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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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算是公事?!?/br>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木盒,打開,里面是一塊佩玉,鏤刻錦瑟圖樣。 容厭看了一眼,眸光凝了一瞬。 張群玉仔細道:“回朝路上,臣路經肅州,在一處山林溪澗里發現一具女尸。想要將這女尸送官認領時,從她身下發現了這枚佩玉——臣不巧在上陵見過。既有可能是皇后娘娘的阿姐,臣便自作主張先托官府妥善保管那尸身,而后帶了這佩玉回來,理應交由并告知皇后?!?/br> 兩年前,葉云瑟做了軍中女醫,跟著幾次剿匪之后,在一次大型的作戰之中墜崖,從此再無音訊。那么高的懸崖,沒有音訊便意味著死訊。 肅州,不在那次剿匪的范圍之內。 張群玉上前,將木盒送到容厭面前的案上。 容厭沒有去碰那木盒。 兩年前的事,當年便查過,如今雖然多了肅州這個線索,可查起來也并不簡單。 可事關……葉晚晚,他沉默了下。 他已經九日沒去見她。 那夜,他真恨不得讓她死在那兒,她對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哪樣不值得一個死字?十條命都不夠她死的。 容厭閉了一下眼睛。 這九日,整整九日,他多少次對她又動了殺意。他不去見她,她也不曾過問過他半句,是她錯了,可她一句解釋都沒有。 將他當作楚行月的替身,被他察覺,這種事,他沒殺她沒折磨死她,難道還應該是他退步? 片刻之后,容厭才道:“你親自去將這佩玉交給皇后,她問什么,你答什么,她若想查,便告知晁兆,讓他安排調人去肅州?!?/br> 張群玉微微有些訝異。 他早就在那次瘟疫之中聽過皇后的功績,心中感激,一路上也聽說了不少傳聞中的小道消息。 他也清楚一些,陛下當年沒有別的方面的心思,什么替身之說,自然不會是真的。只是如今瞧著,陛下和皇后之間,似乎也沒那么不簡單。 張群玉卻沒再多問,收回木盒,便告退。 寢殿中的安神香味道厚重,張群玉走后,容厭又抬手抵住額頭,慢慢施力舒緩著近日越發嚴重的頭疾。 他不會去見葉晚晚。 他也不想見她。 一想到她看他的臉就不知道是將他當作誰,他的怒意就止不住。 她得付出點代價。 他給她那么多日的機會,等著她傷寒病好,哪怕她不懺悔不愧疚,她主動來緩和,哪怕只是試探他對她的態度,就算又是冷漠相對…… 可她是不是真就當他已經死了。 這樣的事,是她的過錯,她卻還是見也不見他。 ……她到底是怕死不敢見他,還是嫌他對她的殺意還不夠重? 這一次,她絕不能好過,他不會輕易放過她,讓這件事過去。 容厭神色冰冷。 午后,他批完今日放在他面前的折子,依舊沒有一點胃口,讓人撤下沒碰一下的午膳,支著額頭小憩,身體太過疲憊,昏昏沉沉間,他難得能睡過去。 他的睡眠一向不好,即便到了如今,他不論何時都還是習慣戒備著,身邊有一丁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幼年時,獨在深宮,他還沒中那么多毒,沒有那些眼疾頭疾,睡眠也比現在要好。那時他偶爾會有些滿眼血腥的殺戮夢境,后來,隨著權力慢慢過渡到他手中,他頭疾纏身,睡得少,那些宣告他無能的夢境也慢慢消失。 他已經許久沒有做過夢了。 這一次,他清醒地知道他在做夢。 明明是冬日,他卻看到了皇宮之中草木葳蕤,枝葉繁茂,嫩黃的迎春花招展。 夢境是在皇宮,每一個的掌權者都會按照自己的心意對皇宮稍微修整,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他確定,這夢境是在他掌權兩三年之后。 這個時候,他想的居然是…… 論起時間,那葉晚晚也應當在這座皇宮之中。 去椒房宮,去看,他夢里會不會有葉晚晚。 如果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等她找他解釋等了九日,她總歸也該在夢里有些說法。 不需要他去椒房宮,眼前的場景忽然轉換,他看到葉晚晚的背影。 她沒有挽發,一頭青絲懸瀑般垂在身后,一襲單薄的深衣,腰間絲絳束出格外纖細的腰身,隨著她的走動,不飾一物的長發與隨風飄起的衣擺交織在一起,空蕩的衣袂飛揚,就好像隨時能乘風遠去一般,不系一物的伶仃之感。 她走進椒房宮中小花園的一座水榭閣樓之中,一步一階,慢慢往上走。 她那么消瘦,似乎要融進風里。 可夢境中的她,依舊沒有回頭。 他的視線追隨著她一起慢慢走上這座閣樓,看她拖著腳步,極為疲憊地往上走。 這一條臺階,好像長地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這是他的夢境,他夢境里的她,卻還是,至始至終都不會回頭。 容厭原本想著。 她只要道歉,哪怕是夢里。對他服軟,對他做個保證…… 哪怕只是主動對他說出普普通通的一句話。 他就當她是想要與他和好。 可是,她只是僵硬地沿著臺階,一步步往上走,直要走到閣樓最頂上去。 …… 容厭平靜地從夢中醒來。 他那么久沒做過夢,他如愿夢到了葉晚晚,可夢里的她,還是只管往前走,不回頭。 她在閣樓上走上又走下,一條臺階上完又下去,安靜而壓抑著…… 已經九日了,他不去見她,她是不是真的一輩子都不會主動來找他。 就連夢里的她也一樣冰冷。 容厭隱忍地深深呼吸了一下,那么久了。 不管她對他做了什么,有多傷人,是不是她就是不會對他有一星半點的后悔之意,是不是一句解釋都不可能對他說,是不是連敷衍的話只要他不去逼她她也不會同他講。 九日了,就算再有一個九日,她會服軟嗎?會主動來見他嗎? 她怎么那么可恨? 容厭覺得自己可笑。 又過了許久,他才扶著書案站起身。 九日,又九日,他不見她,她就是不會來見他。 可既然夢見她了……容厭垂下眼眸,近乎卑下地想,他就當是她主動來見了他。 葉云瑟的事,她若有什么打算,隔著張群玉、隔著晁兆,總歸不如直接對他說好一些。 椒房宮中。 晚晚親自去將曬了一面的藥材翻動著去曬另一面。 聽到有外放回朝的官員要交給她舊物,她回過頭,卻見到一個故人。 第53章 縱我不往(二) 晚晚看到張群玉的那一瞬間, 忽然有種冥冥注定之感。 張群玉在晚晚回眸的那一刻,微微怔愣了一下。 “你……” 幾年了? 晚晚陷入回憶之中。 應該得有四年了,那是她還作為駱曦時, 她與師兄去雪山游歷。大雪封山, 她和師兄曾與張群玉困在雪山之中同行過一程, 勉強算得上是一路提防、互相背刺, 最后卻又托付生死的生死之交。 那時,有限的物資,不知道何時能停下的大雪, 讓同樣被困住的一行人,在生死邊際露出各種丑陋面目。 師兄依舊沉穩而強大地將她護在身后, 沒讓她去直面半分險惡, 她看在眼里, 心里都知道。 最后,只剩下她、師兄、張群玉三個人,沒有火種、干柴,干燥的衣物也在打斗中被撕碎。 作為僅剩下來的人, 看著少得可憐的物資,師兄和張群玉面面相覷。 四面皆是茫茫一片的雪,誰也不知道明天的日出和死亡哪一個會先降臨。 她病得昏昏沉沉,師兄背著她, 手被凍僵了也不松開半分, 不知道他自己的溫度和力氣還能撐下去多久,卻始終沒有放棄她, 最后咬牙一步步跟在張群玉身后, 靠盯著張群玉染了半身血色的白衣,才勉強沒有陷入雪盲之中。 平安脫險后, 師兄要走了張群玉身上僅有的兩枚銅錢,分了她一枚,算是承認了他欠下的這一樁,張群玉也不在意,念叨了兩句他師兄妹二人惡霸行為出了雪山也不改,居然還搶走了他最后一個包子的錢,還沒有知具名姓,眨眼間張群玉就走得影子都再也瞧不見。 這樣一段萍水相逢,沒想到,在宮中還會遇到。 只是,光陰似箭,滄海桑田。 張群玉先反應過來,笑了一下,沒有開口去提為何當年的師兄妹,師兄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當年那么珍愛的師妹居然成了如今的皇后娘娘。 他抬手行了禮,嗓音依舊是那年雪山里那般,清清冽冽像是寒風吹雪,卻又比當年更加溫潤柔和。 “臣張群玉,見過皇后娘娘?!?/br> 晚晚也笑了一下,“免禮?!?/br> 其實也沒什么可以敘舊的。 那個時候,她在病中,不想說話,只渾渾噩噩聽著師兄和那些人打交道,到最后只剩下師兄和張群玉句句挖坑試探,她和張群玉只是認識,但算不上熟悉,話也沒說上過幾句。 張群玉還沒忘記這一行的目的,從袖中取出木盒,推開盒蓋,而后攤開在她面前。 “娘娘,群玉此行是請示陛下后,為娘娘送來此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