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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輪離開伊比利亞半島的東岸,向北邊的國度駛去。 喬伊想,完成世博會的申請,她大概不會再回巴塞羅那了。 如果首都的形勢穩定下來,她或許會回馬德里。 但只要在西班牙,她就忍不住會想起他。 如今,尚且年輕的他名聲已經傳遍了西班牙全國。 那么,或許留在巴黎吧。 喬伊漫無目的地想著。 沒有焦距的視野里,暖色調的城市建筑慢慢地沉入海平線以下,粉色的朝霞漸漸融入透明的天空。 這是來到這個時空之后,她第一次離開巴塞羅那。 五年前,她第一次來到巴塞羅那,就愛上了這座城市。 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如今,因為一個人,她告別這座深愛的城市,走向未知的世界。 “永別了,安東尼奧?!?/br>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了封面的畫面,從頭哭到尾。 擦擦淚,小聲湊到安東尼奧耳邊:你媳婦跑——啦—— 可憐的娃不僅中了一槍,還得跑去異國追媳婦……好像有點太慘了,嗚。 第70章 熱鬧的火車 對于受傷后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 結果醒來后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喬伊的弟弟這件事,安東尼奧表示無話可說。 字面意思上的那種。 盛夏的清晨,戴菊鶯悅耳的叫聲伴著細碎的樹葉摩挲聲傳來。窗外一片生機盎然,更襯得屋子里安靜得仿佛真空。 安東尼奧作為傷員, 理所當然地無視了打破沉默的責任。于是,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最后還是阿方索陰沉著臉, 率先開了口。 “……你為什么要救我?” 他很小就接受過應對刺客生命威脅的訓練,因此在緊急狀況來臨時, 能夠比他的jiejie更快從恐懼導致的怔愣中恢復過來。 喬伊或許不記得,但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安東尼奧,第二槍他根本逃無可逃。 那么, 這個男人為什么要救自己? 這是一個十分可疑的信號。 阿方索一出生就成為王儲, 十歲時王室崩塌,被迫流亡海外, 直到十五歲才回到西班牙。 短短的十六年生命里,無數人帶著形形色色的面具接近他。 他見過太多諂媚的、歆羨的目光, 那些人看他的熱切眼神就如同看一堆金燦燦的財寶;他也遭遇過無數人輕蔑的、不屑的神情, 從他的血統、他的身世到他的未來,全部被毫不留情地鞭笞嘲弄。 除了他最親近的幾個人, 沒有人接近他是沒有目的的。 他首先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符號——曾經代表王權、金錢、勢力, 此后代表著崩塌末路的喪家之犬。 如果眼前這個人知道了他的身份的話……阿方索的眼神轉冷。 “你想要什么?” 聽到他的話,安東尼奧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只是在救喬伊而已?!?/br> 阿方索沒有被他糊弄過去:“那你明明可以只是救她?!?/br> 但他把受傷的自己也拖到了寫字臺后。 安東尼奧:“……” 這么無聊的對話, 不值得他為之浪費生命。 于是, 他毫不客氣地開口:“你今年多大?” “……”阿方索一愣,隨后臉一黑,拒絕回答。 那種輕蔑的語氣, 讓他感到自己被小看了。這跟年齡有什么關系? 安東尼奧把他的微小表情盡收眼底,然后淡淡開口:“你還是個孩子?!?/br> 阿方索立刻炸毛了。 大膽!他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快十六歲了!馬上就成年了! 然而沒等他說話,安東尼奧面無表情地繼續:“救你并不需要理由?!?/br> “畢竟,”他的眉毛帶著微微一絲嘲諷挑起,“這里是加泰羅尼亞,小朋友?!?/br> …… “歡迎踏上法蘭西的土地,小姐?!?/br> “謝謝?!?/br> 喬伊說的法語并不算太流利,不過在這個時代,法語在世界上的地位大約相當于一百多年后的英語——所以對于比利牛斯山脈以南的近鄰來說,會法語一點也不稀奇。 從巴塞羅那港到馬賽港的航程并不長,她也運氣很好地見到了最為晴朗溫和的地中海。 不過,巴黎位于法國西北部,從東海岸的馬賽港上岸后,還需要坐火車過去,也要一天多的時間。 “哇!小姐,你看火車!”艾達興奮得臉蛋通紅。 其實喬伊和她一樣興奮——她們兩人都是第一次見到蒸汽火車。 高大的紅色鐵皮火車停在熙熙攘攘的火車站,紅白藍三色的國旗掛在火車頭的一邊,被燒煤的煙熏得有點發黑。 從馬賽到巴黎的鐵路線剛開通不久,但已經受到了人們的熱烈追捧。 吸著煙斗的中年男人、戴著無邊軟帽的女人、大呼小叫到處嬉笑亂跑的小孩,以及專門為有錢的乘客們搬運行李的列車服務生們都開始熱熱鬧鬧地上車。 喬伊的東西不算多。她走得急,沒有攜帶任何大件的東西。 嚴格意義上,她這還算是公務出差。 她只是帶了足額的支票,因為如今遍布歐洲的銀行系統已經非常發達,只要帶著薄薄的支票,就可以在香榭麗舍大街上的巴林銀行兌換出足夠使用的法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