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悅握著手機走到窗前，望著黑漆漆的雪夜，猶豫了很長時間。

    她悄瞇瞇回頭看一眼，沉漫兩手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笑里滿是殺氣，“時間寶貴，搞快一點?！?/br>
    “知道了，別催?！?/br>
    她翻出肖洱的手機號，想到自己一周前趾高氣揚的言語輸出，現在又灰溜溜地給他打電話，怎么想面子上都掛不住。

    漫漫那個死女人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太閑了，居然還有精力管她這檔子破事。

    正當向悅被盯梢的女人逼上梁山騎虎難下之際，手機先一步響起，她看向手機屏幕，mama。

    “我去接個電話?！?/br>
    沉漫跳起來指控她，“毛毛，你別想給我?；??！?/br>
    向悅疾步朝陽臺跑，轉頭用唇語解釋，“我媽?！?/br>
    *

    十分鐘后，向悅悶悶地推開陽臺門，仿佛靈魂被抽空了般癱倒在沙發上，仰頭看著頂燈發呆。

    姜小梨和沉漫互看一眼，默契地來到她身側。

    沉漫忐忑不安地問：“出什么事了？”

    向悅仰天長嘯，欲哭無淚，“我媽說，奶奶下周回國，希望我和肖洱一起去機場接她?！?/br>
    “就這？”沉漫長舒一口氣，“我以為出什么大事，嚇死我了?！?/br>
    “我沒說完呢...”向悅緩緩偏頭看她，唇瓣抖動，“奶奶還說，她想去我們家看看，我們，指的是我和肖洱?！?/br>
    姜小梨似懂非懂地點頭，“也就是說，悅悅姐終于要和姐夫同居了嗎？”

    “你姐現在是有夫之婦，本來就應該和姐夫相親相愛地住在一起?！背谅谝慌杂朴蒲a刀，“要不是某些人一意孤行拋棄可憐的肖哥哥，生米早八百年就煮成熟飯了?！?/br>
    向悅據理力爭，“我始終認為，婚姻應該是兩個相愛的人結合才能幸福?！?/br>
    “誰告訴你不可以先結婚再戀愛？”沉漫抬手在她腦門上彈一下，恨鐵不成鋼，“節奏雖不同，但結果一樣?！?/br>
    “漫漫姐說得對?！苯±嬉槐菊浀卣f：“有個詞叫先婚后愛，很適合jiejie姐夫?！?/br>
    向悅還沉浸在憂傷的情緒里，悲慘哀嚎，“天啊，都2018年了，我居然還會深陷在包辦婚姻的漩渦里無法上岸?！?/br>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誰要給我安排這么個萬里挑一的好老公，我果斷放棄大草原，安安心心守著這棵茁壯成長的小樹苗?！?/br>
    “你要喜歡，我讓給你?！毕驉偛幌滩坏卣f。

    “真的？”沉漫欣喜大笑，雙眼冒桃花，“你也知道我向來鐘愛純情款的少年，床下小奶狗，床上大野狼，眼鏡一摘，床戲巨猛?！?/br>
    向悅白她一眼，“你能不能有點正型？”

    沉漫壞笑著湊近，“怎么，舍不得??？”

    “他太嫩了，不是我的菜?！彼煊驳暮?，轉頭看向窗外，安心憧憬，“我更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特別有安全感?！?/br>
    “骨灰級戀愛大師友情提示，千萬不要以貌取人，有些男人長得靠譜，實則一肚子壞水，有些男人看著稚嫩，往往真誠又溫柔，心里只裝得下你一個人?！?/br>
    向悅翻起雞皮疙瘩，“你好rou麻?！?/br>
    沉漫不以為然，看向乖巧的姜小梨，“rou麻嗎？”

    “一點也不?！苯±鎿P唇一笑，甜甜軟軟的小貓咪，“漫漫姐說得對，用外表評判一個人是不全面的?！?/br>
    “小梨?！毕驉偵焓帜笏哪?，滿滿膠原蛋白，“你看過西游記嗎？”

    “當然看過?！?/br>
    “那你知道沙師弟的口頭禪是什么嗎？”

    她認真思索，不確定地回：“師傅，大師兄說得對啊?！?/br>
    “——噗嗤”

    沉漫和向悅同時笑出聲，回過神的姜小梨呆萌地摸摸頭，跟著一起笑。

    *

    半小時后，沉漫接了個電話，而后她哼著小曲對著鏡子涂抹紅唇，換上全新戰袍準備出門，離開前不忘恐嚇一番。

    “作為奶奶欽點的干孫女，我非常嚴肅地警告你，她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任何刺激，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都給我憋回去，一切以奶奶的身體健康為主?！?/br>
    向悅氣得想扔脫鞋砸她，“難道我就沒有人權嗎？”

    “別激動，放輕松，好好享受你的同居時光?！彼龐趁牡亓脫芫戆l，笑得花枝招展，“毛毛，給幸福一個機會?！?/br>
    “....”

    彩票店的標語都被她用來忽悠人。

    臭漫漫，真有你的。

    可郁悶歸郁悶，向悅再委屈也只是嘴上說說。

    從小到大奶奶最疼的就是她，所以老人的任何心愿她都會無條件滿足。

    *

    兩日后，大雪封城。

    寵物醫院人流不多，向悅給一只小邊牧打完預防針，恍惚間竟想起肖洱家那只神采奕奕的異瞳邊牧。

    她長長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跑不掉。

    走到窗前，她盯著鵝毛般的大雪發了會兒呆，認命似的撥通那個電話。

    “嘟——”

    “喂?！?/br>
    這次是秒接，喘息聲稍顯急促。

    除了工作，她平時很少和異性打交道，說話極不自然，“你...你在忙嗎？”

    “沒有?！?/br>
    “哦，我就是想通知你，奶奶下周回國?！?/br>
    那頭陷入沉默。

    空氣靜得像座冰窖。

    “你還在聽嗎？”

    “嗯?！?/br>
    鼻音沉重，竟聽出幾分氤氳的水汽。

    向悅抿了抿唇，繼續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接機？”

    話音一落，聽筒里瞬間沒了聲音。

    “不方便也沒關系...”

    “方便?！彼ひ粑⑽l顫，“任何時候都方便?！?/br>
    她微怔，小小地“唔”了聲。

    兩人默聲幾秒，電流里清晰飄過一陣狂亂的風雪聲。

    “你吃飯了嗎？”他輕聲問。

    “還沒下班呢?！?/br>
    “下班后一起吃飯？”他呼吸頓了頓，“我知道有家面館很好吃?！?/br>
    向悅看著越下越大的雪，想著自己上次劈頭蓋臉地指責他，忍不住貼心提醒，“大雪天開車不安全，要不還是下次?！?/br>
    聞言，男人低低的笑，“你到門口來?！?/br>
    她扭頭往大門方向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朝那處走。

    冬季天黑得早，6點不到夜色便暗了下來。

    她推開玻璃門，刺骨的冰寒直往骨頭縫里鉆，凍得直打哆嗦，兩手攏緊白大褂。

    “我到了，然后呢？”

    “看對面?！?/br>
    向悅順著電話里的指引看去，發現街對面停了一輛黑色suv。

    身穿深色長大衣的男人倚靠著車門，墜落的雪花持續不斷地落在他的發頂，很快堆積成小山，同脖子上的白色圍巾渾然一體。

    他右耳沒戴助聽器，是用左耳接的電話。

    皮卡穿著皮卡丘圖案的衣服蹲在他身側，咧嘴吐舌頭，笑得無比歡樂。

    “你來多久了？”向悅問。

    “2個小時?！?/br>
    她胸腔隱隱發熱，說不上是什么情緒，“如果我沒打電話給你，你準備待到什么時候？”

    他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皮卡需要打預防針?！?/br>
    “今天嗎？”

    他唇角微勾，“現在不用了?！?/br>
    聞言，皮卡偏頭看他，機智的小眼神里全是話。

    向悅大概聽懂了，害羞地別開視線，不敢再同他隔街對視。

    “上次是我誤會你，對不起?！?/br>
    他溫柔地說：“我沒放在心上?！?/br>
    “我請你吃飯當作賠罪，包括那晚你對我的照顧，我后來才想起，我好像吐了你一身?！?/br>
    事實上她回想起的遠遠不止這些，還有車廂里兩人親密地靠近，落在額前的吻，以及路燈照耀下，那張好看又迷人的臉。

    “向悅?！?/br>
    他忽然喚她，眼神深沉且炙熱。

    “嗯？”

    “我很想你?！?/br>
    向悅雙眸瞪圓，腦子持續發懵，灌入耳朵的聲音仿佛自帶電流，震得全身發麻。

    她不知該回什么，慌亂地掛斷電話。

    肖洱盯著落荒而逃的人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低頭看向皮卡，問它，“我今天表現怎么樣？”

    皮卡給予充分認可，“汪！汪！汪！”

    *

    半小時后，向悅脫下白大褂打卡下班。

    她臉上紅暈未散，全程避開他的視線逃到副駕駛，上車前思索片刻，最終拉開后座的門，硬要和皮卡坐一排。

    肖洱沒說什么，低手將車廂內的暖氣開至最大，等紅綠燈的空隙透過內視鏡偷偷瞄她。

    皮卡將頭擱在她的腿上，乖巧得像個小孩子，惹得向悅愛心泛濫，眉眼溫柔地撫摸狗頭，時不時夸贊它兩句。

    “它特別喜歡撒嬌?！毙ざ蝗婚_口，滿眼寵溺，“明明是公狗，也不知道哪里學的?！?/br>
    向悅順著話說：“有其主人，必有其狗?！?/br>
    “你喜歡男人撒嬌？”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她如實說：“我不知道?！?/br>
    肖洱若有所思的點頭，“有機會試一試?！?/br>
    前方路口拐右，開了很長一段路也沒見著幾輛車。

    這時，她注意到他右耳戴了助聽器，好奇地問：“我以為你會一直戴著助聽器?！?/br>
    “其實大多數聲音不需要兩只耳朵聽?！?/br>
    向悅愣住，沒聽懂。

    “耳朵也有它的主觀意識?！?/br>
    他瞟了眼后視鏡里的人兒，意味深長地笑：“它只聽，它想聽的聲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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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哥搞快點，我我我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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