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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人眼里,這個名字象征著至高無上的光輝與希望,可于她而言,是一道枷鎖。哪怕她已經徹底擺脫了前世慘死的命運,卻再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夜憐”出現在別人口中的同時,常常伴隨著另一個被萬人唾罵的名字。這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坎,每每念及,便會感覺心口鈍痛。 夜憐沒有理會他那句玩笑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這世上若真有起死回生的神藥,必然也是無價之寶,常人想據為己有都還不及,怎么會如此大肆宣揚?先是復活了落英山莊死去百年的梅若月,現在又搞一出待價而沽,神農谷還嫌這亂世不夠亂么?” 她的話里字字一針見血,如果白熠此時有半分心虛,她會毫不猶豫地給他點教訓嘗嘗。 然而那人噙著淺笑,神情坦然。他倚著兩人之間矮桌,湊近了幾分道,“那你認為,最終是誰從中獲利?” 夜憐皺起眉頭,她心里確實有幾個懷疑的對象,但脫離修真界這么久了,她難以判斷這股暗流之下,到底有多少陰謀在攪動。 “砰!”隔著幾堵墻壁,夜憐聽到了一聲重物翻倒的響動,緊接著傳來混亂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 “這還未到深夜,就等不及開始狗咬狗了,呵?!卑嘴谳p聲冷笑,似乎早已預料到是這個結果。 那邊爭斗的聲響不過少時便安靜下來,不知是分出了勝負,還是兩敗俱傷。 白熠甩了甩袖擺正準備起身,忽然被夜憐拉住。 她比了個手勢指了指屋頂,旋即揮出一道勁風撲滅了屋內所有的燈火。 他們并未再聽到任何聲響,但夜憐憑借自己敏銳的感知,斷定屋頂上有什么東西在窺探他們。 “你待著,我上去會會?!币箲z輕聲傳音于他,旋即悄無聲息地掠出了窗外。 一離開貼滿符箓的客棧來到外面,夜憐頓時感到四周的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黑霧,以至于所有的一切東西都像蒙上了一層陰影,看起來死氣沉沉。 不出所料,他們的屋頂此刻正趴著一個模糊的人影,一動不動地埋首在屋瓦中,在偷窺他們屋內的情景。 夜憐二話不說,擲出一張符咒瞬間擊穿了它的背心。那鬼措手不及,當場四分五裂。破碎的鬼魂與空氣中的黑霧融為一體,很快蹤跡全無。 她黛眉顰蹙,在那鬼魂被打散的地方撿起了一塊骨牌,骨牌上沒有字,只刻印著一棵枯萎的黑色大樹。 “啪嗒?!倍厒鱽硪宦曂咂|碰的輕響,夜憐抬頭便看見那道白衣蹁躚的身影不知何時也攀上了屋頂。 “你上來做什么?”她問道,心里卻在詫異他是怎么上來的。 “我不會武功,一個人留在屋內豈不是更危險?”他清澈的嗓音中略帶無辜,如同會讀心術一般看透了她心里的疑慮,“我雖然看不見但感知的能力倒還不錯,只是仙法超群的周雪姑娘不在身側,我這個只會用點小毒自保的瞎子著實不安?!?/br> 嘖,信你個鬼。 夜憐心中腹誹了一句,將骨牌收入儲物袋中準備回屋,這外面的空氣實在讓人覺得壓抑地難受。 “一只孤魂野鬼而已,我已經處理了,回屋吧?!?/br> 夜憐順著傾斜的屋頂往下走,就見立于屋瓦邊緣的白熠忽然后退了一小步,他腳下的瓦片滑落,連帶著他的身體也往下傾倒…… 夜憐瞳孔微縮,頭腦還未思考,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撲了過去抓住他的手。只是白熠看起來高高瘦瘦,體重卻履實不輕,再有屋瓦上的青苔濕滑,她不僅沒拉住,反倒自己也撲到了他身上,一齊往下栽去。 這十米高的距離,她摔上一摔根本無關痛癢,只是白熠的身子看起來單薄,她怕他禁受不起。 說時遲那時快,夜憐當即抽出頭上的發帶,一甩纏繞上二樓的窗欄,身形一蕩,已拉著白熠輕飄飄地安全落地。 面具下的白熠看不出神情,只是微啟的雙唇有了片刻遲疑,方才說道:“多謝周雪姑娘又救了我?!?/br> 夜憐的視線順著他白皙的下頜和修長的脖頸往下,停在他們緊緊交握的雙手上。沁涼又溫潤的觸感自手上傳來,她心中猝然一陣悸動,連忙抽回手。 好奇怪,她這是怎么了? 夜憐尚在恍惚,而面前的白熠似乎毫不在意。他向她攤開另一只手,栩栩如生的赤金蝴蝶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的掌心。 “剛剛下落時,此物……掉在我身上,應是周雪姑娘的東西吧?” 夜憐一模自己散開的長發,原本別在她發間的金蝶不見了。夜憐立即從白熠手中奪過,視若珍寶地捧在掌心,“是我掉的,多謝?!?/br> 這是師弟遺留在玉蛹上的最后一縷殘魂,她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讓它損壞。幸好無事…… 他們此時落在南平客棧的后院里,一片雜草叢生,像是很久無人打理。夜憐取回發帶重新系好,轉身卻見白熠正蹲身摸索著一片草地。 “你在做什么?” 夜憐狐疑地走到他身邊,看見他手里正拉著草地上連著的一個鐵環。 “下面是暗室?”夜憐拂去了周邊的泥土和草皮,果真看見地面上露出了一扇漆黑的鐵門。 白熠沉吟片刻,幽幽道:“你聽,這門下有人在呼救?!?/br> --------------------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