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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關閉的車窗,是無邊無際的長夜。 遲意看見燈火通明的長街沒有行人,四處彌漫著肅殺寒氣,透過金屬車身,傳來整齊的‘噠噠噠’的腳步聲,荷槍實彈的軍人在城里巡邏。 車突然被軍隊攔下。 遲意咽了咽口水,余光瞥向謝知南腰腹,這是槍傷,來源呢? 身穿軍裝的男人一臉嚴肅,扣了扣前面車窗。 司機跟對方溝通,最終還是被扣下了車。 司機無奈地讓遲意和謝知南下車,跟軍隊老老實實登記了信息,再三請示上級后才放行。 來來回回花了三十分鐘,遲意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盤查的關口很多,好在阿卜杜勒打點好,后面遇到盤查,司機只出示了文件后便順利通過。 司機告知后排兩人,要是困了可以在車內睡一會兒,路還遠著呢。 兩人各自休息。 也不知道走到哪了,等遲意半睡半醒間睜開眼時,鼻息間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謝知南?” 謝知南沒說話。 遲意伸手去摸他的傷口,手指很快濡濕的能滴下水來,流血了。 “謝知南?”她心驚,又喊了聲。 謝知南依舊沒有回應。 遲意將他身體緩緩放倒,讓他的頭落在自己腿上,上半身勉強平躺著,不去擠壓腹部的傷口。 后座的車燈壞了,遲意全憑記憶從包里翻出紗布,在他腰腹上重新纏繞扎緊。 忙完后,她又觀察了三十分鐘,應該是因為之前的姿勢導致傷口出血,平躺之后就沒了。 駛離了城鎮,車窗外面的景色已經大不相同,越野車行駛在一片荒野中,沿途一座房子都看不見。 荒野植被稀少,云層稀薄,所以星空特別清澈,每一顆星星都明亮耀眼。 遲意放下車窗,深夜的冷風吹進來,帶走了血腥味,涌入了砂礫干燥的氣息,緩解了心頭的緊張。 謝知南,不可以出事哦。 星光落在車窗后,照在兩人身上。 后半夜里,謝知南體溫越來越燙。 遲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臉,比自己掌心要熱很多,根據遲遇發燒的經驗來判斷,謝知南體溫應該在38°。 遲意嘗試跟司機溝通,無奈司機的英語不太好。 在遲意的一頓描述下,他雖然明白了這個男人在發燒,但是附近沒有診所。阿卜杜勒將軍只交待他將人送到薩林鎮,所以他并沒義務因為男人發燒而改變路線。 遲意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將能用得上衣服和毯子都拿過來蓋在謝知南身上。 從行李里發出睡衣,打濕后冷敷在謝知南的額頭上,又用一小段紗布沾了水,在謝知南干枯的嘴唇上來回擦拭。 謝知南的體溫還在升高。遲意能想到的都做了,無助地將頭貼在他臉上。 隔半個小時,遲意就用水瓶喂一點水給他飲用。 謝天謝地,他的體溫終于穩定了下來,維持在了38℃沒再繼續升高。 —— 謝知南是被熱醒的,腦袋沉得跟灌了鉛似的,睜眼時看見了車頂,然后再對上遲意關心的眼神。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外面天色剛放亮了,旭日東升,晨光在地平線冒出了頭。 車內很敞亮,謝知南意識到自己枕著遲意的腿,當即想要坐起身來。 “謝知南,”遲意眼疾手快地將他按住,俯身望著他:“你先別動好不好?” 遲意眼底一片青黑,腫的連雙眼皮都看不見,朝他揚起唇角,露出一抹溫柔安慰的笑容。 謝知南被她按躺了回去,對上女人的笑容,他想起在醫院里,遲意來病房見自己時,擦口紅、涂了腮紅,明眸皓齒,笑容堪比朝陽。 卻也讓人生出一種刻在骨子里的疼。 “哭什么?”謝知南聲音沙啞。 遲意笑容一僵,抬手抹了抹臉,自己并沒有流淚,只是一夜沒有好好休息,所以眼酸。 天色越來越明亮。 遲意扭頭看向車窗外,已經到了歌明特萊市,街道上的建筑在腦海中清晰,熟悉的酒店和醫院—— “我們去瑪麗夫人的門診,”遲意腦中閃現一家英國人的診所,“你傷口昨晚裂開了,我擔心會感染?!?/br> 謝知南喝了口水,沒說話。 “司機聽不懂英語,你跟他說吧?!?/br> 謝知南道,“不用?!?/br> “你發燒了?!?/br> “我知道,”謝知南說,“先回薩林鎮?!?/br> “謝知南!”遲意語氣加重,對他絲毫不在意身體的冷漠語氣所惹怒。 “你已經保持39°的體溫十個小時了?!?/br> “我清楚自己的身體?!?/br> 謝知南話音剛落,遲意連聲反駁:“那你清楚我的感受嗎?” 謝知南沒答話,遲意也僵持著。 她嘗試跟司機溝通,司機一直重復自己聽不懂英語。 街道兩邊站著不少舉著橫幅和旗幟的人,有人揮舞著鐵棒,有人受傷流血了還混在人群中。 真是沒一天安生日子,司機咂舌,只想快些將兩人送到目的地。 遲意欲言又止地合上唇瓣,手抓著衣擺,失落地望向謝知南。 “先回薩林鎮?!?/br> “謝知南?!?/br> “聽話,遲意?!?/br> 一瞬間,遲意在謝知南堅定的眼神里敗下陣來,別過頭看著窗外,眼眶被風吹得澀紅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