沉的青澀。 反倒是心理年齡更長的薛知景,因為剛經歷了一夜的生死,此時目光如炬,仿佛一只在草原上受傷的小獸,隨時便能變身,縱然可能同歸于盡,但也要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將循著味道而來的鬣狗撕裂。 這樣的薛知景看見蕭烈歌,不知她是草原上的烈火公主,只覺得松了一口氣,對方并不是那些追殺她的人。 契丹族骨架偏大,臉型也更扁平方正,像是蕭烈歌這樣的皇族女子,面相便極為大氣。而漢族人則骨架偏小,臉型更修長,有不少女子是瓜子臉。 所以蕭烈歌一下便認出對方是漢人,她所認知范圍內的漢人無一不是柔弱的,畢竟是農耕民族,少了很多她所喜歡的野性,而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渾身帶著血腥味的少年,卻偏偏露出了她從未在漢人身上見過的永不服輸的野性,對方目光中所暴露出來的尖銳感讓她略微一怔。 你是誰? 蕭烈歌的漢語帶著些外國口音,薛知景也是一怔。 薛知景并未分析過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方 不是漢人,她的眼睛還落到了對方手里的匕首上,見那匕首極為鋒利,想來對方也不是普通人。 對不起,我走錯路了,我現在馬上就走。薛知景趕緊爬起來,只是她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夜,之前又耗費力氣過多,此時肌rou極度酸痛,還沒爬起來便又摔了回去。 走錯路了?蕭烈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個人,她上下地打量著薛知景,又用鼻子嗅了嗅。 十四歲的薛知景因為一年多的體育鍛煉,長了不少的身高,顯得她的身形極為修長,她剛處于發育的初始階段,從身形上看不太出性別。又因為這一趟出門為了方便,她穿的是一身深色的男裝,頭發也是緊緊地束在腦后。 所以蕭烈歌第一時間,當她是一個聲音比較柔的男孩。 身上血腥味兒這么重?你是jian細吧。 薛知景的臉色頓時就緊繃了,她大概猜測自己可能進到了一個不太適合的地方,jian細? 她趕緊解釋道,我只是在林子里面遇到了野獸,身上的是那野獸的血,我好不容易從林子里逃了出來,還特地在水邊將血腥洗了免得對方循著味道找到我。后來才見著了你的帳篷,我也是無意中進來的,可能是太累了,就睡著了。我真的不是jian細,我現在就走。 蕭烈歌似乎在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很快,她便一把捏住了薛知景的下巴。 因為長年騎馬射箭,蕭烈歌年紀雖不大,但手指的骨節分明又根根有力,捏在薛知景白皙細膩的下巴上,那個力度讓薛知景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下巴可能要碎了。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 不過指腹傳來的細膩觸感到讓蕭烈歌不確定起來,jian細能有這般細膩的肌膚? 薛知景被迫仰著脖子,下巴被捏住導致她有些口齒不清,我說的是真的,我都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如何做jian細? 呵!蕭烈歌壞笑著,像是在笑話對方的這個解釋,手上的力道卻也放松了許多,一時間竟還學會了憐香惜玉起來,你說的這些話,我可證明不了真實性,你還是jian細~ 蕭烈歌的話著實有些古怪,像是在逗弄落入獵人陷阱里面的羊羔一般,語氣里帶著更多的是好整以暇的輕松。 薛知景一邊在各種解釋著,幾乎就是重復了一遍她講的故事,同時還反問著對方,你看我細胳膊細腿兒的,誰做jian細找我這樣的,還沒有到地方,就被人抓住了。 同時,她一直在觀察著對方也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隨時準備著逃離。 終于,蕭烈歌像是信了一部分,捏著她下巴的手收了回來,但目光卻落在了薛知景的臉上。 薛知景天生胚子好,這一年來營養跟上了,體育鍛煉也很豐富,相貌可以贊一句好,就算是現在素顏,打扮得雌雄莫辨,也足以讓人心生好感。 也是,長得跟林子里的兔子一樣,讓你做jian細,這主家的心得有多大。話語里帶著調侃,氣氛似乎在滑向某種詭異的地方。 薛知景雖然身上酸痛,但醒來這一陣,她的手腳也緩緩地恢復了力氣,她努力地讓自己笑得很陽光燦爛,活像是在花園中遇到了好友一般,看起來又親切又可愛。 蕭烈歌一瞬間呼吸一滯。 就在這個時候,薛知景右手伸前,一把奪過了蕭烈歌手里的匕首,然后左手撐地彈射而起,迅速向門口奔去。 蕭烈歌被薛知景的笑容晃了的神這才回到了原位,她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句,小jian細~然后起身轉頭就奔了過去,一把薛知景給抓了過來。 此時薛知景如何能放過這個逃離的機會,面前的這個少女分明不是好相與的人物,雖然看起來干凈澄澈,但骨子里帶著一些隱隱的殺伐之氣。 她已經開 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遼國,那更不能在這里久留了,分分鐘就要被確定為jian細,她不信自己會受到什么文明禮貌的待遇。 所以她幾乎用上了元錦教她的所有招數,更是用她從對方手里奪下的匕首將對方的手背劃了一道口子。 蕭烈歌吃痛后撤,薛知景一把拉扯下不遠處的屏風,帶著周圍的東西都砸了下來,阻擋了蕭烈歌的腳步,然后轉身便奔了出去。 蕭烈歌捂著手背倒吸一口涼氣,幾步也奔向門口,猛力地揮開帳篷的門簾,卻在外面空曠的空間尋不到薛知景的蹤跡。 來人啊~ 周圍迅速奔過來一些穿著騎馬裝的鐵塔一般的男人,向著蕭烈歌行禮。 有個jian細出現了,趕緊給我找,13、4歲左右,跟我一般高的漢人,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 是~ 下意識地,蕭烈歌以為薛知景已經跑遠了,他們一幫人去馬廄牽馬,翻身上去,便四處奔走尋找著。 不想,薛知景根本沒有跑遠,跑出帳篷的時候她就躲進了柴垛里。 也是蕭烈歌太習慣了追逐獵物,沒有想過人類比動物更狡詐,更會鉆研人心。 看到蕭烈歌一幫人走遠,薛知景趕緊從柴垛里出來,向著密林的一個方向匆匆地奔走。 第21章 藥鋪打工 走沒多遠,薛知景竟幸運地見到了一座大城。 城墻用高高的巨石壘成,寬好幾公里,幾乎跟大成王朝的大部分州級大城無異了。 城外馬路寬闊,種植了整齊的行道樹,有大量衣著樸素的人們或步行或趕著牛車在城內進進出出。 薛知景的腳步都加快了幾分,到了城市里面,便能找到人了,她應該可以找人再去聯系上元錦。 只是走到城墻底下,她才有些震驚地看著城門頂上的三個大字南京城。 對于大成王朝來說,這個地方是王朝疆域的北方,怎么也不可能叫南京城,只有對于遼國來說,這里才是他們國家疆域的最南方。 她真的到了遼國? 這座遼國的都城離兩國的邊境可有上百公里啊,她昨天晚上一晚上騎馬跑了這么遠嗎?怪不得馬都口吐白沫了。 趁著天還沒有黑,她趕緊跟著進了城。 既來之則安之吧,先在城里待一晚上再說。 這座城池看起來跟大成王朝的城池幾乎沒有任何兩樣,里面的居民也大都是漢人,穿著跟大成王朝一樣的服飾,連語言都使用的北中原的語言,只有偶爾會見著一些胡人,看穿著和模樣,甚至還有中亞和歐洲的人種。 果然是一個多民族國家。 天漸漸地黑了起來,沿街的商鋪都點起了燈,看見酒樓,聞到了里面飄出來的食物的香氣,薛知景緊了緊眉頭。 高強度運動了一夜,又躺了一天,除了喝水沒有進食,到這個時候了,餓得有些難受。 可她身上卻沒有帶任何的錢幣,畢竟她這一趟出門有小翠隨時跟在身邊,錢什么的都是對方揣著的。 一想到小翠,就想起昨天晚上她慘死的模樣,薛知景捏了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