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的大孫子高中生，懂得比她奶奶多：“躍民哥現在這樣，擱以前就是在翰林院上班。以前有句話‘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br>
    “不是狀元？”

    大孫子道：“進士有三等。第一等，就是狀元、榜樣和探花郎。二等叫進士出身，也只有幾十位。以前選探花都選長得最好看的。躍民哥這種擱古代肯定是探花郎。您想想以前探花郎都是干啥的？”

    他弟弟立即接道：“小李飛刀！”

    屋里安靜下來。

    大孫子瞪一眼他弟弟：“你就知道《小李飛刀》?！?/br>
    “別吵?！睆垹敔斝χf：“我開電視，你們看電視?！?/br>
    大姑奶奶道：“我去廚房看看？”

    “不用?！睆垹敔數溃骸凹t燒rou、燉羊rou，躍民和好運早上就弄好了。咱們中午吃米飯，米飯擱電飯鍋里煮。他們兩口子炒幾個菜就行了?！敝敢幌麓蠓阶郎系腻?，“好運特意買個大的，插上電就能做?！?/br>
    大姑奶奶羨慕：“真方便。以前誰能想到那孩子這么有本事啊?！?/br>
    這話張爺爺愛聽：“我當初就說不錯，你們還說不行?！?/br>
    “你們年齡大了，躍民還沒個外家幫襯，我們不放心啊?！贝蠊媚棠陶f。

    舅爺點頭：“誰能想到世道變得這么快，現在好些人都用得起保姆了。哎，對了，他小姑奶奶呢？”

    “昨兒來過了?！睆垹敔數溃骸耙詾槟銈冏騼簛??！?/br>
    舅爺問：“沒說啥吧？”

    “還是讓她家那個混賬去好運廠里?！睆垹敔敹紱]容梁好運搭話，就替梁好運拒絕了，弄個混子進去，她的廠還要不要辦。

    梁好運在廚房隱隱聽到這句，問張躍民：“你小姑奶奶不會打著我的名義搞事吧？”

    “也得人家信大姑奶奶和舅爺的兒子都在你廠里，唯獨他們家的人你一個不要。誰還不知道怎么回事?！睆堒S民道：“你放心，他不老實我收拾他?！?/br>
    然而沒容張躍民出手，小姑奶奶的兒子就被抓起來。

    國家擔心再弄出一些冤假錯案，就沒敢像十多年前一樣嚴打?？墒怯行┤私o臉不要臉，猖狂過分了。

    九五年年底，九六年陽歷年來臨之際，梁好運的好運食品公司生產出第一批“好運純凈水”，國家開始嚴打。

    梁好運原本很擔心工廠越來越大，流氓團伙眼紅，扛槍拿刀明搶。

    嚴打開始，梁好運不怕了。

    帝都流氓團伙人人自危，梁好運恨不得給公安干警送錦旗?？上龥]空。張躍民臨近畢業，越來越忙，經常十天半月不著家。

    梁好運以為他去某些部門安裝某些系統，這份工作光榮，梁好運就把家里的事接過去。其實家里也沒啥事，只是張奶奶年近八十，身體每況愈下，吃穿用度，梁好運不得不上心。

    好在倆人沒孩子，梁好運很自由。

    話又說回來，注塑機，模具以及生產線都弄來，梁好運也沒大批量生產。天氣冷，喝礦泉水的人實在是少。

    梁好運也沒招太多工人，弄幾個人盯著生產線，每天生產一點。雖說賺的錢頂多夠工人工資和電費，不過梁好運并不急。

    純凈水這東西可不是誰想做，弄個機器就能做的。首先瓶子不能用人家的。光開模具就得小半年。

    梁好運有時間一點點鋪開市場。

    好運公司跟火車站合作愉快，第一批出來，梁好運依然送去火車站。不過這次沒像以往一樣接下來去百貨公司。梁好運去了機場，也沒指望能談成，讓機場的人知道好運公司也有水就行了。

    梁好運弄的山泉水八寶粥，真材實料，沒有一絲假。美食老饕寫文章的時候特意提過，所以這一年年底，很多人都以送“好運八寶粥”為榮。

    有些人更是戲稱好運八寶粥春節特供，是八寶粥中的貴族。

    這事不光老百姓和中產知道，還傳到趙新宇他媽耳朵里。年底，趙新宇他媽就特意買兩箱八寶粥，年初二送去他姥姥家。

    趙新宇的小舅認為是噱頭，趙新宇懶得爭辯，第二天年初三，趙新宇開他爸的車，前往好運公司弄兩大桶山泉水。

    趙新宇的姥姥一家稀奇不已，平安縣那個窮地方，居然有山泉水。

    梁好運很怕環境污染嚴重，影響水質，年前特意找縣領導聊了一下，她那邊以后不接收重工業。

    好運公司如今儼然是平安縣的龍頭企業，給周邊村子提供很多工作崗位，縣領導不聽她的都不行。為此特意召開會議，重新規劃。

    話又說回來，趙新宇弄兩桶水，一桶孝敬老人，一桶弄自家去了。

    趙新宇他媽用山泉水燒水，喝到嘴里甜滋滋，忍不住感慨：“還是這種水好喝。難怪我以前每天早上去上班，都能看到一群人抱著壇壇罐罐去接水?！?/br>
    “那當然?！壁w新宇點頭。

    趙新宇他爸也好奇：“平安縣山上沒聽說有水，你去哪兒接的？”

    “嫂子也說不清，反正就是突然有一天冒出幾個泉眼。嫂子說是因為山上種滿樹，環境得到改善就有水了?！壁w新宇道：“那邊這幾年環境確實不錯。嫂子建議附近村子種反季節蔬菜或者水果，然后弄去城里賣。也不知道行不行?！?/br>
    趙新宇他爸道：“應該可以。帝都人越來越多。你師哥這個妻子有頭腦?！?/br>
    趙mama接道：“確實。要是別人，賺錢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想起來種樹。我說小三子，你可不止一次說請他們來家玩。我這輩子還能見到你師哥師嫂嗎？”

    第63章 計劃生育

    趙新宇以前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胡謅。如今不用找理由，“我師哥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師嫂難得休息幾天，來咱家應付你？”

    “怎么叫應付？”趙mama很不高興。

    趙新宇：“人家見著你,跟見著鄰居大媽一樣,你還不得說人家自來熟。行了，以后有的是機會?！?/br>
    趙mama下意識問：“什么機會？”

    “過幾年我結婚的時候唄?！壁w新宇說的干脆。

    趙mama想潑他一臉guntang的開水：“你怎么不說我死的時候？”

    “那就太遙遠了?！壁w新宇道。

    趙mama想生氣又想笑：“我就是好奇?！?/br>
    “媽,您看看您的身份，再看看我爸的身份。雖然你退休了，可我爸還沒退。我師哥是帝都大學高材生不假，我師嫂也是企業家不錯,可是人家以前是小老百姓啊?！?/br>
    趙爸爸道：“你爺爺以前也是泥腿子?！?/br>
    趙mama點頭：“你姥姥以前也是小市民?！?/br>
    “那又如何？”趙新宇道：“你們都退休了,我肯定請他們到家玩兒?！?/br>
    趙mama道：“你不說誰知道你爸這把年紀還沒退休?！?/br>
    趙新宇想笑，抬起大拇指指著南邊：“門口可是有警衛。我師兄瞎??？不知道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br>
    趙mama想想：“你生日什么時候？”

    “干嘛？”

    趙爸接道：“你媽要給你過生日?！?/br>
    “您老都不知道我啥時候生的,還給我過生日？”

    趙新宇出生時,小到個人大到國家都艱難,孩子能不能長大都兩說,哪有心思給他過生日。以至于趙新宇長這么大沒過過生日。

    這兩年大院里流行過生日,也是給小孩子過。像趙新宇這樣年過二十的人,幾乎沒有。趙新宇只要想象一下，往后出門,鄰居就調侃：“新宇,聽說還讓你媽給你過生日？”趙新宇就尷尬的恨不得摳出一座故宮。

    “確實突兀?！壁wmama想了想,“你師兄今年就畢業了吧？”

    趙新宇點頭：“下學期帶大一新生。你又想干嘛？”

    “跟你沒關系?！壁w媽擺擺手，“玩去吧?！?/br>
    趙新宇看他爸。

    趙爸爸笑著說：“我這輩子就沒懂過你媽?！?/br>
    趙新宇嗤笑一聲，開著他的車走人。

    經常跟梁好運和張躍民兩個上進的人待一起，趙新宇很煩大院里的紈绔子弟。他高中同學，也因為他考上帝都大學,人家沒考好只能上人大，而漸行漸遠。

    趙新宇在街上逛一圈，還是驅車找張躍民。

    臉皮厚，趙新宇也不怕撞上張家親戚。

    今兒初三，張家沒親戚。梁好運廠里初六開工，所以她也沒出去。

    趙新宇到時，一家四口正坐在廊檐下曬太陽嗑瓜子。

    張躍民頭疼：“你還真把這兒當自個家了？”

    “爺爺奶奶，這是我家不？”趙新宇問。

    兩位老人樂得哈哈笑。

    趙新宇：“爺爺奶奶都沒意見，你有意見也沒用?！笨吹降永锏臇|西，“西瓜籽？你們真會吃。咦，還有橘子？”拿一個一掰兩半，皮很薄，“在特供買的吧？”

    帝都特供市場也對外開放，只是里面的東西很貴。

    以前趙新宇不知道掙錢難，每次過去是逮住啥拿啥。前年張躍民給他介紹個兼職，去年一年才弄幾萬塊錢，趙新宇年底再陪他媽進市場，就覺得那市場搶錢。

    梁好運：“不是。不過跟那邊差不多。保栓叔年前去南邊，那邊模具廠的老板讓保栓叔捎來的。冰箱里有好幾斤，喜歡吃走的時候拿點?！?/br>
    “你們吃啥？”

    張奶奶道：“堂屋里還有一箱子。給我們兩箱子，得有二十斤。這個橘子好吃，皮薄無籽還特別甜。好運，這東西做罐頭好?！?/br>
    梁好運笑了：“奶奶，從那邊運過來賺的都不夠運費?！?/br>
    “這樣啊?！睆埬棠炭上?，“咱們這邊不能種？”

    這個張爺爺知道：“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br>
    張奶奶還是知道淮河的，“南方真好，冬天不冷，夏天沒咱們這邊熱，還有那么多水果。像什么荔枝啊，芒果啊。電視上說他們那邊都吃不完。咱們想吃都不知道去哪兒買?！?/br>
    趙新宇道：“荔枝熟了我給你買?！?/br>
    張奶奶擺手：“那東西嬌貴，到了咱們這邊就不好吃了。死貴死貴，不值得?！?/br>
    趙新宇看張躍民。

    張躍民點頭：“哪天你嫂子有空，讓她打飛的去買。弄個七八箱?！?/br>
    “我看你想流鼻血?！绷汉眠\瞥一眼他。

    趙新宇：“還上火？那那個誰，怎么說日啖荔枝三百顆？”

    “自我安慰。雖然我被貶到嶺南，可是我有荔枝，想吃多少吃多少，你們就羨慕吧?！睆堒S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