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死醉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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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嬰松了口氣,低下頭時又看到腳下的蓮花絕燈。蓮花絕燈色澤鮮緋,蓮芯上的翠色泛著光。逼真。 他又喝著些許寒冰水,思量,這絕對……是不祥之兆。 休息片刻后,他們二人已經是來到了大阿山山頂。 山頂霧氣彌漫,等他們二人到來的時候,才逐漸散開。 散開后,這才是得見了山頂的風光。 山頂處,廣闊無垠,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深潭。 祁嬰是來過大阿山的,他記得的,山頂有深潭。 如果這里沒有深潭,只能說明,這里是水妖在九死醉尺中另外布置的幻境。 大阿山山頂兩側浮現不少景象,可稱之為這個世界的現代影院。 畫面畫質一流,觀影效果一級棒,有種3d效果,就跟現代影院里的大屏幕一樣。 當然,現在祁嬰壓根就沒有什么心思去贊賞它的3d效果。 因為上面浮現著的,正是當年修仙界和妖界大戰的第一戰‘盛況’。 當時,修仙界大敗。生靈涂地,山川傾倒。妖界抓了不少修仙界的子弟,囚禁在妖界鬼王的陵周府上。 現在祁嬰和蘇樂看到的,就是陵周府上的景象。 陵周府上有不少頑石所制作的鬼祟之物,用以壓制正派人士的純陽之氣。 不過很可惜,當時,陵周府上頑石所作的鬼祟之物,并沒有為妖界派上什么用處。因為根本無處可用。換言之,當時被抓的正派人士,根本就沒有人是有著所謂的純陽之氣。 “蘇樂,你能看到么?”祁嬰的手心里已經是有了汗。 陵周府上,眾妖以極其殘酷的刑法來處置修仙界的弟子——剝皮、腰斬、車裂、俱五刑、凌遲、烹煮、活埋…… 祁嬰的后背都已經是發麻了。 蘇樂應聲,“嗯,我看到了?!?/br> 此刻,左側的景象中傳來一道聲音。 【陵周府鬼王吩咐著眾妖,“洛書宗的蘇樂今天剛打了尊上一掌。冤有頭,債有主。今天,就都先把洛書宗的弟子們活埋吧?!?/br> 一片驚恐。 白月宗弟子:“好險……要不然今天先死的就是我們了?!?/br> 乾坤宗弟子:“今天不死,明天我們也會死。也不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br> 有一個洛書宗弟子道,“住嘴!你們還有沒有一點仙風道骨!” 乾坤宗弟子:“仙風道骨算個屁!十七種死法,誰能夠折騰過去?”】 蘇樂的眉頭緊蹙…… 人間最為有名的十七種刑法,據傳,源自陵周府。 蘇樂疑問,“這個人,是陵周府鬼王?” 祁嬰猶疑著,按理說,他百余年沒有出過岐山,是斷然不能肯定的回答蘇樂。 蘇樂見祁嬰失神,勸說道,“你也不用氣憤。修仙門派中,總有一些道貌岸然的人?!?/br> 祁嬰應聲,編造道,“或許,我們看到的,是不久之后要發生的?!?/br> 【景象之中—— 某小妖問:“鬼王,妖尊并沒有想要把這些修仙界的弟子趕盡殺絕,要是讓他知道我們害死了那么多的修仙界弟子怎么辦?” 鬼王盛怒的情緒并沒有絲毫的收斂。他腦海中接連閃過雙方廝殺的籠統畫面,浮現出不少修仙者對妖界同仁所施的暴行…… 只聽鬼王陰冷一聲,“那我們妖界的兄弟也不能白死。更何況,這些人,死不足惜?!薄?/br> 蘇樂的眸子有一絲復雜,握著祁嬰的手腕,就要往前方走去。 祁嬰的腳似有千斤重,并未移動腳步。 他詫異的看向蘇樂。 蘇樂并未放開祁嬰的手,“我們不能夠在這里久留,凝冰訣只能維持三個時辰?!?/br> 祁嬰也不掙扎,他現在……有些擔心。 越往前方而去,所看到的,則肯定就是他內心深處最不安的景況。 祁嬰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他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幻境中的霓彩佛光圣器,就在前方不遠處。 祁嬰回拉住蘇樂,“等等?!?/br> 蘇樂停住腳步,“怎么了?” 祁嬰從懷中拿出一條縫有鳳凰的淺紫布條,用它遮住蘇樂的眼睛,布條還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口。 不蒙眼睛,蘇樂要是等會看到什么不該看的,那他不就是逃無所逃,遁無所遁了么! 是以,必須! 必須要蒙住蘇樂的眼睛。 “蘇樂上仙,這前面可有不少的美人。我這人生得英俊,修仙界有不少女子惦記著我。等會……你怕是少不了要看見什么露骨的?!逼顙胄χ?,變著聲調膩歪,“所以,為保你清譽,你可不能摘下它。若真壞了你的修為,那我可就真對不住你洛書宗的先宗們?!?/br> 蘇樂:“……” 祁嬰繼續又道,“你放心,等會我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險,我肯定立刻就把它摘下來,讓你沖在我前頭上陣?!?/br> 蘇樂好心提醒,“你若是真為我著想。不如順帶著連我的聽覺都暫封。等遇上危險時,你再動作快些解開便可?!?/br> 祁嬰挑眉,這倒是好主意。 他差點就是忘記聽覺這一回事。 同為修仙仙宗,蘇樂對他的信任程度,果然還真就是比上輩子多甩了千百條街距離的程度! 得了蘇樂的應允,祁嬰立即就是施咒暫封了蘇樂的聽覺。 現在蘇樂看不見,也聽不見,祁嬰湊到蘇樂耳畔。 祁嬰:“你早這么討人喜歡不就好了么。那我也不至于被你嚇得整天夢見你?!?/br> 祁嬰便將手搭在蘇樂的肩上,扶著他走路。 此刻,右側浮現出修仙界和妖界大戰的第二戰景象。 【第二戰,妖界元氣大傷,修仙界一蹶不振。 景象中,祁嬰和蘇樂兩人打到極野之地。 妖界妖尊的離魂鬼影對陣洛書宗的蘇門仙樂,雙方僵持不下?!?/br> 祁嬰看著右側這些天花亂墜的招式,又看到里面蘇樂的樣子,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蘇樂見他停住腳步,“怎么不走了?” 祁嬰搖了搖頭,又想起他看不見也聽不見的事情,所以就慢慢的往前走。邊走,邊看著上輩子第二戰時的景況。 當時,蘇樂用了十成功力的蘇門仙樂。 而這十成的功力,現在在祁嬰看來,不過只是一個虛招。 成為名門仙宗后,祁嬰也逐漸了解三大宗的仙力和招數特點。 蘇樂當時用破冰笛所吹的曲調并不激揚,并沒有將十成功力發揮出它應有的效果。 這并不像是蘇樂迎戰時會犯的錯誤。 不同于祁嬰被囚禁在岐山時候的情況,蘇門仙樂遇強則強,在迎戰時,應當曲調激揚才更有殺傷力。 祁嬰慢步走著,注視著右側浮現的過往—— 【過往中,祁嬰似是沒了耐性,將蘇樂擊倒在地。 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動作,扼制住了蘇樂接下來的進攻。 準確來說……就是一種,妖尊上,仙宗下的姿勢。 祁嬰緊握住蘇樂的手,將他手背緊貼在地面,雙腿夾在他的兩側。 祁嬰在蘇樂耳畔呵氣,“陵周府一事,本妖尊已全力減少傷亡。除了你們洛書宗的,我不是都放回去了么?你們要是再這么不知羞恥的對付我,小心我把你搶回去當妖尊夫人立威?!薄?/br> 此刻,扶著蘇樂的祁嬰心緒有些不穩,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上輩子他對蘇樂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禽獸了。 不堪入目。 祁嬰加快了腳步,帶著蘇樂,往前方走去。 前方,當真如祁嬰所想,霓彩佛光圣器就在前頭。 水妖現身,水妖一身湖水藍衣,眉目清秀,額間一抹蓮花花鈿,在祁嬰面前行了個大禮,畢恭畢敬道,“恭迎妖尊大駕?!?/br> 祁嬰睥睨,“起來吧?!?/br> 他注意到現在他腳下的蓮花絕燈已經消散不見。 他看到,霓彩佛光下出現了上一世的他。 【彼時,他正被囚禁在蓮花絕燈下,在經歷了數年的折磨,終于衣衫襤褸,每日傷口急速愈合后又鮮血直流,每日景傳鏡中都能傳來人間數萬民眾對他“孜孜不倦”的辱罵。 最后一日,在他重生前的最后一日。 岐山圣地來了一個女人,那是岐山白月宗唯一的傳人,箏月。 她手里拎了一盞白月光似的燈籠,一聲不吭,走到了天山寒鐵所鑄造的牢籠前。 箏月面無表情,注視著他。 她用刀子在手掌心劃出一道口子來,手下垂,伸進牢籠里來,鮮紅的血液滴在了蓮花絕燈上。 一滴。 一滴。 …… 一灘。 蓮花絕燈散出巨大光芒,瞬間四分五裂,沖破了天山寒鐵所鑄造的牢籠?;\罩著圣地的佛光也往人間四散而去。 箏月倒在地上,注視著他,“下輩子,做個人吧。好……”么?!?/br> 其實祁嬰本人是非常的無奈的—— 如果箏月死前沒有說這一句話,那箏月從今往后很有可能就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但是箏月竟然在那種極其緊張和煽情的氛圍中,說出了‘下輩子做個人吧’。 什么叫下輩子做個人吧? 嗯? 等祁嬰重生后,成為岐山白月宗唯一的傳人后,他于一日終于恬不知恥的強行‘參透’了當日箏月死前說的最后一句話的含義。 她應該是想說,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祁嬰回神,看著面前的水妖,“你有什么要跟本妖尊解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