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之雨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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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綁炒作是娛樂圈百試不爽的良方,季星聞便深諳此道。他是當今除鐘慎之外,數一數二的流量男星,靠古偶發家,前陣子塌房的隱婚小花今年爆火的那部電視劇,男主就是他演的。 按理說,鐘慎只拍班底強大的正劇和大導電影,跟他戲路不同,不算競爭對手,但架不住季星聞愛蹭,而且蹭得很聰明,動輒發表一番“鐘慎前輩是我偶像”之類的言論,引路人好感,其實他只比鐘慎晚出道一年,真實年齡甚至比鐘慎還大幾個月,怎么算都不是后輩,真不知他怎么好意思開口的。 鐘慎向來不理會,唐瑜卻很討厭這男的,提起便罵:“演技不提升,臉皮倒是越來越厚。聽說他想轉型,苦于接不到在女主劇里當掛件之外的好資源,著急上火,到處拜山頭呢?!?/br> 鐘慎面無表情道:“人各有路,我也沒比他強多少,運氣好點罷了?!?/br> “……” 他不知是寬容還是自我譏諷,唐瑜聞言哽住,不會接話了。車里一陣沉默,過了片刻,鐘慎突然說:“跨年夜我有安排,如果有通告幫我推掉?!?/br> 唐瑜連忙說:“奚總找你嗎?放心沒安排,我明白的?!?/br> 鐘慎卻沒正面回應,找他的似乎不是奚微。他低著頭看消息,車窗外急速掠過的霓虹不斷照亮他的側臉,明明暗暗,光影交疊,猶如一段隱晦的電影鏡頭,無聲之中有所預示。 唐瑜欲言又止,沒敢再問。 ** 2023年的最后一個夜晚,奚微在海京市地標建筑——京心塔的頂樓打麻將。 不是他攢的局,但他在哪兒都是焦點,好幾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他摸牌的手上,然后沿手背向上,掠過袖口,躍上手臂,小心地看一眼他的臉色,暗中揣摩他情緒如何,適不適合找話題搭訕。 奚微不喜歡吵鬧的場子,今晚人不多,七個,四個坐著打牌,三個站著當觀眾。攢局的人叫賀熠,勉強算奚微的發小,不過關系沒表面那么好,同一階層的普通熟人罷了。 賀熠今晚帶了個明星來,說是想給奚微引薦一下。是個男星,叫季星聞,不知怎么搭上賀熠這條線的,可惜賀公子是直男,否則也用不著送到奚微面前來。 房間里燈照輝煌,氣氛正好。幾輪下來奚微手氣不錯,心情自然也愉悅?!麃碇安恢烙屑拘锹勥@加塞的節目,不過見了也沒當回事。 他不給眼色,對方也不敢有反應,一直小心翼翼看著,偶爾在賀熠的慫恿下幫忙摸張牌。這時手一伸,又摸一張,翻開來看,剛好是奚微要和的牌:七萬。 奚微低聲一笑,把牌推了:“怎么一直是我在贏?不玩了?!?/br> “他們膽子小,不敢贏你唄?!辟R熠說,“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單純的菜?!?/br> 大家配合地笑起來,季星聞的手指微微發著抖,給奚微點煙。賀熠道:“他不抽,平時酒也喝得少,沒這愛好?!?/br> 奚微這才看了對方一眼。能做演員的長相自然不差,但要跟鐘慎比,也談不上多好。 “我們奚哥哥眼光高著呢,一般人入不了他法眼?!辟R熠是人精,看似貶低季星聞,實則幫他鋪墊,“我昨天就說,你來也白來,腦子里沒點東西,人家跟你聊天,話不投機半句多。你知道他平時喜歡干什么嗎?研究哲學。哎喲我連那些書名都看不懂,你上過幾年學,能懂嗎?” 季星聞靦腆地低頭:“不太懂,但看過一點?!?/br> 賀熠道:“說來聽聽,你看過什么?” 奚微心里好笑,冷眼看著他們一唱一和,演相聲似的。 結果沒想到,還真是演相聲,馬上季星聞就像報菜名似的報了一長串著名哲學家的名字,什么柏拉圖,黑格爾,康德,尼采,伏爾泰,還提了句老莊,說他也喜歡道家思想。 奚微不說話,只看著他。季星聞瞥見他表情,冷汗要下來了,下一句臺詞頓時卡殼,十分草包地說:“我、我還看過——” “得了,你啥也別看了?!辟R熠嘆氣,“不中用的東西?!?/br> 他一點不給季星聞面子,奚微反倒要打句圓場:“術業有專攻,演員懂演戲就行了?!?/br> 賀熠道:“他演技也不怎么樣,比不上你身邊那位,叫什么來著?鐘慎?!?/br> 奚微面無表情。 賀熠道:“今天他怎么沒陪你呢?晚上多無聊,把他喊來一起熱鬧下唄,剛好我們七個人,加他能湊兩桌,怎么樣?” 奚微一般不帶鐘慎出來,雖然他們是包養關系,但總歸是私下的事,帶到這種場合有點不倫不類,讓鐘慎接受旁人審視,顯得特別低人一等。就像這個季星聞,尷尬。 但往年都是鐘慎陪他跨年,鐘慎一般會空出時間等他消息,今年叫來打牌也未嘗不可。 奚微拿起手機打電話,旁邊幾人都看著。 不料,他撥了兩遍,鈴音響過幾十聲——鐘慎竟然沒接。 第6章 紅燈 在奚微這沒有事不過三,打兩遍鐘慎沒接,他就不打了。 牌桌上一時寂靜,沒想到奚微的電話也有人敢不接。被包養的情人不該隨傳隨到么?即使在工作,在開車,在洗澡,在充電,也不能偏偏這么巧,當眾撂金主的面子。 “可能在忙?!辟R熠看一眼奚微的臉色,有點替鐘慎冒冷汗,但還不忘火上澆油,“不過他一個演戲的,行程可控,能忙什么呢?跨年夜都不知道主動打電話來問候,也太不懂事了……” 一面說,一面繼續觀察奚微的表情。 如果高山冰雪能夠化人,大約就長奚微的模樣。他很少被人夸美貌,一是沒人敢冒犯,二是氣場強烈,遠比長相更懾人。賀熠表面和他談笑風生,心里其實也發憷,見他沒反感才繼續說:“我聽說,你們已經七年多了?還不嫌膩呀?左右不過是個暖床的,不如換新的,更聽話?!?/br> 季星聞眼巴巴看著奚微,迫不及待當那個新的。奚微卻一眼也沒看他,淡淡地道:“再說吧,沒遇到順眼的?!?/br> 他不欲再聊,手機開靜音丟到一邊,剛說不想玩了,現在又伸手洗牌。其他幾個自然順著他,也都有眼色地不再提鐘慎,一場麻將打到零點才散局。 2023年便這樣結束。 京心塔上俯瞰全城美景,璀璨煙花在夜空盛放,服務生數著倒計時開紅酒,先敬奚微第一杯。 奚微笑了笑,心情說不上好,但也不太壞。 他當然不至于因為鐘慎偶爾一次沒接電話就大動肝火,把人換掉,雖然略感不悅,但短暫的情緒過去后,更多的是疑惑。 鐘慎職業特殊,常有不方便隨身帶手機的情況,比如在劇組拍戲,或是電視臺錄節目。凡此期間,他的手機一定交給經紀人或助理,為的便是在奚微來電時能第一時間回應。除此之外,只要能摸到手機,他絕不會不親自接奚微電話。就算意外錯過,也會第一時間回電。 說到底不過小事一樁,奚微沒放在心上。他對季星聞也實在不感冒,沒興趣留下過夜,便跟賀熠等人道別,穿上大衣,拿手機下樓。 他一邊進電梯,一邊習慣性地按亮屏幕。意外的是,靜了音的手機里竟然沒有未接來電——鐘慎沒找他。 奚微表情一頓。京心塔的觀光電梯開始下降,輕微的失重感夾雜復蘇的不快,他皺起眉,把手機放進大衣口袋里。 方秘書始終在樓下的車里候著,見他出來反應迅速地下車,為他開車門。 如果說世上還有誰能比鐘慎更了解奚微,大約就是方儲了。奚微的第一任秘書堅持兩年被炒掉,第二任秘書只堅持一年,方儲是第三任,從五年前為奚微工作至今,領著旁人無法想象的高額薪水,做著大內總管一般的太監活兒。 不怪他滿腦zigong斗思維,換誰來到他的位置,都會把“鏟除太子身邊一切不安定因素”作為自己的至高宗旨,否則萬一出意外,被鏟除的就是他。 “您——”方秘書扶著車門,看見奚微竟然沉著臉,心下一驚,“您要去哪里,回明湖嗎?” 司機另有其人,工具人般永遠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方儲待奚微坐定后輕手關車門,自己上副駕,回頭小心翼翼地等回應。 奚微卻沒說去哪兒,涼涼地道:“給唐瑜打電話,問他鐘慎今晚什么安排?!?/br> 方儲心里有點莫名,但手比腦子快,立刻撥通電話。唐瑜也接得很快,略過不必要的寒暄,方儲按奚微說的問,但得到的回答竟然是唐瑜也不知道。 奚微皺了下眉,沒再說話。方儲給司機使了個眼色,叫他往明湖別墅開。車子在跨年夜擁堵的車流里緩慢行駛,走走停停。 奚微似乎有點困了,閉上眼睛小憩。方儲細心地換了一首適合催眠的音樂,關閉手機提示音,但發消息的動作一直沒停。 大約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紅綠燈前,奚微突然醒轉,抬眸看了一眼紅燈倒計時。 方儲適時地匯報:“我剛查了一下鐘先生的行程……” 奚微的腔調仍像沒睡醒:“說?!?/br> “他在紅日公館?!狈矫貢盅弁ㄌ?,人脈遍布海京城各地,況且今晚的事也不難查,“您知道的,黃啟征今晚在那邊辦跨年酒會,入場要收手機,估計是因為這個……但我聽說請的人不多,不知道鐘先生怎么會參加?!?/br> 奚微很意外:“黃啟征?鐘慎怎么跟他搭上了?” 黃啟征是何許人也,讓奚微的爺爺奚運成來介紹比較合適。倒數二三十年,他是奚運成的學生,差一點就娶了奚微的姑媽,成為奚家上門女婿。 但后來,奚運成認為此人心術不正,把他踢出團隊,斷了來往。 為此黃啟征對奚家始終懷一股怨氣。但品性暫且不論,他的確很有能力,商海沉浮二十多年,他從當年傍奚二小姐上位的鳳凰男搖身一變,成為跺一跺腳金融界要抖三抖的資本巨鱷,身后追隨者無數,去年還出了本自傳,夸大其詞地自述了一番輝煌發家史,書中提到奚微的姑媽,黃啟征竟然聲稱,自己人過中年仍不娶妻,全因對她念念不忘。 奚微的評價是:惡心。 ——他雖然不娶妻,風流韻事卻沒斷過,未婚私生的女兒都已經二十四歲了,對無關女士公開發表這種堪稱sao擾的言論,實在沒品。 但鐘慎…… 竟然能跟這人扯上關系,是奚微未曾預料的。 “你確定?” “確定?!狈矫貢f,“鐘先生九點鐘進門,至今沒出來?!?/br> “……” 奚微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了聲:“黃啟征自己貧苦出身,最愛到處宣講他跨越階級的不易。他愛才惜才,愿意給年輕人機會,如果能得到他的賞識,也算鐘慎有本事?!阒罢f什么來著?鐘慎在搞投資?難怪呢……” 上回方儲生怕奚微看不出鐘慎有二心,翅膀硬了想造反,竭力勸奚微提防。這回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生怕奚微發火遷怒到自己頭上。 但他到底還是忍不住邀功心性,嘴快地說:“我覺得可能沒這么簡單?!?/br> 方儲表情微妙,暗暗地看了奚微一眼:“外面都傳,黃小姐無心商業,一門心思往文娛圈鉆,想當女導演。黃啟征沒有接班人,又缺一個女婿……” 言止于此,后半句不用挑明。 紅燈早就結束了,司機心無旁騖地開出擁堵路段,車速提升,車內的溫度卻陡然降了下來。 奚微心道,方儲的揣測不無道理。結婚向來是實現階級跨越最有效的方式,如果鐘慎想上岸,這是一條通天大道,聰明至極。 既然黃小姐鐘情電影,愛屋及烏喜歡他也不奇怪。 但他們的關系還沒結束,如果鐘慎現在就另覓他人,未免有點……太不守規矩了。 是因為鐘慎也聽說他要訂婚的傳聞,對前途有了危機感?所以想早點行動,早謀后路? “……”奚微面沉如水,一言不發。方儲已經連他的臉色都不敢再看,但突然,手機振動聲在一片死寂的車里突兀地響起,屏幕上顯示“鐘慎”二字。 看來是酒會結束,他出來了。 然而,手機響三遍,奚微沒接。第四通電話打進了方儲的手機里。上司都不接,方儲哪里敢接?任由鐘慎又打三遍,來電呼叫終于停了。 鐘慎總是這么有分寸,別人不接電話,他就只打三遍,不多打擾,生怕對方討厭他似的。 在平時是優點,但今晚奚微突然覺得,他這副苦心鉆營的心機令人倒胃口。 賀熠說得對,不過是個暖床的。奚微對他如何尊重,他也不知領情,反而以為奚微脾氣好,可以隨意怠慢。 情人就該和狗一樣養,不能給半分好臉色。 奚微深深皺起眉,車停在又一盞紅燈前。今晚似乎運氣不好,紅燈接二連三,漫長的六十秒倒計時令人心生煩躁。 微信里突然跳出一條新消息。 【鐘慎:你在家嗎?我去找你好不好?】 奚微沒回。 過完紅燈再行五分鐘便抵達明湖別墅門口,他陰沉著臉下車,大步走進門。無辜的小黑和小白受為它們取名的第二主人連累,沒得到奚微慣常獎勵的撫摸,卻還沒意識到發生什么,黏在他身后熱情地搖尾巴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