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母女年代文生存手札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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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終于想起來為什么會覺得陳月香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了,燕婉以前似乎在他面前提起過這個名字,他之所以還有印象,是因為燕婉當時說到了她三姨一家,這個陳月香就是她三姨家的女兒,燕婉當時似乎跟他惋惜過,說自己三姨和表姐命苦,母女倆的男人都早早就去世了,對,沒錯,當時是因為陳月香的男人去世了,燕婉才提起了這樁事。 所以陳月香的男人是在她生下女兒越琴后不久就沒了的。不過這件事記憶久遠,他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記錯。 “那她的女兒是怎么到的你家?你表姨人呢?”小許繼續問。 越來順:“當年到處都在打仗,我爸早就不在了,我們縣被敵軍占了,我媽就帶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逃難離開家鄉了,后來一路走著,竟然走到了岳岡縣附近,正好我表姨家在那里,我媽就想著在表姨家借住幾天,之后再想別的辦法,但是,到了我表姨家之后沒幾天,戰火就蔓延過來了,于是我們一大家子連同表姨母女又開始逃難,剛開始表姨還不愿意離開岳岡,說是表姨夫在外參軍打仗,怕他回來找不到她們母女倆了,直到后來敵軍真的快打進來了,她才肯跟著我們一起走?!?/br> 梁振華終于按捺不住上前兩步:“那后來呢?后來你表姨母女怎么樣了,越詩怎么會成了你家的孩子?” 越來順眼睛閃爍了一下,他語氣稍微有些遲鈍,“因為是戰亂時候,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我表姨還帶著當年三歲不到的越詩,所以不小心在逃亡途中被敵軍的流彈擊中了,當場就沒了命,我媽顧不上她,抱起跌倒在她身邊的越詩就跑,后來我們一家就帶著越詩一起逃命,直到后來到蘇北定居,為了方便起見,我媽就給越詩改了姓,讓她隨我們姓越,就這樣,她成了我的小妹?!?/br> 梁振華呆呆地跌坐在地上,他雖然早就料到燕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但沒想到她去的竟然這么早,“死了,她竟然就這么死了?”他的眼淚簌簌落下,因為情緒起伏太過激烈,所以他并沒有發現越來順的眼神閃爍不定,倒是小許聽了這番話,直覺里面還有內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1-22 23:58:05~2020-11-23 23:58: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彌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心生、醬燒泥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8章 當年(下) 越來順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講述了那段往事, 但盡管他一再控制自己的情緒,還是被小許看出了端倪,他被反綁在身后的兩只手不停地抖動著,眼神也有些不自然的閃躲, 大冬天里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小許湊近他, 圍著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突然開口道:“你沒說實話吧!” 越來順身子猛地往后一縮,梁振華聞言抬起頭看向小許, 小許是刑訊審問方面的一把好手,他說有問題,那說明越來順的確說了謊話。 小許拿起桌上的槍在手里轉了起來, 他半倚著堂屋的方桌,漆黑發亮的槍身晃得越來順心里越來越慌, “你剛才說的可跟我調查的有點出入啊, 越來順, 我勸你還是想想清楚, 千萬不要抱著僥幸的想法,覺得自己說的謊話天衣無縫, 還有,我得提醒你一句, 待會兒審完了你, 還要審你弟弟,要是你們兄弟倆的口供不一致,那可就麻煩了?!?/br> 越來順心里七上八下,調查?怎么可能?當時梁家灣整個村的人都死絕了,沒有人會知道什么吧!但對方說得這么斬釘截鐵, 他心里又有些不確定了,而且一會兒還要審問來喜,來喜這些年跟家里的關系越來越不好,難保他不會為了保全自己在審問中說出實話來,到底該怎么做?越來順心里糾結極了。 “咔嚓”一聲,小許在越來順面前將子彈上了膛,越來順被嚇得蹬著腿往后縮,但他被綁在椅子上,這么一掙扎,倒把自己連帶椅子側摔在地上,“不要,不要,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越來順哆嗦著貼著地面往后退。 小許擔心他還有所保留,索性跟梁振華對了個眼神,獲得首長的首肯后,直接說出一番話打消了越來順的顧慮。 “你不要有什么負擔,都是過去幾十年的事情了,那會兒全國各地都在打仗,新華國還沒成立,就算當時你們家真有什么做的不合適的,也不會現在再去追究你們的責任,再說你當我們這次為什么會來盤問你們越家,還不是因為越詩的身份有古怪,她的生父據我們查證,好像是偽軍那邊的大頭目,所以我們才要對跟她有過接觸的人進行調查,以免有遺漏的特務jian細,所以啊,你不用擔心別的,就算她母親還活著,軍方對敵偽分子的家人也是毫不容情的,更別說因為她們追究你們的責任了?!?/br> 越來順瞪大眼睛:“越詩她爸還活著?” 小許點頭:“是啊?!?/br> 越詩她爸還活著,竟然還是偽軍的頭目,越來順心里一咯噔,那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跟她劃清干系了,這年頭,跟敵特有所牽連的,哪一個有好下場? “同志,越詩雖然從小在我們家長大,但她性格古怪,跟我們一家都處得不好,她結婚之后跟家里來往就更少了,幾個月前,甚至還向政府寫了舉報信舉報了我媽,所以我們家真不知道她爸的事,我們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哪里敢跟敵特有瓜葛呢!”越來順在地上匍匐兩步,連忙撇清他家和越詩的關系。 小許蹲下來平視著越來順:“既然你說了你跟她關系并不密切,那就老實交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越詩到底是怎么到你家的?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越詩她爸這些年來一直在找她們母女的下落,萬一他手底下的人找到了你們,以他們的手段,你們一家的下場恐怕都不會太好,所以只有你說了實話,我們才能幫你,也才好把敵特分子一網打盡,說不準你還能立功呢!” 小許拍拍越來順的肩膀給他鼓勁兒,越來順靜下心來想了想,終于開口說起當年的往事。 當年到處都是戰火連天,每天都在死人,路邊隨處可見殘肢斷腿和已經死去多日的尸體,炮火轟鳴,房屋崩塌,他們住的村子是最早被敵軍攻陷的,好在村里人逃得早,基本都保住了性命,那時他爸已經去世了,他媽帶著他們一家跟著村人逃難,后來在逃難途中遇上過幾股散兵,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方的軍隊,但出于對槍炮的畏懼,村里人在慌張之下各自奔逃,就這樣連著幾次,大家走的走散的散,很快,逃難路上就只剩他們一家了。 在小心翼翼地沿著山路走了好幾天之后,他們帶的干糧已經快吃空了,在彈盡糧絕之前終于在不遠處發現了一處小鎮,在短暫的修整過后,他們打聽到現在所在的地方離岳岡不遠,他媽想到表姨家就在岳岡縣的梁家灣,于是一家人就去投奔了表姨周燕婉。 當時戰火還沒蔓延到岳岡縣,他們到梁家灣的時候,那里還是個寧靜的小村落,表姨周燕婉看到他們一行人穿得破破爛爛,個個面黃肌瘦的,就讓他們先在她家住下,她家還有個不滿三歲的小女兒,就是越詩,越詩小時候長得白白嫩嫩可愛極了,手上還帶著一對小小的銀手鐲,表姨周燕婉也是一副養尊處優的小婦人形象,想來這些年過得很好,她頭上簪著銀簪,手上戴著銀戒指,和女兒兩個人住著一間大院子。 雖然表姨父去參軍了,但村里左鄰右舍都很照顧她們母子,她待人很溫柔,他在梁家灣住的那段日子里,村里好多小孩都喜歡到她家的院子來玩,越詩也經常跟那些大孩子跑成一團。當時他才十幾歲,相對于成天把罵人掛在嘴上的母親,他其實是更喜歡那個溫柔的表姨的。 和兒子的感受完全不同,陳月香一開始到梁家灣的時候,她其實是十分感激表妹的,要不是表妹收留了他們一家人,他們可能還在外面逃難,但時日一久,她看著周燕婉每天過得滋潤舒服,看著她首飾匣子里林林總總的簪子耳環,看著即使她男人不在家,村里人照樣對她照顧有加,于是嫉妒不忿的情緒慢慢高漲。 她原本也是個高傲不求人的性子,可現在為了一家人的生存卻要寄人籬下,加上平日生活里的一些小細節,原本沒什么的事情,她心思敏感,總覺得表妹事事針對她,于是這樣的情緒一直積攢著,但她又不能做什么,原本她家人多,就算鳩占鵲巢也沒什么的,但梁家灣的人很奇怪,什么事都要照顧著表妹母女,她原本還搞不懂為什么,直到之后才了解到是周燕婉男人的功勞,那個叫梁振華的男人在這個小村落威望很高,據說村里大多數人家受過他的恩惠。 于是她只能暗自忍耐著,以謀后路,但還沒等她想好之后的事,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就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軌跡。 那是初冬的一個夜晚,一股敗退的敵國散兵突然向梁家灣襲來,打了村民們一個措手不及,那晚休息早的人家已經早早睡了,直到密集的槍炮聲響起,村民們才手忙腳亂地四散奔逃,但已經太晚了,在夜色的籠罩下,敵軍進村后才被起夜的村民發現,所以很多人剛一跑出家門就被那伙慘無人道的家伙用刺刀捅了個對穿,尤其是在村口的那幾戶人家。 那晚哭喊聲、大笑聲、槍擊痛呼聲此起彼伏,好些村民剛一出門就被無情射殺,跑在前面的被子彈擊斃,落在后面的被追上用刺刀凌虐至死,即便這樣,所有人都還是朝外跑,因為往外跑還能掙得一絲生機,但呆在家里,就只能被甕中捉鱉,沒一點活路。 跑出去的村民大多往不遠處的山上跑,山上有他們村建的很多溝洞,這些溝洞大多很是隱蔽,藏在那里,或許能夠躲過一劫。 周燕婉家正好在村子正中,敵軍進村的時候她已經抱著女兒睡下了,被槍炮聲驚醒后,她趕緊跑出去趴在院墻上看了一下外面的狀況,外面那些畜生拿著機槍掃射著奔逃的村民,好些白天還在一起說笑的街坊躺倒在血泊中,還有一個平時總愛來她家玩的小男孩被敵寇用刺刀挑在空中,腹腔里的內臟都流了出來,周燕婉驚恐又悲憤,她顧不上別的,趕緊回房抱起孩子就往后院里跑,同時還不忘叫上表姐一家。 陳月香比她反應還快,好歹是在路上逃亡過一段時間的,陳月香剛聽到槍炮聲就把孩子都喊了起來,她完全沒想起來表妹母女,或者說想起了也不想管,她本來想直接帶著孩子沖出去的,但剛到大門口,就看見前面奔跑的村民不斷中彈倒下,她猶豫了,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正好這時周燕婉跑出來趴在院墻上看了一眼外面的狀況,隨后她抱著女兒直接往后院跑,跑的同時當然也喊了他們一家,陳月香咬咬牙,拽著孩子們跟在周燕婉后面往后院跑。 越來順本來還想從里面插上門閂,但被表姨喝止了,他稍一猶豫也跟著跑到后院,后院只有一個搭好的牛棚,里面的牛早就被賣了,牛棚里堆積著一些雜物,周燕婉跑到牛棚后快速將地上的雜物和稻草撥開,底下是一塊可活動的木板,做得跟地面嚴絲合縫,就算沒有上面的遮擋物,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下面的機關。 木板下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地窖,容納四五個成年人沒有一點問題,周燕婉率先抱著女兒下去,后面陳月香一家人跟著下去,越來順走在最后,他跟著下去時按照表姨的囑咐將周圍的稻草往木板周邊籠了籠,隨后才從里面扣好木板,直到倚在地窖的沿壁上,他才微松了一口氣。 “表姨,你剛才為什么不讓我關門,萬一咱們還沒下來那些人就闖進來怎么辦?”越來順的聲音在漆黑一片的地窖中響起來。 周燕婉壓低聲音:“你從里面關上門不明擺著告訴他們房子里藏著人嗎?只有把大門開著,那些人才會認為咱們跑出去了,不會仔細搜查這里,再說那些人現在顯然殺心正濃,正一心一意對付外面奔逃的村民,暫時還顧不上一間間搜查屋子?!?/br> 周燕婉解釋完,便叫眾人不要說話,她一直把女兒緊緊抱在懷里,越詩很聽話,一聲不吭地抓著mama的衣領,倒是越琴,還在不停地抽泣,大家當時精神都緊繃著,陳月香索性用手帕堵住了女兒的嘴,直到她停下不出聲才把手帕拿出來,接下來便是漫長又提心掉膽的等待,外面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里面的人就屏息凝神縮著身子,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外面敵寇殺紅了眼,槍彈一路追著逃跑的村民,他們從山下掃蕩到山上,好些藏在山上溝洞的村民被掃蕩發現,敵寇在發現他們后,也不急著先要了他們的性命,而是守在洞口,點燃柴草往里面散煙,往里面扔毒瓦斯,好多人被薰得干咳嘔吐,頭暈氣喘,直接在昏迷中喪生,還有的人忍著難受,努力清醒著爬向洞口,哪知道對方就守在洞口,出來一個刺刀挑穿一個,男人是就地凌虐斬殺,女人的遭遇則更慘一些,被過后一刀捅穿,還有的孩子被當著大人的面砍掉手腳扔進火堆里,撕心裂肺的咒罵聲的哀嚎聲聽得人膽顫心驚。 就連在自家地窖躲著的周燕婉幾個人,也能隱約聽到山邊傳來的凄慘哭叫,陳月香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周燕婉也抱著女兒在黑暗中默默垂淚,慘叫聲一直持續到快天明的時候才慢慢消散,不過地窖里藏著的人卻更緊張了,因為那些敵寇從山上下來開始在村里挨家挨戶掃蕩,陽光透過木板縫隙落入地窖里,突然一個女人的大聲哭叫讓人心里悚然一驚,看來昨晚也有人跟他們一樣藏在家里,而且現在已經被人發現了。 周燕婉的手緊緊捂在女兒的嘴上,生怕她發出一點聲音,陳月香也是一樣,為了保險起見,她把昨晚用過的手帕重新塞到越琴嘴里,幾個男孩也自覺地將頭埋進膝蓋,生怕自己打個噴嚏或弄出一點動靜,大家都靜靜地在地窖里一動不動,心里默默祈禱著,等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 終于,周燕婉家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幾個說著敵國話的士兵結伴走進來,他們勾肩搭背,各個身上都背著槍,幾人先是在屋子里搜刮一通,之后又在前院后院搜查了一遍,當兩個士兵的腳步聲慢慢接近牛棚的時候,底下地窖里的人緊張到了極點,陳月香緊緊握住女兒的手,頭埋進臂彎里,她心里默念祈禱著,生怕對方繼續往這邊走,周燕婉也是一樣,她不由自主地屏起呼吸,臉緊貼著女兒冰涼的小臉,她腦海里不斷回想著自己的丈夫梁振華,她想這次他們一家可能真的要天人相隔了。 上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底下的人心里緊張得快要崩潰了,好在突然從前院傳來一個士兵的叫聲,那兩個快要將腳踏進牛棚的士兵循聲回了前院,底下眾人頓時歇了一口氣,但他們仍然不敢發出任何響動,好在之后那些士兵再沒來過后院,外面的響動仍舊時不時傳過來,直到下午的時候,整個村落才重新安靜下來,但地窖里的人仍然躲在里面沒有出來,直到靜寂持續到第二天中午,地窖的木板才被小心翼翼打開。 越來順躡手躡腳地出去查探了一番,整個村子到處都是堆積的尸體和倒塌燒毀的房屋,一個活人都沒有了,敵寇也已經不見蹤影,他回去把情況跟底下的人說了之后,大家漸次爬出來,周燕婉抱著女兒到屋外一看,往日那些熟悉的、活生生的街坊鄰居都血淋林地躺在路上,簡直一副人間地獄,但當下還不是傷心悲憤的時候,敵寇隨時可能殺個回馬槍,現在得趕緊離開這里。 周燕婉在墻縫的磚頭底下拿出藏著備用的銀元和首飾,又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行李,準備跟著表姐一家往北方走,北方暫時還沒有戰事,只有幾個大軍閥在那里爭地盤,相對來說比較安全,至少沒有人會特意針對他們這種平民百姓。 但她剛把包袱收拾好抱著女兒走出屋門,表姐陳月香就擋住她的去路,“表妹,你還帶著孩子,要不行李就讓我幫你拿著吧!” 周燕婉心里陡然警惕起來,她連聲說不用,自己拿得動,但陳月香不依不饒,最后竟然伸手要強搶她的包袱,她自然不愿意,里面的首飾和銀元是她和女兒傍身的最后家當了,當然得在她自己手里拿著。 兩人于是爭執起來,陳月香是鐵了心要拿到表妹的家當,她自己現在身無分文,整個村子的人又死光了,沒人會再來幫周燕婉,周燕婉想跟著他們一家逃難,竟然還一點都不識相,把著錢財不肯放手,她當然要給她一點教訓,好叫她知道現在的情勢。 兩人爭執著互不相讓,但周燕婉只有一個人,她女兒還小,只在一邊嚇得直哭,而陳月香母子好幾個,陳月香的小兒子越來寶沖上去幫著自己母親狠狠推了周燕婉一下,越來寶也是個十來歲的半大小子了,他那一下用的勁兒挺大,周燕婉被推得跌撞在院子里的青石井臺上,她的側腦正好狠狠磕在臺檐上,砰地一聲響,她立馬一動不動地軟著身子從井臺上滑了下來,大股血跡從她腦側氤氳開來,越詩嚇得驚聲尖叫,陳月香讓兒子捂住她的嘴,自己過去探了探周燕婉的鼻息,猛地,她被嚇得連退兩步,周燕婉,竟然,她竟然沒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1-23 23:58:07~2020-11-24 23:57: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愛讀書的喵 10瓶;晴好 5瓶;萌萌的我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9章 后來 “媽, 表姨,表姨她死了嗎?”越來順聲音打著顫,誰能想到意外就發生在一瞬間, 明明剛剛還在撕扯爭吵的人, 現在就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陳月香看著血泊里周燕婉遲遲沒有閉上的眼睛, 她感覺渾身發冷, 好一會兒說不出一句話來, 院子里那灘血跡還在蔓延, 越來寶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他沒想到自己就那么一推,表姨竟然就死了。 “媽,怎么辦?怎么辦?我殺人了,我殺了表姨”, 越來寶驚慌失措地小聲喃喃, 陳月香聽到兒子無措的呼喊終于回過神來,她把越來寶攬進懷里, 低聲安慰他, 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兒子, 咱們沒有殺人, 沒有, 咱們沒想殺她的,這只是個意外, 是她自己,她自己命不好,剛好磕在井檐上,跟咱們沒關系,沒關系的, 對,跟咱們沒關系……” 越來喜在后面抱著越詩,他旁邊站著越琴,越琴已經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懵了,越來喜雖然害怕,但逃亡路上見過太多死人,他倒沒有太驚慌,充其量覺得這一切有些猝不及防而已,不止如此,剛剛因為越詩的哭鬧聲太過尖利,他還將越詩打暈了。 越來順呆愣愣地站在周燕婉尸體旁,他心里各種滋味交雜著,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一會兒想,要是剛才mama不跟表姨搶東西就好了,一會兒又想,要是表姨剛才把東西給mama就好了,這樣就什么事都沒有了,為什么非要動起手來呢! 他雖然很喜歡這個溫柔和氣的表姨,但母子天性終歸是占了上風的。 但他還是把自己母親想得太好了些,陳月香壓根就沒想過逃亡路上帶著表妹母女,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把錢財搶過來,自己一家人跑路,至于周燕婉和她的女兒,她們身嬌體弱在路上就是個累贅,自然是留她們在這里自生自滅,至于她們是死是活,她一點都不在乎。 陳月香抱著小兒子自言自語念叨了一會兒后,她站起身來,讓大兒子越來順跟她一起,把周燕婉的尸體抬起來徑直扔進了水井里,之后蓋上了沉重的青石井蓋,她抬周燕婉尸體的時候手一直在抖,嘴里一直反復默念著,越來順離得近,聽見了自己母親嘴里的只言片語。 “你千萬不要來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害死你的……” 陳月香看著青石板將井口壓實,這才歇了一口氣,但地上大片的血跡還是看得她心慌,她撿起落在地上的包袱,迫不及待地想帶著孩子離開這里。 “媽,越詩怎么辦?”越來喜見自己母親慌里慌張,完全忘記了越詩的存在,他趕緊上前兩步提醒道。 陳月香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自己兒子懷里的女孩,她才想到,表妹死了,可她的女兒還好好活著,于是她不假思索:“把她放到房里的炕上,我們走!” 越來喜按照母親的吩咐把越詩放到房間里,隨即快步走出屋子,陳月香帶著孩子剛想走出大門,忽然一陣強風吹來,大門砰地一聲被風吹得關上,院子里兩棵老樹的枝葉被吹得簌簌作響,隱約還有種嗚嗚的聲音,陳月香嚇得一哆嗦。 她站在原地頓了一下,隨即快步走進屋里又把越詩抱起來,出來走過井臺邊的時候在心里默默念著:“表妹,是我對不起你,我以后幫你養著孩子,也算還了欠你的,你可千萬不要來找我,小孩子見到那種東西不好,你就安息吧?!?/br> 接著,她忍著心里的怯意,緊緊把越詩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一把能救命的尚方寶劍一樣,終于帶著孩子離開了這里。 跌跌撞撞跨過了無數個路邊橫躺的尸體,陳月香一家終于臉色發白地離開了一片死寂的梁家灣,之后他們便給越詩改了姓,她從以前的梁詩變成了越詩,越詩因為受驚過大,加上她年紀太小,還不到三歲,一場高燒下來以往的一切記憶就已經模糊不清,但她隱約知道自己有個非常疼愛自己的mama,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將陳月香當成了自己的mama。 之后經過一年多的逃亡,越家終于在蘇北省長越縣石門村定居下來,越詩變成了眾人皆知的越家小女兒。 生活安定下來,陳月香當初的害怕膽怯已經完全消失,她開始越發看不慣越詩,只要越詩在她眼前晃悠,她就能想起周燕婉來,那個婚前婚后一直壓她一頭的周燕婉,越詩跟那個人長得越來越像,于是她對越詩動輒打罵,把家里的雜活累活全部交給越詩去干,只有看著越詩委屈、不忿、痛苦、難過,她似乎才能感覺到由衷的快活,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感覺自己壓了周燕婉一頭。 等到越詩長大,到了該嫁人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好了,周燕婉女兒的婚事掌握在她一個人的手里,她想讓越詩嫁給誰,越詩就得嫁給誰,這種掌握著別人命運的感覺真的特別讓人癡迷。 就算她再厭惡越詩,但也不得不承認,越詩確實是少有的美人胚子,但長得再好又能如何,還不是她手里的提線木偶,所以,她像賣豬rou似的,把越詩的婚事開出了天價,正好鎮上一個屠戶有意想娶越詩進門,這個屠戶各方面都很合她的心意,暴躁易怒,長相粗俗,舉止下流,更重要的是,他有錢,他是唯一能拿出她開價彩禮的人。 本來事情已經半定了,但中間又出了些岔子,越詩最終嫁給了鎮上地主家的病秧子兒子,算是給人家沖喜,陳月香收到了一筆不菲的彩禮錢,她倒也算滿意,反正那個病秧子活不了多久。 果然,越詩沒過幾年就成了寡婦,還被趕出了家門,所以她再次謀劃著想把越詩嫁出去,還是第一次那個屠夫,但越詩這個小丫頭片子命還挺好,被一個城里的大學老師看上了,她斟酌了許久,最終還是收了一大筆錢,把越詩嫁到了王家,兒子說的對,越詩性子軟,她成了城里人,他們日后才有占不盡的好處,眼光要放長遠一點。 之后她大女兒越琴一家慢慢在城里站穩了腳步,越詩的作用就不大了,正好王建業身上有文章可做,而村里大隊長家有一個當兵的名額,陳月香心思就活泛了,越詩被困在城里,越詩的女兒越靈正好拿來給她的小孫子換前程,多好啊,周燕婉的女兒被她利用了個干凈,現在她的外孫女還不是一樣,但她的深謀遠慮終究毀在了自家人手里。 老二一家嫉妒她疼愛老三,不忿她偏愛小孫子越非凡,所以搞黃了這件事,可老二自己也不想想,她為什么偏疼老三,當年她和周燕婉撕扯起來的時候,老大越來順猶豫著想要拉架,老二自己離得遠遠的旁觀,只有她的小兒子撲上來幫她,為此身上還背了一條人命,所以她不疼來寶疼誰。別當她是傻的,來順當年可是對周燕婉那個表姨喜歡得緊呢,好在這些年她時常在他面前念叨著自己的不容易,才把他的心慢慢拉回來,而老二,他從小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性子,從來只顧著自己,冷心冷肺,她這個媽在他心里,占不了多大的位置,這些她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陳月香雖然做人不行,但她在某些方面倒看得挺透徹,這不,她剛一出事,老二一家就率先跟她劃清了關系,但她沒想到的是,老大和她從小疼到大的女兒竟然也那般喪良心,竟然真就不管她這個老婆子了。 越來順聲音滯緩地回憶著過去種種,他這些年因為生活的cao累已經過得越發麻木,但想起那個當年對他溫聲細語的表姨,他心里還是涌上來一種難言的情緒。 “所以越詩的mama周燕婉是死在了你親弟弟手上?”小許聽完這段往事,已經氣得不成樣子,這樣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一家人真是世間少有。 盡管越來順話里對過去的事情作了修飾,但從他的整個敘述中不難想象當年發生的各種事情,小許一個外人都被氣得不輕,更別說找了妻女這么多年的當事人梁振華了。 梁振華眼睛充血地瞪視著越來順,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恨不得讓越家所有人都去下地獄,他踉蹌著步子走過去對著越來順就是狠狠一拳,他所有的憤怒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因為氣急攻心,他在狠狠打了越來順一拳之后,就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滑落在地。 小許連忙把人扶起來,小劉從車上拿來了醫生之前開給他的藥,兩人折騰了好一會兒,梁振華才緩過那口氣來,他頹喪哀切地坐在椅子上,拒絕了小劉要帶他去醫院的請求,接著又讓小許去把越來喜找來接著審,看兄弟兩人的口供是否一致。 “首長,您千萬要好好看顧自己的身體,當年的事情已經不能回溯了,但越詩小姐現在還好好活著,您就算為了她,也要好好保重,您還沒聽她叫您一聲爸爸呢……” 小許蹲在椅子旁安慰梁振華,越來順卻陡然抬起頭,眼神茫然道:“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1-24 23:57:45~2020-11-25 23:57: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ian 7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flora 100瓶;蜜蜜 3瓶;全家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