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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可以就是還可以啊。我沒什么特殊的看法?!币癸L帶來寒意,文部修平披上毯子,輕聲說道,“【煉獄舍】們為了利益而行動,中介人先生為了女兒的性命而行動,我為了平安生存下去而行動,鄰居先生為了發泄情緒而行動,這都符合生物逐利的本能?!?/br>    “從生存原則上來說,四方都沒有錯,那么只能是力量弱小的人收到傷害?!?/br>    歪理邪說。    夏油杰皺著眉,抱臂盯著跨坐在樹杈上的男孩,苦惱于無法進行現場反駁——人有別于其他生物,具有法律,具有道德,并不能用純粹的生存本能來衡量。他的第一句“【煉獄舍】為了利益行動符合本能所以無錯”的話,就已經大錯特錯了。    弱小不該是一個人受到傷害的理由,而強者,理應擔負起保護的責任。    “你看了那么多科普,就把自己看成了一個社會達爾文主義?”幸好有文部有繪代替夏油杰狠狠地敲文部修平的頭。    她受rou與文部修平,最能感受到男孩還在不斷產生的咒力:“不要用你還沒說服你自己的理論來說服我??!”    “……”文部修平倚在樹干上,沉默了。    “還是難受的,對吧?”咒文從男孩左臂上滑下,文部有繪站到了弟弟的面前。    “……嗯?!蔽牟啃奁浇K于點頭。    “讓我來分析一下你為什么難受?”文部有繪道。    “不,這就算了?!蹦泻⒚蛽u頭,耳尖微紅,強烈拒絕,“我會自己慢慢想清楚的?!?/br>    被他人剖析內心,即使是jiejie,他也會尷尬的。    “那就……好?”文部有繪一句話的尾音,被連續的兩聲槍響打斷。    槍聲來自小屋的方向。    文部修平扶著樹干站起,雖然明白看不到現在的具體景象,但還是遠遠地向小屋處眺望了過去。    “……”    黑煙在暮色中升起,在那一片因為暴徒的到來而無人敢點燈的住宅間,在建筑上跳躍的火光點亮了黑暗……    文部修平緊縮的瞳孔里倒映著濃煙和火光,他張了張嘴,幾次嘗試發聲,可只能吐出斷斷續續的氣音。男孩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緊緊扣住了樹干粗糙的樹皮。    即使樹皮已經在掌心里硌出紅痕,文部修平也如同感覺不到痛一般,只死死盯著來時的方向……    由于兩次追捕兩次搜尋都無功而返,心有不快的【煉獄舍】成員縱火,點燃了文部修平和父親一起居住過的小屋……    火警警笛聲呼嘯著劃破夜空,但還是在燃燒著的小屋的不遠處停滯了——【煉獄舍】們既然打定主意要給“不識相的小東西”一些教訓,自然不會忘記封堵道路。    夏油杰看到男孩的嘴唇在輕輕抖動,湊近才能聽到微弱的聲音——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離群的孤鳥還要失去它最后的窠巢?    為什么命運已經殘忍地奪取了他人生中的溫暖,可還連一間冰冷的、供憑吊懷念的房間都不愿留下?    夏油杰無法回答。    良久之后,文部修平好像突然驚醒,拉過背包開始了瘋狂地翻找……    毯子、衣物都被毫不在意地扔出來,直直墜落到地面。    木制的一角出現在了背包里,文部修平顫抖著雙手將它拉出——    是相框,是有著文部修平姐弟兩人和父母合影的相框,是文部修平臨走前隨手塞進包里的相框。    文部修平松開手,背包直墜下樹梢,然后將相框緊緊地抱在懷里,放聲大哭。    文部有繪攬住哭泣的男孩,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胸口,輕輕撫摸著他的灰發……    咒靈的眼淚晶瑩剔透,從jiejie秀美的臉上滑過,無聲地消散在空氣之中……    ***    建筑完全焚盡之后,【煉獄舍】們也各自離去了,他們已經有中介人的女兒在手,便沒有耐心守候著去抓一個滑不溜手的小子。    文部修平腫著眼眶,下樹收拾背包,他將相框里的照片取出,珍惜地放在衣服的最內層,與心口處只隔了薄薄一層布料。    他繞了遠路,混進圍觀的人群,最終來到他曾經的住宅前面。    大火之后,屋頂已經完全塌陷,想也知道屋內不可能再有任何物品幸存。曾經的小屋孤零零地支著幾堵焦黑的墻壁,一片狼藉。    “……”文部修平抬手理了理額前的劉海,掩飾住自己再度濕潤的眼睛。    “還有兩具尸體……”    “誰的?燒死的嗎……”    “不是,昨天你沒聽到槍響嗎……”    “是Mafia?殺人放火,太殘忍了……”    “他們越來越囂張了……”    文部修平聽到匆匆路過的兩人的耳語。    兩具尸體?文部修平斂目思索,中介人先生差不多可以確定兇多吉少,但多出來的一個是誰?    風吹起擔架上覆蓋的白布,文部修平看見了鄰居眉心帶著彈孔的臉。    “……”文部修平閉了閉眼,然后便轉身離開了。    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傷害是正常的嗎?    文部修平現在可以確定的回答,是的。    男孩背著自己唯一的行李,帶著對父母最后的紀念,走進了橫濱的小巷,踏進了陰影之處。    傷痕累累的他像一個渾身布滿了裂痕的瓷娃娃,已經可以預見其在混亂中碎裂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