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穿著衣服睡覺總是不行，脖子上的寶石也不適合戴著入睡。

    要說讓斐凝上手去給沈妍脫衣服，她又沒有那個膽子。

    她怕自己忍不住。

    斐凝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輕輕把沈妍叫醒。

    妍妍。她喚了好幾聲，沈妍終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到斐凝就蹲在她的床邊，有點搞不清狀況。

    斐凝解釋了情況，沈妍這才明白，是她給這位小姨添了麻煩。

    她乖乖地說了一聲抱歉，請小姨幫她取下項鏈。

    斐凝親手戴上去的珠寶，又親手取了下來。

    喜歡嗎？她忽然問。

    兩個人站在鏡子前，沈妍抬頭，對著鏡子里的斐凝笑了下，她剛睡醒，眼里還有蒙蒙水汽。

    喜歡的。

    這三個字，斐凝便覺得足矣。

    一切足矣。

    喜歡就好。她輕聲說，取下項鏈，放好，又叮囑她，門鎖的密碼記得換一個，如果不知道該怎么換，就給助理打電話。

    不用了。沈妍笑了笑，現在密碼不是你幫我換的嗎？很好記。

    沈妍想起來就覺得可愛，打趣道：你偶像的生日？

    斐凝的小心思藏得死死。

    她有些臉紅，嗯了一聲，說：嗯。我偶像的生日。

    沈妍今天經歷太多，回來見到斐凝這個小粉絲，怎么看怎么覺得可愛。

    小姨，你喜歡她什么阿？沈妍好奇地問。

    她好像還從沒有和哪個粉絲，靠這般近。

    忽然被這么問，斐凝也答不上來。

    喜歡她溫柔。

    喜歡她有能力。

    喜歡她的價值觀。

    有人采訪她為什么不結婚，沈妍上輩子回答得直接，我有錢又有能力，為什么非要用結婚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她清醒，有目標，看什么都通透。

    見斐凝想得臉紅，沈妍更是覺得好玩，想到kelly說的話，逗她，我聽kelly說你房間里都是她的海報，小姨，讓我見識見識？

    ？？

    斐凝驚訝地抬頭，愣是擺出一副長輩臉，說：不早了，你還在長身體，該睡了。

    她轉身要走，沈妍見她耳根通紅，笑出聲，斐凝，原來你這么容易害羞。

    放心啦，要是讓她知道了你的喜歡，她也會很感謝的。

    按這邊的時間算算，她也算是死了十年，還真有人記得她，也是難得。

    明天我再登門拜訪看小狗。沈妍輕輕說。

    斐凝背著沈妍，嗯了一聲，但她早已濕了眼眶。

    晚安。沈妍說。

    斐凝壓低聲音，回了一句晚安。

    門關上，空蕩蕩的走廊，聲控燈陡然亮起，把她心中的愛全都照得坦蕩。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大家都不熱愛評論??！why??！我想要一個20評論的排面！

    更新越多你們越冷漠，我悟了。原來這就是舔狗的悲哀嗎？原來這就是渣女們??！

    第46章

    沈妍的十八歲, 盛大又燦爛。

    在她生日當天，《創星404》的限定女團Astar宣布出道，C位門面擔當沈妍，隊長主舞言自西, rap擔當談田田, vocal禾悅。

    在宣布出道的那條微博下, 沈妍的粉絲空瓶一騎絕塵。

    團粉也忽然崛起, 滿屏刷著神之隊的轉發。

    這是空前絕后的一天, 這是印證了中國選秀新階段的一天。

    同時，鹽分們也開始瘋狂搜索外網資源, 在知名字幕組還沒出中字的時候, 鹽分資源站已經以一己之力翻譯完了整部電視劇，傳到了網盤上, 還在d站也發送了一份。

    那些等著看沈妍演戲鬧笑話的人，這下全都噤了聲。

    d站的彈幕上全都是看呆了，沒人想到她能有這么好的表現, 就連鹽分自己都沒想到。

    出片之前, 你鹽分的心態如下：

    大家別抱太大希望, 我主要是看美女的臉，舔屏的。

    女兒韓語不好, 希望到時候配音別太別扭。

    唉，要是真的演得很拉垮, 那我就只能躺平任嘲了。沒辦法，女兒，mama愛你。

    出片之后，你鹽分瞬間完成孫子到爺爺的進化：

    臥槽，這他媽都不出去炫耀一番, 簡直對不起我女兒的演技！

    一想到女兒演戲的時候才十八歲，我說什么呢？國內的導演都來看看吧，這里有個寶藏meimei。

    雖然但是，美強慘的綠茶，我愛了。

    莫名其妙磕到了meimei和女主角的cp，我有毛??？

    一夜之間，風向逆轉，大談不看好的自媒體公眾號，全都改了口徑，對沈妍贊不絕口。抖音上她出鏡的片段被剪進了老土的潮流音樂里，以洗腦式的傳播方式向外擴散。當然，這里面顯然有沈妍工作室的手筆。公關部門不是放著那白吃干飯不做事的，他們24小時oncall，隨時待命。在娛樂圈工作，就永遠沒有下班一說。

    十八歲。

    看選秀的人，都知道沈妍的名字。

    不看選秀的人，也多少聽過她的名字。

    有人翻出沈妍最開始于網上曝光的那張圖，在那條微博下感慨萬千。

    moonmoon：一見如故，眉目成書。[圖片]

    彼時，這條微博還全都是小西瓜陰陽怪氣月大爬墻出軌。

    現在，這條微博是所有人朝圣膜拜的圣地。

    月姐不愧是月姐，一股壓中寶貝。

    想當初寶寶meimei第一天進島根本沒有人關心，無人問津?，F在meimei十八歲，登頂王座，哪里都有她的身影，臺下的觀眾都喊著她的名字。你看，你就是這樣的魅力，讓所有追光的人，都追你而去。

    不知為何我忽然感謝狗屎西柚平臺不干人事，因為他們的違約金夠高，meimei才能夠參加比賽，而不是選擇退休。要是meimei真的退休了，我只能說中國娛樂圈你真的得抱憾終生。秀芬，再也沒有這種目睹美人一戰成神的快樂了。

    謝謝月姐當時拍下照片，不然，以meimei當時的湖筆程度，估計一張入島圖都沒有tvt

    樓上別哭啦，現在，五湖四海都已經看到她的光芒啦。就連我們那三線小城市，去奶茶買東西，都能聽到身邊的人聊到她的名字，說她的新劇很好看。

    moonmoon回復：不用謝謝我，她值得。

    網上粉絲在感慨風水輪流轉，太后登基。

    太后本人現在正面見真太后，左右為難。

    斐凝今天帶她回了老宅，沈老爺子去的早，沈家全都是沈老太在管。老太一把年紀，精致得很，住在四合院里，種了滿屋子應季節的花。穿一身旗袍，勾著金邊，面上的粉抹得白，紅唇一涂，精致的發簪都擋不住老太的烈焰。皺紋不過是點綴，她的氣勢已足以掩蓋一切衰老的痕跡。

    老太見了斐凝，有些熱切，拉著她的手問東問西，看起來是對斐凝很是滿意。

    想來也是，當年斐凝被領養，就是從小養在老太身邊，耳濡目染，學了不少老太太剛烈的手段。

    見了沈妍，老太反而不太熱絡。她對自家這小孫女不太關注，主要也是因為她那不孝順的女兒搞了個桃花債出來，肚子一大，不生不行。生下來女兒也不怎么管，就跟著家里的保姆生活，等斐凝空了，她會去代為照顧。聽人說，這孫女性子不好，脾氣大，公主性子。沈老太雖出身名門，但最討厭這樣的人。再加上家中孫輩眾多，優秀者不少，對于沈妍也不如何關注了。

    今天忽然想到叫她來，一是因為她成年，沈云岫也要回來給她慶生，老太和女兒關系不好，現在老了，也想緩和緩和，借著這個機會，正好合適。二是因為最近老有人在她耳邊念叨沈妍的名字，聽多了，也有點好奇，想看看這個孫女到底長成什么樣。斐凝跟她說了，她腦子出了點問題的事情，以前的事記不清了。老太太這把年紀了，聽過不少荒唐事，于是這件事，也沒當回事。

    不是沒聽說過斐凝動了些手段護她，沈老太對此沒意見。她再不喜歡的人，也是沈家的人。在外被欺負了，那打的就是沈家的臉面。

    老太上上下下地把沈妍打量了一番，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氣度不凡，溫潤卻藏鋒，生得也不錯，有他們沈家的基因。

    沈妍雖然感覺到沈老太對自己不喜，卻也沒有多生氣，反而和顏悅色，對沈老太很是尊重，見面就喊了一聲奶奶，乖巧可人，喊得沈老太心頭一化，忍不住軟了些態度。

    一家人入座，等著沈云岫從機場趕回來。

    沈云岫是戰地記者，前段時間還在伊拉克跟無國界醫生一起工作?，F在事情告一段落，想起來自己還有女兒，于是忙里忙外地趕回來，說什么也不能錯過十八歲的成人禮。

    說是成人禮，其實也并不多盛大，不過是四個人碰面吃頓飯。

    家庭小聚罷了。

    伴著安靜的茶盞波動茶水，輕輕撞在杯壁上的脆響，沈妍忍不住憶起她和沈老太之間的過往。

    她們之間有些淵源。

    沈妍的家世在北京數一數二，與沈老太也認識。那時候老太太還沒滿鬢霜白，比現在年輕個二三十歲。彼時，沈妍剛和家里鬧崩，咬著牙要堅持去當戲子，沒地去。正好是沈老太收留了她，就在這四合院里，給她騰了一間房子。

    沈老太算是那個時代的進步女性，從國外留學回來，懂藝術，也懂商業。每天打扮精致，紅唇灼灼，有人笑她跟要吃人一樣，她卻滿不在乎。

    在沈妍迷茫的時候，老太太說了，管他們做什么？這是你的人生。再不濟，演不好戲，回來隨便嫁個人，也夠你吃喝大半輩子了?，F在你還年輕，要做什么就做?？蓜e想太多。人啊，可沒有幾次年輕的機會。

    老太太說的話，有些沈妍聽進去了，有些沈妍沒當回事，比如結婚。她從來不覺得結婚是她的另一條退路，再她看來，結婚更像是一幢墳墓。

    但沈老太的話的確有幫到沈妍，她逆流而上，堅持不懈，最終殺出了一條血路。

    成就斐然，以至于家里人不得不轉變了態度，把戲子這件輕賤的事情，也看作是重要的工作。

    沈老太身上帶著那個時代的女性固有的東西，但同樣的，她也有她超前的東西。

    沈妍倒是挺佩服她。

    后來她救了一小孩，托人叫沈家收養她。她當時請沈老太幫的忙，得了她妥帖的回應，知道她會被孩子照顧得好，于是也不再過多聞訊和插手?，F在恍然想起來，卻是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如何了，被沈家的誰收養了，又是否有好好成長，過上體面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擺脫了那樣叫人難堪的父母和家庭。

    按照沈妍的身份，她也不好過多詢問。卻沒想到，她在意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沈老太和斐凝閑聊，有著老人家的通病，總愛回憶過去。聊著聊著，就聊到斐凝初到沈家的情境。

    當時那金丫頭找我幫忙，我也是隨口應了下來，本就想找個人將你領養，卻沒想到見了面，你入了我眼緣。沈老太手里端著一個老派的煙管，輕輕抽了口，上面燃燒著的煙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時候，小小的斐凝，目光堅韌，透著一股不死不休的勁。

    沈老太喜歡這樣的人，就像當年出手幫金玉，也是見她有這狠勁。

    為了自己的目標，不顧一切。

    沈妍明白斐凝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孩，有些驚訝，也覺得緣分兜兜轉轉，落在了此處。她朝著斐凝看過去，卻沒想到斐凝也正好看向她。斐凝怕露餡，趕忙移開了眼。沈妍一怔，總覺得斐凝的動作，略有深意。

    兩個人坐在老太太的兩邊。老太太嘬了一口煙，吐出些許煙霧來。白色的霧氣散開，勾勒在沈妍和斐凝的目光之間。

    院子外，有人進了門，風塵仆仆，一身凌然正氣。

    女人進門就喊了一聲，媽。

    沈老太點了點頭，煙槍敲了下桌子，示意幫傭可以準備開飯。

    沈妍看向來人，動了動嘴，一聲媽，也沒喊出口。

    真就有點別扭。

    沈云岫倒也不在意，似乎已經習慣跟女兒之間的疏離，她難為情了片刻，講了一聲生日快樂。

    *二更

    一頓飯，沈妍倒是吃得自在。虧斐凝還擔心了片刻，害怕她有哪里應付不能，不自在。

    可她完全是多想。

    沈妍從沈老太和沈云岫的反應中就已經窺得全貌，將沈妍和這一家人的相處看得清楚，七七八八都明了。知道沈老太對這個孫女上心，不上心也代表了不了解，不了解也就沒有露餡的可能。至于沈云岫，生了孩子沒多久就滿世界地跑，就連沈妍不愿叫她媽都覺得習以為常，想來跟女兒的關系，也不是很好。

    女兒出逃一年，斐凝都瞞下來，可見沈云岫這媽，當得有多不稱職。

    沈妍其實是可憐的，有所有人都羨慕的家世，卻得不到普通人習以為常的親情和愛。

    也就斐凝這個外人，這個小姨，本著責任的緣故，照顧了她些許。

    她這一來，出道也算是圓了沈妍的心愿。

    沈妍心中復雜，面上不顯，依舊單純地吃飯，做一個安靜文雅的干飯人。

    大家似乎也習慣了食不言寢不語，于是不愛說話，飯桌安安靜靜，也就筷子磕磕盼盼，發出一些聲響。

    忽然，沈老太發話了。

    沈妍。

    誒。沈妍應了一聲，奶奶。

    聽說你去參加了一個勞什子節目？還去朝鮮拍了戲？

    斐凝替沈妍解圍，說：沈姨，那是韓國。

    斐凝叫沈家老太太阿姨，這是大家默認的事情。

    沈妍接著說：嗯，參加了一個節目。

    成績怎么樣？沈老太又問。

    斐凝答：沈姨，妍妍很厲害，是第一。

    她這話一出，就連沈云岫都覺得驚訝。她們家閨女，什么時候這么有出息了？

    沈老太不樂意了，放下筷子，看著斐凝，講：我問沈妍呢，你老插話做什么？

    斐凝一噎，實在是沒有按耐住護偶像的心情。

    見她吃癟，沈妍笑了起來，說：奶奶，小姨說的對。成績還行。是做藝人的工作。

    就是那些一天到晚穿得花里胡哨唱歌跳舞的那種？沈老太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