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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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敵營亂黨那邊發生了什么,他都得能接得住。 這一日,一杯杯濃茶下去,直到夜間明月東升。 張群玉實在撐不住,在參政殿撐著頭顱闔上雙眼,分不清是睡是醒。 明月清輝之下,刀劍之聲不緩,王軍叛黨都在爭取這時間。 上陵城中烽煙不止,城外的軍營之中反倒比城內安靜。 晚晚察覺有人在觸碰她,粗糙的手托起她的后腦,絲綢一樣的質感的緞帶纏住她的脖頸,還沒有收緊,外面又傳來一陣喧鬧之聲,她身側的人迅速被拖走。 周身是軟綿綿的暖意。 門外的動靜隔著門板傳來,人聲微微失真。 “阿月,讓你的人退下?!?/br> “退下!” “阿月!哀家想要殺個人也不行?” 靜謐之中,楚太后的嗓音凄厲起來。 “既有哀家在內的配合,你還沒有攻下皇宮嗎?哀家還沒親眼看到那雜種被碎尸萬段,既然你擒來的是那畜生遣散后宮只留下的皇后,哀家先殺了她你要攔?” 對面居然還是沒有回應。 楚太后厲聲怒道:“進去,都給哀家滾下去!哀家親自要了她的命!” “她是那小畜生的皇后!她葉家也無足為慮,你到底在攔什么?這些年,哀家在冷宮里親眼見著……” 門外,楚行月終于搭理了一句話。 “她是駱曦?!?/br> 楚行月平靜地打斷,“駱曦、葉晚晚。姑母,您還記得嗎?” 時隔數年,當初說一不二的楚太后如今只能仰仗楚行月,她沉著面色回憶了下這個名字。 楚行月緩緩地說出答案。 “四年前,我寫給您的最后一封信里提到過的,她是我想娶的人。里面的,就是她?!?/br> “江南的小醫圣駱曦、上陵的貴女葉晚晚?!?/br> 楚太后記憶里滿是這些年被逼著看楚氏一族的慘死,一個個被容厭殺死又溺在酒池之中,她當初一度求死,想要來個痛快,可容厭偏偏不放過她。到后來,有時是裝傻,更多時候是真瘋。 她滿頭白發,形容枯槁凄厲,她透過那些怨恨,從遙遠的記憶之中瞇著眼睛回想。 “可她做了那賤種的發妻?!?/br> 她抬眼斜睨著眼前一片平靜之色的侄兒,“過去,你認識她幾年,就在信里提到過她幾年。你盡心盡力那么久,讓她順利承了駱老先生的衣缽真傳還天真地孤僻,原本她一輩子都離不開你,可她成了那賤種的妻子?!?/br> “她已經做了容厭的人。想想她明明是你的,卻投入了那賤種瘋子的懷里。駱曦容貌確實足夠美,從第一次侍寢到如今,她有一半時間是和那賤種同床共枕,還能有什么沒做過?你都一清二楚,你卻告訴我,你還是毫無芥蒂,還是只想要她?” 楚太后笑意微冷。 “阿月,姑母居然也看不懂你了,姑母記得,你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若早晚都要她死,哀家如今動手對她也算仁慈?!?/br> 楚行月眸中神色讓人讀不懂。 他并不直接回答,聲音中含了笑。 “可是,姑母這些年不好過,侄兒亦然。這些年里,不想著她,我會瘋的?!?/br> 楚太后自知自己今日無法動手泄憤,臉色陰沉至極。 無法再如以往對楚行月下令,她只能硬生生為自己擠出一個解釋來。 “也是,想要讓那賤種死得徹底、死得再可憐一些,他心愛的皇后最好能高高興興背叛他、忘記他,踩著他的骨頭再一直活著在你身邊,也算是解恨?!?/br> 楚太后沉著面色折身欲走。 本沒打算從楚行月這里再聽到什么答復,卻意外地聽到了輕輕的一聲“嗯”。 她訝然轉身。 楚行月已經站在門邊,側過臉頰,朝著她溫聲道:“我也覺得這樣很好。姑母,我四年前的那封信,您既然還記得,您點頭嗎?” 這是浸入骨子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早已沒了雙親,長輩也只剩下了楚太后一人。 楚太后目光幾番變換,瞧著緊閉的門扉,像是想要隔著門窗去看一看那個在她耳邊被許多人以各種方式提起過的女郎,什么阿月費盡心思的小師妹、容厭千嬌百寵的皇后。 最終嗤笑了下,點頭。 “她是誰的都行,總歸那賤種都得死,皇位也得姓楚?!?/br> 楚行月目送著楚太后走遠,而后輕輕推開門。 晚晚躺在床榻上,唇瓣輕輕抿著,沒有睜眼。 她都聽到了。 每一個字全都聽到了。 她身側,床榻有一塊微微下陷,旁邊水盆中傳來一陣水聲。 他坐到了她身側,錦被之下,晚晚藏在袖中的手收緊,指腹傳來衣袖的觸感是陌生的紋路。 她的衣服,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換過了。 她緩緩握緊雙手。 緊接著,她臉頰被貼上殘著余熱的棉巾,一點點擦拭她額上出的汗。 他的動作是極不相符的輕柔和緩。 指尖拂過她頰上散落的碎發,棉巾將她的鬢角下頜也擦得干干凈凈,而后按在她唇瓣上,一下下揉按著擦拭。 最后他的手指輕輕撫在她耳際,指尖在她耳垂劃了兩下,輕輕捻了捻。指腹沿著她的面骨繼續下滑,一直到她的下頜,輕輕捏住。 晚晚閉著眼眸,楚行月瞧著她垂落的長睫,輕輕笑了笑,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了兩下。 “回來那么久,我居然還不曾有機會這樣好好看過你。我們曦曦長大了,更漂亮了,也變心了。不過沒關系……” “還要繼續裝睡嗎?” 第99章 月與蘭(中) 晚晚心跳猛地一沉。 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否認的是, 她和楚行月自幼一起長大,對彼此確實太過了解。 曾經,多少個清晨, 她臥在庭中避開樹蔭的藤椅上, 閉著眼睛安閑地曬著太陽, 沉浸在晨光落在臉頰上無比溫柔的暖意之中。 而他就伴在她的身側, 溫柔寧和,衣袂迎風,院中藥香與花果香氣沁人, 清風和光縈繞裹纏。 終究是,年年歲歲花相似, 歲歲年年、人不同。 楚行月的手指捏著她的下頜, 微微抬高了些。 隨著臉頰被抬起, 她眼上隱約感覺有光線照耀,四下僅剩一片靜寂。 晚晚自知無法裝睡下去,心情反倒平靜起來,她長睫微微掀起, 臉頰偏向里側,不愿看他。 她是醒了,是在裝睡。 她就是不想看到他。 楚行月沉默了下。 這兩日以來,他覺得自己已全然麻木, 可她總能輕易激起他的情緒。 明明還是一樣的他和她兩個人, 一樣的時間,一樣的景, 兩人之間的氛圍卻天翻地覆。 他緩緩攥緊了手中的棉巾, 眼眸醞釀起深沉的情緒。 半晌,楚行月瞧了瞧外面的晨光, 想到了什么,丟開棉巾,低笑了一聲。 可是塵埃已落定,她終究只能是他的。 靜謐之間,影隨光動。 晚晚看著內側墻面上移動的光影,察覺到時間在沉默之下的飛速流逝,心頭揪緊,忽地怔忡起來。 “……幾時了?” 她主動低聲詢問,嗓音低啞,喉間腫痛。 楚行月視線落在她后頸,隨著她輕微的動作,寬松的領口露出一截玉白的肌膚,他嗓音清潤帶笑,“辰時?!?/br> 晚晚原本冷淡半睜的眼眸倏地睜大。 ……已經到了原本與晁兆約定的時間 楚行月觀察她的神情,又笑了下。 不用他清清楚楚地點出來,她想得明白。 晚晚呼吸一亂,忽地掀開身上的錦被,坐起身便往外去看。 一旁的狻猊香爐已滅,香息尚未散盡,空氣中浮蕩著安神香的氣息。 窗外的晨光自東方而來,燦金的輝光灑落,是與斜陽不同的色澤。四下的靜寂之間,還能看到外面披堅執銳的兵甲,隱隱是決勝前的肅穆。 辰時。 他用香料讓她睡到此時,距離她主動出城,來到他身邊,已經過去了一日一夜。 外面巡邏的衛隊整齊有序,絲毫不見慌亂??沙性逻@邊越是勝券在握,張群玉那里便越是生死未卜。 楚行月如同局外人一般,視線追隨在她身上,看著她神色間的怔忡,沒有放過她蒼白面容之間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笑意疏懶卻又含著全然的掌控意味。 昨日,她被人送來這處房舍之時,身上穿著的是皇后規制的禮服,發間珠翠重重。此時無論是衣衫還是配飾,亦或者是她藏在衣下的什么東西,從指甲甚至牙齒,都被人細細檢查過,悉數被取下換掉,一個不剩。 此時僅一層單薄白色深衣披在纖瘦玲瓏的身段之上,綽約而美艷。 十幾個時辰,這個時間他掐地巧妙。 讓她一醒來就面對晁兆的延誤,而十幾個時辰,假若她想以身犯險對他下毒,就算她提前服下解藥,十幾個時辰之后,藥性也所剩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