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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想法千折百轉,真的好敏感。 夏芙并沒有覺得不耐煩,反而覺得他這樣,有點可愛。 “我覺得了解一個人,不能靠一本書,更何況是別人寫的書?!毕能街鲃游者^他冰涼的手掌,緊緊牽著,指縫嚴絲合密,“你說是吧?” “比起書來,我更想親自了解你啊?!?/br> 顧京平望著她,薄薄唇角輕抬,露出一個俊美無雙的淺笑,“好,我讓你親自了解?!?/br> 夏芙有些看呆了,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 她這幅模樣更取悅了他,顧京平輕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廚房內的飯菜香已隱隱飄散過來。 “吃飯吧?!?/br> ** 顧京平接到電話時,是深夜十二點。 彼時夏芙已經在客房睡下,顧京平翻著床頭那本書頁被翻至發黃的《Lonely Boy》,臉色陰翳晦暗。 客廳書柜上的書籍是第二版,《Lonely Boy》第一版在美國當地已經是一本家有問題小孩的必備書。 上面以高高在上的口吻描述了一個生活在孤兒院里,有偷竊癖和暴力傾向的亞洲小男孩。 故事從收養小男孩開始,起先以為孩子彬彬有禮,溫柔禮貌,隨之慢慢深入,了解到孩子不為人知的另類一面。 緊接著探索孩子過去,以及得到家庭溫暖后,治愈內心的故事。 顧京平翻到其中兩頁,上面用大量筆觸描繪了小男孩曾收到的暴力對待——將頭塞進馬桶里,用煙蒂燙傷大腿內側,纏上膠帶扔進野地等。 顧京平翻了兩頁,斂了斂眉心,神色平和,唯獨手指會極輕顫抖。 這么多年來,他已經能學會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緒。 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顧京平接起來,是父親的堂兄顧念海,算到這一輩已經比較疏遠了,更何況顧京平早早就不在平城,幾乎沒有交道。 但顧家家訓嚴格,顧京平還是極敬重的。 “堂伯?!?/br> “京平,你在哪兒?”電話里的聲音渾厚蒼老, “你現在來總院一趟?!?/br> 說著電話便掛斷。 顧念海年近七十,身體一直不佳,只有一個兒子定居意大利,小孫女也成了家,疫情期間都回不來,往日有什么事,也會找到顧京平。 顧京平沒多想,以為有要事,起身換衣。 夏芙睡得很晚,剛睡下迷迷糊糊聽見隔壁有動靜,揉著眼睛醒來,拉開臥室門,看見走廊上燈亮著,顧京平已穿戴整齊,低頭系著駝色風衣紐扣。 “是出了什么事嗎?”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北方十一月已經很冷了,但地暖還沒有供上,穿著軟軟絨絨的睡衣,像只小動物。 “親戚出了點事,在醫院,我去一趟?!?/br> “嚴重嗎?” 聽見醫院兩個字,夏芙清醒一些,“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暫且不知道?!鳖櫨┢降?,“不用了,已經這么晚了,也不知道要折騰多久,你不是明早還要看展么?我快去快回?!?/br> 夏芙點了點頭。 她想陪他,但是親戚什么的……夏芙也覺得有點快。又怕真有什么事,他還要分神照顧自己。 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顧京平走到門口,又有些不放心,折返回來,雙臂攬住她的腰,“在家里待著,別出去,這里治安很好,我很快回來,別害怕?!?/br> 許是去醫院,他穿得比較隨意,駝色長風衣,內里是休閑款白色襯衫,下面是條黑色長褲,整個人顯得英俊優雅又慵懶。 夏芙被他抱得小臉微紅,心尖亂顫,不敢看他又想看他,“我知道啦?!?/br> “我又不是小孩子?!?/br> 顧京平摸了摸她的頭發,“那我去了?” 房門關閉后。 夏芙坐在灰色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卻有些睡不著。 她將客廳燈打開,看了一會兒落地窗外繁華的夜景。 已經很晚了,但街道上依舊川流不息,遠處城市的高架上一輛輛車飛快駛過。 平城要比她想象中還要大,還要熱鬧,還有繁華。 但奇怪的是,夏芙現在并沒有那種完全陌生的感覺了。 也有了一絲真實感。 她抱著膝蓋喝完熱水,放下杯子趿著毛茸茸拖鞋往房間回。 路過他房間時,卻發現他房間的門沒有關,許是出門著急,又被風吹開。 夏芙遲疑幾秒,還是忍不住好奇往里看去,窗簾拉著,但走廊的燈還是撒落進去,她看見地上散著一本書,不知是不是出門著急碰落在地上。 夏芙手指在門把上停留幾秒,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拿起書,覺得封面有些眼熟,上面“Lonely boy”幾個英文單詞意外熟悉。 而翻過來的這幾頁,像被人看過無數次,紙頁泛黃,邊緣還有翹起的書角。 夏芙遲疑一瞬,覺得有點奇怪,捧起書來到走廊亮一點的地方,低頭看去。 夏芙英語一般,早早過了四級,太復雜的密密麻麻那種看不懂,但如果硬著頭皮一個詞一個詞看,還是能看懂大意的,只是不準確。 她看了一會,背脊有些發寒,想到白日里他淡淡答的那句“算是”,胸口倏忽一窒,像有塊石板重重壓下去一樣。 夏芙朝門口望去,又回頭瞥向他利落簡潔到幾乎潔癖的房間,深色的四件套,直覺告訴她不應該再看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