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宋清慈都沒有回來。

    上京又下了一場大雪，自從宋清月整治秦姨娘之后，整個宋府，除了一個宋清敏，其他人都安分的很。

    宋清月正要出門去見楊百萬，二夫人忽然來了。

    宋清月也不好不見她，就讓她進來了。

    二夫人四處打量了一眼，發現宋清月住的地方還挺寒酸，沒什么值得看的，也就收回了目光，。

    宋清月沒空跟她周旋，直接問她來做什么。

    二夫人客氣了幾句，說了來意。

    宋清芳年后出嫁，她是來要嫁妝錢的。

    宋清月心中冷笑，也沒給二夫人個好臉色：“這事和祖母說了嗎？”

    二夫人道：“說了，老夫人的意思你們姐妹幾個都一樣規格，公中出一部分，這些年我也攢了一些。都添上，也算是體面了?！?/br>
    宋清月笑道：“二嬸也知道，我管家的時間不長，之前秦姨娘在的時候，沒少從公中貪墨銀子，后來我抄了她的老窩，拿回了一部分。也不多，既然四meimei出嫁，就先緊著她來，回頭我再問問祖母，該多少是多少，一分錢都不會少?！?/br>
    二夫人沒想到她這么痛快，當即喜笑顏開的走了。

    宋清月沒胡說，宋府這些年確實虧損的厲害，阮氏在的時候，有阮家的貼補勉強過的去，秦姨娘接手后，那就是單方面的吸血了，才幾年的光景，真是沒少折騰進去。

    就算是二夫人不來，她也打算將這一切報給老夫人。

    至于給二夫人的那點錢，宋清芳出嫁，本來府里就該出一部分，宋清月不會克扣這些。

    楊百萬約的是一家酒肆，大冬天的，出來喝酒的人并不多，宋清月上了二樓，包間里，楊百萬已經在等著她了。

    宋清月將披風交給青芽，楊百萬嘖了一聲道：“這是容二送你的吧？”

    宋清月點頭：“和他那件一樣?！?/br>
    楊百萬道：“這處理皮毛的方法，還是西羌那邊的，上京這邊會的人很少，就算是會做也沒有容二這手藝?！?/br>
    宋清月一怔，回頭看了一眼那披風，問：“你說這是他自己做的？”

    楊百萬點頭：“是啊，他沒說嗎？”

    宋清月搖頭。

    忽然就有點眼眶發酸，容二這人就這樣，做什么都不說。

    楊百萬看她情緒低落，笑道：“我就知道你們有戲，現在看來，還真是……”

    他又道：“可惜有緣無分?！?/br>
    胳膊拗不過大腿，他也沒想到皇帝會下這樣的旨意。

    宋清月收斂了情緒道：“他現在好嗎？”

    楊百萬道：“暫時還行，他是神官，皇帝不會對他怎么樣?！?/br>
    宋清月并不覺得被安慰到了，她想知道，她心里那個猜測是不是真的。

    “你去了這么長時間，查到了什么？”她問。

    楊百萬臉色有些沉重，他舒了口氣，反問她：“如果容二和宋清慈成親了，你怎么辦？”

    宋清月抬頭看他，楊百萬少見的嚴肅，顯然，這個問題關系到他接下來會不會把事情告訴她。

    她說：“除非他死了，否則別想甩了我?！?/br>
    楊百萬一愣，隨即笑了：“容二還真是……”

    宋清月冷漠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楊百萬本能的壓低了聲音道：“他們在造神?！?/br>
    宋清月并不意外，她看著楊百萬：“怎么個造法？”

    楊百萬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去江州并沒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便南下去了南黔，查了半年多，一無所獲，就在我快放棄的時候，我在南黔舊址看到了陛下的龍影衛?！?/br>
    宋清月知道，皇帝有一批自己的暗衛，就叫龍影衛，可這些人非常神秘，除了在明王那聽過一次，宋清月根本沒見過。

    楊百萬是怎么認出來的？

    楊百萬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這事真是巧了，還記得幾年前，容二在宮宴上殺了宮女那事嗎？”

    宋清月點頭。

    楊百萬道：“當時制服容二的就是龍影衛，這次也是巧了，我看到的那個，正是當年的那一個，如果換成別人，我肯定就認不出來了?！?/br>
    楊百萬說的沒錯，龍影衛除了來無影去無蹤有真本事之外，有很大一部分人是隱藏在人群中的，就拿皇宮里來說，說不定一個掃地的小太監，一個瘦弱的小宮女，都有可能是龍影衛，這些人有的還會易容，隱藏在周圍，毫不起眼，你平常和他擦肩而過都未畢能注意到他們。

    這讓宋清月想起了一個人，那個曾經她從罪奴坊救出來的阿文。

    除了知道他叫阿文之外，宋清月對此人一無所知，他的種種表現，倒是像極了龍影衛的作風。

    楊百萬繼續道：“我遇到的那個就是宮宴上露臉的那個，他當時就是個小太監，站在容二不遠處，才及時制服了容二，也正因為如此，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皇帝打發到了南黔，才會被我認出來?！?/br>
    宋清月點點頭：“繼續說?！?/br>
    楊百萬也不敢跟的太近，擔心驚動了那些人，幾個月后他終于有機會接近他們。

    “他們在搜羅小孩子，就是那種特別聰明的孩子，然后進行訓練……”

    楊百萬頓了頓道：“具體怎么訓練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孩子到最后就都不太正常了?！?/br>
    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真正聽到的時候，又是另一種心情。

    她說：“你說的不太正常是瘋了嗎？”

    楊百萬詫異的看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她怎么猜出來的，但還是點點頭：“大部分都是瘋瘋癲癲的，不少人都自殺了……”

    他舒了口氣：“通過這部分測試的孩子后來又被帶走了，大概還有別的測試，我猜最后留下的會給他們種蠱蟲。能活下來的，才會被帶回上京，然后，安排一個身份給他們，等他們長大，從這些人里選出下一任神官?！?/br>
    宋清月沉默了良久，楊百萬查到的東西和她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

    楊百萬道：“你不驚訝？”

    宋清月道：“我猜到了?！?/br>
    楊百萬：“……”

    所以他花了兩年時間才查出來的東西，人家早就猜到了……

    “你覺得他們真的是神嗎？”

    楊百萬不確定的問：“我是說，容二他們經常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什么的，我看過一個小孩子，本來很懦弱，畏畏縮縮的，可忽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十分兇殘……”

    就是這個孩子捅了楊百萬一刀。

    當時那個孩子，除了長得一樣，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楊百萬至今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而且容二有時候也會聽到耳邊有人說話，他不懂現代科學，在他的認知里，這種現象除了“怪力亂神”之外，很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