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哄我 第103節
她這個父親,到底有什么事隱瞞著呢? 云泠話落下,蕭父頓時有些訕訕,態度軟下來,“為父也是為你好。你是我蕭家的嫡女,多么尊貴的身份,怎么能總是與商賈來往?!?/br> 他走近了一步,“為父都知道了,太子殿下看上了你,那可是天大的榮耀,我們蕭家就要出一位皇后了!” “你真是給為父爭氣。以后你可要多多提攜你的親哥哥,明容父親也教訓她了,你別放在心上,她終究是你的meimei,以后還要望著你這個jiejie幫襯的?!?/br> 天知道明容回去后和他說起這件事時,他有多激動。那可是太子! 現在的儲君,未來的皇帝!太子竟然看上了蕭云泠,他們蕭家竟然要出一位皇后了!若他的女兒當了皇后,他就是國丈,那是何等的榮耀。 是以,蕭父對這個女兒即便再不喜也是捧著的。 蕭父的語氣,好像她下一刻便要進東宮了一樣。 也巴不得讓她立刻就進東宮。 她回到蕭家,感受過祖父祖母的厚待心疼,哥哥的關心愛護,唯獨沒有在這個父親身上感受過一點疼愛。即便她回來那天,他也只是裝模作樣地流了幾滴淚。后面也不見得有多關心,若不是他得知殿下對她有情,可能在他心中,她這個女兒找不找得回來對他根本無關緊要。 而她對這個父親也算不上有什么感情。 云泠沉默了下,和他反駁這些也沒有意義,終究只是福了福身,“女兒還有事,先告退了?!?/br> 蕭父等她走后才不忿地甩了甩袖子。 林家主已經被迎了進來,在清溪堂等著了。 見到云泠出來,連忙拱手見禮。 按身份,云泠是老家主的外孫女,在林家也是獨一份尊貴的。 現在的林家主是旁支推上來的一位族人,叫林漸東。 云泠也連忙回禮,“林家主請坐?!?/br> 林漸東便坐了下來,指著旁邊裝箱打包好的箱子道,“這是老家主生前留給你母親的東西,一直在祠堂里收著,沒有被林意海搜刮去?!?/br> “里面倒沒什么稀奇的,基本上就是一些銀錢地契一類。你母親的遺物也就只剩下一些她用過的首飾之類的?!?/br> 云泠道:“多謝林家主跑一趟,云泠邀您前來,還有一事想詢問?!?/br> 林漸東:“知無不言?!?/br> 云泠便就開門見山了:“您可知林氏的預知夢?” 林漸東身體一僵,沉思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這本是我林氏的秘辛,但小姐亦是我林氏族人,倒是可以和你說?!?/br> “多謝?!痹沏龅?,“我便是想問這夢的內容,有何征兆,又有何緣由呢?” 就比如,既然是她自己的夢,為什么她夢見的卻是謝玨呢? 第68章 這事關林氏機密,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知曉。 云泠一個閨閣姑娘,又不能和林漸東獨處一室。 是以林漸東離開以前,將林氏的夢預之事寫在了紙上,交給了云泠。 …… 時間過去很快,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月。太子去東盤軍營,到現在也未歸。 連綿不斷了一個月的春雨終于停了。 云泠忙完手中的事,也整理完林家主帶來的那些家產遺物。 哥哥說這些是外祖留給母親的,現在母親走了,便把這些都留給她好了。他既已經成婚,又有官職,不差這些。 女子有銀錢傍身,總是會好一些。 祖母讓她把這些收起來,就當是母親留給她的嫁妝。 嫁妝……可她這輩子能嫁給誰呢。 云泠怔怔地看著那些銀票,然后將箱子合上鎖好放起來。 她這一生謹小慎微,在吃人的皇宮受過太多磨難,好不容易出了宮,終于活成了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樣子。 她太想要自由了,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拒絕他。而他的控制欲他的身份于她來說無異于是牢籠。 他這樣狠厲冷硬的人明明為了她一退再退,可她在那些固執的,想要逃離的執念迷霧里,早已看不清自己。 可是…… 眼睫顫了顫,抬起頭,眼眸瞟向窗外的石榴樹,春天快要過去,它的枝頭已經漸漸長出了花骨朵。 那些在冰雪覆蓋下也沒有喪失生機的枝丫,依然倔強的,頑強地長出了新生。 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門被人敲了敲。 謝錦嘉拿著兩串糖葫蘆走了進來,笑瞇瞇地說,“阿泠,要不要吃糖葫蘆?夫君買的,我們一人一串哦?!?/br> 云泠回過神,看到她的肚子便有些擔心,快步走過去扶住她,“你怎么來了,小心些?!?/br> “無聊嘛,來找你說說話?!敝x錦嘉扁扁嘴,“在家里,只有你才能時時陪我說話啦,還好你回來了?!?/br> 祖母年紀大了,她總不能總是去打擾她。 云泠和兩個丫鬟扶她在美人榻上靠坐下,才從她手里接過那個糖葫蘆,“哥哥不是在家么?” 謝錦嘉喜滋滋地咬了一口糖葫蘆,“他在書房呢,很忙,我也插不上手?!?/br> 云泠點了點頭,咬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便傳進了口腔。 味道還不錯。 “我剛剛看你在走神,”謝錦嘉問,“你在想什么呀?” 難得看到她這幅神不守舍的樣子呢。 云泠頓了下,說,“看到窗外的石榴花好像開了?!?/br> 謝錦嘉也往外看了一眼,“嗯,是開了點,每年春末這株石榴樹便開花了。怎么了?” 云泠:“景祥宮里也有一株石榴樹,石榴我打下來吃過,很甜?!?/br> 那個時候她還做了石榴花的蜜餞,為了哄得他的歡心。 她與他的開始,就是算計好的。 后來她繡了一個石榴花荷包,又哄得他放她去了觀云寺。 他說,一次又一次地被她騙,卻也沒說錯。 謝錦嘉猶疑了下,才試探地說,“其實我一直想說,阿泠,我覺得你對六哥是有情的?!?/br> “六哥在軍營練兵未歸,你應該是擔心了吧?” 云泠抿了抿唇,并不否認,“是有些擔心?!?/br> 她雖不愿進宮,可是她對他,從來都不只是虛與委蛇,怎能不擔心。 他說最短一個月便就是有把握一個月內處理完,可是一個月已到,他還未歸,便是有什么事牽絆住他了。 會是什么呢。 …… 東盤大營。 殿下親自來軍營,糾察練兵,整肅軍風,來到這軍營的第三日就揪出不少尸位素餐之人。 東盤軍營是守護京城的重要兵力,卻屢次鬧出亂子。皆因東盤大營是最為頑固不化,王親貴族子弟最多之地。原本還有顧老將軍管著沒出什么大事,等他致仕接連換將也無法順利接管,誰知太子殿下竟親自來了。 這位年輕的儲君,手段實在狠戾。他可不像別的統帥,若是有不服者,鬧事者,眼也不眨通通殺了。 一來便整肅發落了許多中飽私囊的將領,殺的殺,貶的貶,讓所有將士都看到了他狠辣的手段。接著他嚴查軍務,論功行賞,對有功之人不拘身份背景,大力提拔。 強硬血腥的手段鎮壓之下,便是一貫是誰也不服的刺頭也要甘拜下風。 況且殿下這趟來,還親自練兵。不到一個月,東盤軍營由一盤散沙就變得軍紀嚴明。 早就本該歸京,可沒曾想,忽然出了亂子。 練兵完畢,離京城百里外有一匪寨,多年盤踞深山,禍亂百姓。 謝玨便讓軍中一小隊人馬上山剿匪,本是小事一樁。 東盤軍營有許多貴族世家子弟,這才是軍營不好管控的最大原因,誰都有靠山誰都有來頭,若不是謝玨親自出手,恐怕還真無法鎮壓。 殺了幾個帶頭的罪惡最深的子弟,其他一律遣送回京。而某位侍郎家的公子本表現得還不錯,勤勤懇懇,便留在了軍營。這次剿匪為了立功,他自告奮勇地去了,可是真到了生死關頭卻又突然貪生怕死跑開,那匪頭一箭便擦過了太子殿下的手臂。 太子殿下大怒,當即以軍規發落了這貪生怕死的逃兵。 因為此事,原本對太子手段狠辣鎮壓東盤大營貴族子弟的世家大臣,皆戰戰兢兢,再不敢有微詞。 可沒想到這小小的匪寨,盤踞多年,箭頭上竟然還淬了毒。 毒性雖不強,經過軍醫醫治,昏迷了大半日,才終于醒來。 身體虛弱至極,如今正在軍營中養傷。 —— 暮色四合之際。 房間里點了燈,云泠正在燈下看賬,府中這個月的支出已經比上月少了許多,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花費。 云泠將這些錢都捐進了善堂。 忽然間想起給祖母繡的手帕還沒給她,便起身出了院子,結果剛出院子,就看到哥哥蕭祁白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臉上神色都嚴肅了。 這是出了什么事? 云泠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心下不知為何,無故地快速不安地跳動了起來。 等他進了書房,云泠這才轉身去了祖母的院子。 回來時,外面已經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