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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看著窗外聚攏來的烏云, 輕輕舔去手臂上劍傷滲出的血珠,緩緩挑起一個冷笑。 他辛辛苦苦一手建起來的南方勢力,明明有他事先的完美安排調度, 居然就這樣被阿方索給打垮了。 那個十來歲的小雜種, 自以為戴上王冠就有國王樣的兔崽子。 忠誠?勇氣?榮譽? 什么都比不過最純粹的鮮血。 果然,只有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勢力才靠得住。 自從馬德里擁護了阿方索之后, 他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困難。 如今,依靠手上僅存的力量, 他再也不能分散地控制整個西班牙北方, 不得不集中軍力占據一個牢固的據點,再反擊阿方索北上的軍隊。 他選中了巴塞羅那。 如今, 他所有的軍隊都已在這個海岸城市周圍集結完畢。 這是他的一場豪賭——北方其它地區對他已經失去了戰略意義,只需要巴塞羅那, 也必須攻下巴塞羅那。 這是最有實力與馬德里抗衡的城市,有發達的海港, 三面環山的守城地利, 自帶炮火精良的制高點,繁榮又富有,且被解除了武裝。 無論是占領這座城市, 還是利用這座城市反攻,他都占盡了優勢。 難道不是么? 這里的加泰羅尼亞人不會忘記馬德里的軍隊對他們做過什么。 為何不效忠他,對抗南方的軍隊呢? 卡洛斯的眼里閃過一絲嗜血的陰霾。 此前,他始終抱著將來這里將會成為他王國首都的想法,不想造成太大破壞,免得重建成本過高。 但現在看來,終究是他對巴塞羅那太過仁慈。 他,卡洛斯,西班牙未來的王。 他該用絕對的力量,打碎這座不知好歹的城市的每一根骨頭,讓這里的人民用鮮血記住,誰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宰。 …… 喬伊匆匆趕到醫院里。 走廊上穿著白色長袍的醫生、護士和護理志愿者們看到她,紛紛向她點頭致意。 幾個月前他們穿的還是灰黑色的長袍,如今已經統一換成了白色,正是因為她。 醫護人員穿黑色長袍是因為不容易臟,可以遮蓋污漬。 雖說幾年前就有英國醫生在巴斯德的細菌研究的基礎上,提出要加強手術消毒,并把不容易臟的黑袍換成特別顯臟的白袍,但就連巴斯德本人所在的法蘭西醫學界都對這種改革嗤之以鼻,西班牙就更不用說。 “真以為換件衣服就能創造醫學奇跡了?天真?!比藗冞@么說。 是高迪小姐向他們強調了白色衣服的好處。 根據她的說法,手術死亡率那么高,是因為沒有良好消毒的環境下動刀容易感染。 除了更換衣服顏色外,醫生還應該戴上口罩——不是那種可以嚇退死神的恐怖的鳥嘴面罩,只要用棉紗布擋住口鼻就可以了。這樣,就可以阻隔唾液飛濺導致的病菌。 雖然這話在當時聽起來還令人將信將疑,但畢竟是高迪小姐說的,那肯定有道理。 事實證明,聽她的準沒錯。換上白袍、戴上口罩、加強消毒后的幾個月里,手術死亡率真的下降了許多。 醫生們還很快發現了別的好處——白袍哪里弄臟了都一目了然,十分方便清洗,而且無論洗多少次都不會褪色! “現在那位病人情況怎么樣了?”喬伊匆匆問道。 沃爾院長簡要說了下病人的情況。 丹尼爾三天前負傷,從昨天開始病情迅速惡化。傷口周圍化膿已經非常嚴重,從昨晚起高燒不退,今天開始呼吸困難,抽搐著說胡話,脈搏已經超過了每分鐘120次。 這個病人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 若在以前,醫生只能采取放血這一最后手段。 但如今,他們已經培育了一定量的青霉素——雖然迄今為止,這種高迪小姐說神奇又危險的藥物只在小白鼠身上用過。 “高迪小姐!”一聲哭嚎傳來,黑色長裙掛著十字吊墜的女人忽然沖過來,直接朝喬伊跪了下去。 喬伊嚇了一大跳,趕緊把她拉住。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才十六歲,他還是個孩子,他是勇敢的士兵……”這位母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濁的淚珠在眼眶蒼老的皺紋里磕磕絆絆地滾落。 “我聽醫生說,其實有種藥,但從來沒在人身上用過,所以不敢用……那能不能用我做實驗?我,我可能年紀大了,但我很健康……”母親語無倫次。 喬伊鼻頭一酸。 她輕聲道:“抱歉,這種藥不能在健康的人身上做實驗……但請您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的?!?/br> 面對這樣一雙飽受創痛的蒼老眼睛,她實在沒法說出一句,“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想了想,換成了另一句:“請您相信,上帝一定會保佑這個孩子?!?/br> 科學不能說的話,上帝總可以吧。 但愿這樣可以撫慰這位母親的心。 把那位母親勸去休息后,醫生們中間的氣氛十分沉重。 “高迪小姐,您是不是見過這種藥的效果?您覺得,我們要冒這個險嗎?”就連白發蒼蒼的沃爾院長眼睛都有些發紅。 喬伊嘆了口氣:“我們沒有其他辦法了吧?!?/br> 到目前為止,因為他們廣泛地嘗試了多個菌種,倒是早早就找到了產量不錯的菌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