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叢主任被人捧慣了，想著他都大度地給第一個開售了, 后面當然是他想要要多少貨, 施愫愫那邊都該無限量供應。

    整個陵水，林業局算上下面林場, 公社算上下面的生產隊，全都加起來也就八萬多人口，公社這邊的社員洗臉都用肥皂, 買香皂用的人是少數, 只林業局這邊近四萬多人口, 往多了說，按一個家庭一個月消耗一塊香皂算，一個月三百塊香皂的銷售額就差不多了。

    這點銷售額根本入不了施愫愫眼，所以叢主任想觀望還是啥的, 她也根本不會花心思猜。

    第一步想在陵水百貨店賣，也只是施愫愫覺著這是本地自產的產品, 第一個在本地售賣才是應該的，不然傳出去是有多不想著本鄉本土的人吶！

    果然三十塊香皂一拿到百貨商店，這些人就先拆開一包上手試了，用來洗手洗臉后臉上不用抹雪花膏都滑溜溜潤得很，那股天然的花草香氣時隱時現半天都不散，這可是十足的好東西。

    于是都剛標好價放上去的香皂立刻就被內部售貨員一家兩塊三塊地買光了。

    雖比普通香皂貴了五分錢，也都知道該選這個，考慮都不用。

    而且這款香皂的包裝也別致，就用染色的軟紙縫的小袋子，袋子上印的草本精油皂，明明簡單質樸極了，可落在眼里去說不出的雅致高級，就覺著里面一定是很貴很好的東西，也真是奇了怪了。

    這個包裝袋也算來之不易。

    施愫愫設計好香皂的包裝袋后，拿到洛安市印刷包裝廠去訂制，結果那邊開始說接不了。

    還特意指著他們廠里那些五顏六色的光面硬紙和硬紙盒式包裝款式，說這些多好看，雅俗共賞，很明顯是認為這邊的素紙袋子上不了大雅之堂。

    可施愫愫卻不想換包裝，好在雖然看不上這樣的設計，洛安印刷廠的人卻很幫忙，說他們可以給染色和印字，剩下的縫制抽繩的活計讓施愫愫這邊自己想辦法。

    這已經很好了，縫制抽繩的活兒也花不了什么功夫，一個工人半天就干完了。

    車間里整個都是手工制作，最不怕這些手工活了。

    第二天的第二批三十塊草本精油皂正式上柜售賣，反響還不太火熱，還是在售貨員們的親測好用的真心推薦下，賣出了三塊。

    比普通香皂的銷售量差了一大截。

    百貨商店里這些售貨員都有些被打擊到，覺著怎么就不識貨呢？

    大部分人還是因為貴了五分錢，這會兒五分錢能買個白面大饅頭了，食物最珍貴的年代，五分錢很不少了。

    關大姐還替施愫愫上火，特意大中午騎車過來找，商量施愫愫說若是不影響廠里效益的話，不如也和人賣一樣，這樣她保準百貨商店能幫著賣得趕上普通香皂的銷量。

    早都不是外人了，仗著身高優勢，施愫愫直接攬著關大姐的肩膀，“關jiejie稍安勿躁，再等兩天又何妨?！?/br>
    見她胸有成竹的，關大姐就放心了。

    近距離接觸這幾個月，在關大姐夫妻眼里，施家人個個都是有能力的，就連閑呆在家的阮靜秋都是深藏不露的，懂的會的不知道有多少。

    越解觸越發覺自己這邊沒見識沒遠見，現在只要施家這邊有什么建議提出來，羅大哥都會馬上采納，再不會有任何質疑的。

    羅大哥私下和關大姐說，“施家往后會了不得，往后咱孩子都得感激你呢?！?/br>
    所以這會見施愫愫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關大姐又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回去面對因為沒幫著多賣出香皂而不大好意思的同事時，她也恢復了爽快勁兒，笑說不差這幾天，讓正常賣貨提一嘴就行，別的都不用放在心上。

    這讓之前跟她打了包票的售貨員們都松了口氣，下午再接再厲，又幫著賣了兩塊兒，正式售貨第一天，以五塊的成績創了草本精油皂此生都再沒打破的記錄。

    然后晚上叢主任就交代，第二天的三十塊香皂可以不用鋪了，施愫愫那邊很痛快地應了好。

    然后誰都沒想到，第二天大早上百貨商店才開門，就有人趕來點名說要買草本精油香皂，還一次買六塊，說昨天好姐妹買了一塊兒推薦給她的，說這個香皂好用的不得了。

    她這六塊不光自己用，還幫婆家小大小姑子和娘家嫂子姐妹帶的。

    售貨員們這已經用了三天了，真是一天一點驚喜的感覺，紛紛笑著和顧客說等多用兩天就更見好了。

    大清早就賣出了昨天一天還多的銷量，這讓她們心里下去不少。

    原以為今天再賣幾塊也算一天比一天上個新臺階了，沒想到相隔不過半個小時，就有姑娘大嫂們陸續過來買香皂，也都是兩塊三塊的買。

    一問都是昨天買香皂用過了給宣傳的，她們怕中午上班沒貨了，這還是上班離得近的抽空請假過來的。

    這些人的擔心還真沒錯，后面還有百貨商店里售貨員自己給親有帶買，親友們用后又給宣傳出去不少。

    這些也不少，這不后面又來了不少不用上班，剛給家里收拾好就過來買香皂的大媽大嬸們。

    她們都是受家里閨女媳婦托付來的，過來一看一個人都兩塊三塊的買，再問只剩十幾塊了，那后面排的很可能買不上了。

    這哪行，都搶上來說一個人只許買一塊，也得給后面人留點兒，前面的當然不肯了，于是圍著柜臺吵成一團。

    不年不節，連禮拜天都不是，就有這樣的搶貨行為，還挺難見的。

    雙方針鋒相對，誰都不讓份兒，沒辦法百貨商店主任只能上前調停，開始他以為這很好解決。

    叢主任很自信地上前說，“大家哪用這么著急，這個香皂可是陵水林業局施主任那個車間自己研究生產的，咱自己鎮上的東西哪能斷貨沒得賣。這會兒你們該咋買就咋買，我這就給施主任打電話，讓她給這邊補點貨回來，半個小時后面的貨指定到了?！?/br>
    聽叢主任說是施愫愫那里生產的，這些人就信了，也都不吵了，多等的半個小時，大媽大嬸們拉個人拉拉家常就過了。

    前面急著上班的趕緊上前報數交錢，拿到香皂后裝到包里準備離開。

    卻不想去打電話的叢主任回來了，臉色看著可不像談成事兒的樣子。

    前面的察覺不好，包都沒來得及合上就急匆匆地小跑著離開。

    等忘我聊天的大媽大嬸覺出不對時，已經阻攔不及。

    于是都圍上來問叢主任貨什么時候到，叢主任搓著手尷尬說最少得等一個星期。

    大媽大嬸們又急又氣，卻記得罪百貨商店的人以后甭想來買貨了，還是先給剩下的搶到手再說吧。

    又是好一個爭搶，五位大媽仗著身高馬大成了幸運兒，一人買到了一塊。

    這不是是施主任車間生產的香嗎？怎么還能一個星期都沒貨？肯定是局里不全指著在這里賣貨唄。

    沒買到的也懶得和叢主任再掰扯了，這么一會兒她們自以為想明白了，覺著自己咋也是林業局內部人，買林業局里自己生產的東西，實犯不上求公社這邊百貨商店的人。

    林業局里人互相打聽著，哪個都能拉上點關系，百貨商店進不來的貨，她們就不信找車間里的職工還買不來。

    相通這些后，一個個昂首挺胸的打叢主任面高冷地離開了。

    畢竟自己說話大喘氣了，叢主任也理虧，難得的沒黑臉。

    原以為這就完了，才發現這只是前奏，得了上午買的這些人的推薦，中午日化柜臺就叫來買精油香皂的人給擠爆了。

    聽說香皂斷貨了，下批貨最快也要下周才能補上來，有些會想的就問百貨商店能不能給發條，到時她們憑條來拿貨。

    若是以前，叢主任可能就答應了，可這次他不敢貿然應了。

    只這么一上午，他就知道這個精油香皂往后絕對是緊俏貨中的緊俏貨，到時只賣九原省內，以車間現在日產五十塊的產能，這哪夠賣呀，只洛安地區都不夠鋪貨的。

    以后能拿到多少貨還真不是他想拿多少拿多少了，得施愫愫那邊看著給安排了。

    叢主任在施愫愫那邊根本沒講條件的余地，想到關大姐和施愫愫交情好著，他就去找關大姐，想看她能不能幫著給多求點供貨。

    知道施愫愫那邊穩了，多少貨都不愁賣了，關大姐哪還會急。

    叢主任這人本事不大，平時還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商店里這些人對他都是面上恭敬，私底下沒少煩他。

    他對關大姐好說話，也是因為羅大哥是車隊司機，人面廣路子野，叢主任相求的地方多著，所以關大姐也不太怕得罪他。

    這會兒見他求，關大姐也只說會去找施愫愫商量，但能談下來多少不敢打包票。

    叢主任這會兒都后悔死自己昨天把貨推出去的行為了！

    第80章

    今天叢主任沒鋪的貨, 大早上林業局里就派人來都給拿走了。

    江局長可不是叢主任這樣目光短淺的，見識過施愫愫的種種才華后, 他對施愫愫做的任何事都是深具信心。

    哪怕香皂第一天在鎮上百貨商店銷量很不盡如人意，也一點沒影響到江局長。

    這邊拿了貨，三個供銷員一人分了十塊香皂，江局長就讓他們奔赴九原省各地百貨商店去談鋪貨銷貨去了。

    到中午就捷報頻傳，后面一個禮拜的貨都被定出去了。

    所以叢主任這邊再來要貨，施愫愫也確實沒貨給她了。

    當然她確實心胸也不寬大，支到一個禮拜后，也沒說要具體給人多少貨。

    但等下午下班兒關大姐來意思一下地給叢主任談下批貨數量時，施愫愫就是不小心眼, 也確實給不出多少了。

    因為只一個下午，她后面半個月的貨已經訂空了。

    供銷員們這才走了六個縣城呢, 九原省一共下轄一百二十七個縣市, 每個地方就只鋪三十塊兒，她如果不擴大生產, 以現在日產五十塊香皂的產量，她還得忙活三個月才能供上呢。

    而這還沒算下面的公社呢，且這只是最初級的鋪貨量, 按今天鎮上百貨商店口口相傳的好口碑帶來的購買力分析, 一個地兒三十塊香皂真的塞牙縫都不夠。

    所陵水百貨商店這里施愫愫還真顧不上了, 只還得給關大姐做面子，“關jiejie，我先給你擠六十塊兒，后面的只能我調整生產量后再談了?！?/br>
    關大姐就知道她誤會了, 渾不在意地說，“只要你這邊不愁賣, 百貨商店這邊你就看著給吧。反正我自己不少用，我做什么要出力不討好地幫姓叢的?！?/br>
    對百貨商店內部的人際關系，施愫愫一無所知，這會聽關大姐說，她才有點數。

    “既然不影響關jiejie，那我就先放著了，關jiejie用的我家里有新式樣的產品，過幾天就皂化好了，到時我讓羅大哥給你捎回去?！?/br>
    這個精油皂是越用越好，關大姐自己感受明顯，就是羅大哥都忽視不了，和她說臉上手上的皮膚瞧著比她當姑娘時都白細，還說家里又不差錢，讓關大姐兩天洗一回澡，最好把身上的皮膚也給養好了。

    多年的夫妻了，羅大哥的想頭她一目了然，關大姐雖有些羞，卻沒有拒絕。

    不管多大歲數，女人都對水當當嫩白的皮膚有無限渴望。

    就像羅大哥說的，家里也不差錢，一個月多使幾塊香皂的事，哪個還用算計。

    這會兒見施愫愫的意思還有更好的香皂給她用，她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更管不了叢主任的事了。

    料到了精油香皂后續的好銷路，施愫愫第二天開始又從香條車間那邊調了人過來，開足馬力，給香皂產能調到了日產一百塊兒，剩下的她想再觀望下。

    也是她手里六十名工人確實不夠用了，想擴大生產就要招人了。

    可香皂生產線就是為防避獸香條的需求飽合后持續下滑才開辟的，現在這邊又急著招人，到時避獸香條那邊多余的人又會成了問題。

    所以她暫時想先保守著干，香條車間那邊她猜這一兩個月就會見分曉，到時兩邊合理整合后，再談下一步招人的事。

    不過先不找招正式職工，臨時工她可以先用起來。

    這才有了她對谷麥穗和沈大姐說的十五名采摘臨時工名額的事。

    車間發展好了，根本不愁效益了，施愫愫當然想多對自己的職工好點了。

    北方只夏季三個月是足的，剩下春季就四月中到五月一個半月的時間，秋季更短，九月底差不多天就涼透了，剩下多半年的時間都是冬季。

    不過因為是從入冬到嚴寒再到冰雪消融，這都是個層層遞進的過程，身處其間的人倒沒感覺到那么漫長，甚至覺著這里不也挺四季分明嗎？

    只能說九原省的四季迷惑性還挺大的。

    現在才九月九號，這會兒去林子里采摘，趕上早晚，風涼得就挺刺人的了，那幾位大姐的手臉都起皴了。

    施愫愫自己也不是沒感受過，她穿過來時還是冰雪未融的三月呢，那會兒為給阮靜秋和施彥銘找藥包的材料，她沒少鉆林子在雪地里拔樹根，那個酸爽難言的滋味，也是她兩輩子人生吃過的最大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