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2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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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上陵時,車隊是兩輛車輦,回上陵時,車隊又多了兩輛塞得滿滿的轎輦。 推開椒房宮的大門,經過昨日的休整,今日紫蘇、白術等人都已經神采奕奕地開始收拾起滿載而歸的車輦。 晚晚瞧著已經分類整理出來的大小箱籠盒子,興致沖沖地拉著容厭一個個去看。 “這是我在一處賭石的攤位開出來的玉石,一連開了十幾個,終于瞧見一個這么漂亮的顏色,開石的師傅贊嘆,他也許久沒有見到這樣好的成色,我那時就覺得,好適合做成佩玉給你?!?/br> “這塊木頭聽說是當世罕見的百年陰木,我就想著,一定要想法子,尋到名家,為你圻一張琴?!?/br> “有一日走在街上,我瞧見有郎君著這個鮫綃的衣服,陽光之下,暗紋是銀色流光,便想著,我也要拿到一匹,想看你穿,我的容容比誰都好看?!?/br> …… “那塊石頭是我在山間的溪水中發現的,沉在水底,像一顆好大的紅豆,雖然不算多好看,可那時,我忽然好思念你……” 容厭唇瓣緊抿,身處在那么多熾熱的思念與愛意之間,他腳步難移。 這總不能,還是他在做夢。 “你經常想起我嗎?” 晚晚停下腳步,容厭隨著停下。 她直面著他,仰起臉頰去面對他。 “經常,很經常?!?/br> 晚晚看著他笑,眼底格外水亮瑩潤。 “我經常思念你。我不知道旁的女郎有了心上人是怎樣的,也不知道她們如何珍惜心上的郎君,我也不愿意馴化自己的性格,但我也想讓你能高興?!?/br> 繁華流淌在腳下,箱籠溢出名貴珠光。 她牽著他的手,一個一個地看過去,微笑著述說著,每一個禮物的故事。 全都與他有關。 “我走過了許多地方,也見到了許多的人,我終于能夠自由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世間?!?/br> “世人千千萬,知己亦有三千。這幾年,我遇到過很好的人,可是,入我心者,唯君一人?!?/br> …… “身在高山大川之間時,我越發覺得,人生逆旅,從山河的眼光去看我們,全都不過滄海一粟,從青史的眼光去看,終人一生,竭盡全力,也不過是寥寥幾行,而更多的人和故事,全都埋沒在這一縱一橫之間。我便覺得,我還活著的每一日,都要做讓我余生欣喜的事?!?/br> “比如研習制藥,比如編撰藥典,比如……想你?!?/br> …… 不曾被好好愛過時,渾身長滿的都是帶毒的尖刺。 而當被愛意包圍時,晚晚不膽怯、不吝惜,她喜歡慷慨地給予。 攜手剛一走入寢殿,正抱著東西往內走的白術聽到動靜,連忙轉過身。 她轉身的速度快了些,懷中抱著的書信一下飛出,灑落了滿地。 白術懊惱地哀聲道:“娘娘小心,我來撿!” 滿地的書信,一封封標記著日期,邊角因為被經常翻動,而略有毛邊。 白術剛要俯身去撿,晚晚扶住她的手臂,朝她眨了眨眼,“我來?!?/br> 白術看了看容厭,又看了看晚晚,立刻點頭,眼中流露會心的笑意,放下懷中還剩下的書信,而后迅速離開,還不忘拉著附近的宮人一同留出兩人獨處的空間。 容厭垂眸看著地上的書信,隨著晚晚一同矮下身子,一封封撿起。 他沒想探究晚晚這些書信緣故,可隨著所有書信全部撿起,他察覺,所有書信,開頭是“娘娘敬啟”,落款是太醫令的名字。 他想起,昨日她說,她請太醫令每隔三日便寫一封信交給她。 隨著晚晚走到一處箱籠之前,里面滿滿當當的,是這三年來積攢的書信。 耳聽之時已然讓他受寵若驚,親眼所見之時,容厭定定地看著這些明顯有著舊痕的書信。 他甚至能想到,晚晚時常一遍遍翻閱這些信紙的模樣。 晚晚放下書信時,不動聲色地扶了下酸軟乏力的腰。 容厭垂下眼眸,擁抱住她,輕聲道:“交給我好了?!?/br> 晚晚笑瞇瞇道:“好呀,也翻開看一看嘛?!?/br> 容厭望著她,唇角彎起笑容,道:“這就是,記錄著我這兩三年的書信嗎?” 晚晚目光落在這么許多的書信之上,其實,這樣私下窺伺帝王,不論是從律法還是人與人之間的界限而言,都是極為冒犯的行為。 可想起自己等待書信的心情,她望著他笑道:“是呀,不要怪罪?!?/br> 容厭眼波溫柔地望著她,搖了搖頭。 “我高興還來不及?!?/br> 從太醫令的角度,他能想象得到,兩個醫者眼中的他有多麻煩。 他即便是解了毒,大病小病的湯藥也幾乎沒有斷過。 隨著一封封手信撿起,手中的厚度越來越高。 容厭眼眶微有熱意,撇開臉頰,讓自己用帶笑的聲音,壓下嗓音微微的沙啞,道:“你只給我看了太醫令信中的我,而太醫令能得知的我,都不會是什么好事。晚晚,我怎么有些難堪啊?!?/br> 晚晚直接笑了出來。 她踮起腳尖,捧著他的臉頰,讓他正面對著自己,眼睛眨呀眨,仔細端詳他的神情。 “不要躲嘛,讓我瞧一瞧?!?/br> 容厭低頭任她在他臉上又摸又揉,忍不住笑了出來。 晚晚歪了歪臉頰,從他手臂旁邊去看了眼周圍,見四下無人關注著兩人,她迅速壓下他脖頸,親了親他臉頰。 親完,松開手,晚晚背過身,繼續往前走,尾音愉悅地往上揚。 “難堪才是應該的。也不枉我對著這些信,一日日又氣又心疼?!?/br> 兩年多的分別,她有那么多想告訴他的。 十指緊緊相扣,一直細數到椒房宮的寢殿,回到最熟悉的地方,晚晚將每一處角落走遍。 曾經,這是困住她的枷鎖、是華麗的牢籠。 當她再回來,卻熟悉又想念,就好像,遠行的候鳥,回到了熟悉的巢xue。 這里成了她的心安之處。 行至窗前的書案前,晚晚側過臉頰去看他。 容厭低眸看著書案上展開的一張輿圖。 這輿圖涵蓋了大鄴如今的版圖,以及周圍附屬國的疆域。 上面用朱色標注出上陵,淺一些的水紅色,圍繞了上陵一周,這是晚晚曾經停留過的地方。 還有一道水紅色的筆跡,從上陵始,一直向南,延伸到江南還要往南的地界。 容厭無需思索,便明白。 這是她的下一程旅途。 晚晚的目光隨著他落在書案上展開的輿圖之上,她身后抵著書案,腰身往后折,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觀察他的神情。 他視線一點一點地挪回她身上。 陽光穿過窗欞,打在兩人身上,光塵在這一線輝光之間游動。 時間的流逝仿佛停滯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也忍不住有話藏在心底,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 容厭說:“這次你離開多久?” 晚晚說:“我這次還是會走?!?/br> 話音落下,四目相對。 晚晚望著他的眼睛,平靜又認真地重復道:“我還是會走?!?/br> 容厭長睫顫了一下。 方才一路走來,他強行壓住的眼眶中的濕意,此刻泛濫得難忍。 他扯開唇角,“我等。你得回來?!?/br> 晚晚抿開一道微微酸澀的笑,嗓音也帶上了微微的哽咽,“我會回來?!?/br> 她刻意地去想此刻的久別重逢,讓自己笑出來,眼眸水潤晶亮,回答他那句問話。 “我不知道我會離開多久?!?/br> 在他眼中的失望流露出來之前,她忽然牽著他的手,讓他去看這些年她撕下的萬年歷。 還有萬年歷的背頁,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她想寫給他的信。 這一路歲月的厚度。 晚晚輕輕笑著道:“這一次,我離開了好久,久到最后一年,我總是沖動地跑到城門口,望著上陵的方向,望著城中的梨花?!?/br> “兩年半,我想著,這是我要給你的時間,你我都要適應。這也是我給自己的底限。日后無論我去哪里、走多遠、發生了什么事,兩年半,這是我不得逾越的時間。這個期限之內,我必須要回來?!?/br> 原來如此。 這是她離開他最久的一次。 他已經走過來了。 晚晚強行讓自己燦爛地笑著,她張口,千言萬語在心,落到唇邊,她只能輕輕地喚他:“容容?!?/br> 容厭右眼水潤地過分,他卻讓自己笑出來,問:“這是,在馴服我嗎?” 晚晚應道:“若我說是呢?!?/br> 容厭笑起來,道:“那我便答,我愿意?!?/br> 他向來只在意結果。 他上前緊緊擁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