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34節
她初來此地,還算謹慎, 知曉貿然打探只會壞事, 并未與他人問起這件靈寶。再次徒勞無功之后,她走到一處僻靜之地,靈力劃過, 心念一動,衣襟之上畫好的傳送陣立時被觸發,回到了屋內。 地面上陣紋亮起,虞芝便出現在謝朝兮眼前。他迎上去:“方才鐘離雅來此,邀我們一個時辰之后一道去百尺樓。我說你正在修練,不便見她,將她打發走了?!?/br> 虞芝看了眼緊閉的屋門,將身上那普通單調至極的白衫褪去,換上當初段清贈她的那襲月白色衣裙。 沒想到這裙子果真有用得上的一日。 邊換著,她邊對謝朝兮調笑道:“如今謝郎竟也會說謊話了?!?/br> 以前的他可是無論如何都要堅持真誠的,今日為她遮掩,倒絲毫沒覺得不對。 謝朝兮被她取笑多了,也不再動不動就臉紅,而是微微側開目光,不看正在換衣裳的虞芝:“鐘離淵似是已然回來,想必是他的主意?!?/br> 虞芝這些日子是為了天上星而出門,他自然知曉。何況他也多次承諾過,會為她尋到這幾件靈寶。 當心中有一個不可違逆的目的之時,旁的事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不論是撒謊,還是惦記他人的寶物。 “那就去會會他好了?!庇葜M不在乎道。 云洲被天凰族掌管,鐘離淵是天凰一族的首領,大小事務都需經他手。鐘離雅地位雖高,但不少事情亦是接觸不到,虞芝也從未在她身上打天上星的主意。 只是這幾日她出門,已是甚少接觸旁人,可一旦她想與對方搭話,那人便會面露抗拒之色,似是對自己不喜。 這在她過去的日子里實在少見。 即便她稍稍修改了容貌,也不至于變成這般惹人厭煩的人才是。據她推測,云洲人大抵是有何辨析人心的法子,這才對她不算友好,如鐘離雅一般。 她看著面沉如水的謝朝兮,走過去點了點他的面頰:“我們阿朝又在想什么呢,左右還有一個時辰,可莫要給我們東洲丟了顏面?!?/br> 縱然他們告訴鐘離雅自己來自白弋山,但到底言行舉止與北洲之人相差太大。騙騙小姑娘還行,到了遇上一族之長的鐘離淵,那定然一眼就要被看出不對。是以虞芝解釋自己二人乃是在東洲相識,只是發現白弋山頗適合隱居,便與自己道侶一同留在了山上修煉。 瓶瓶罐罐被她灑落在桌面上。 她容貌秾麗,又本就是修士,甚少用這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山袢詹煌?,她心中記掛的事兒不少,反提起了幾抹興致。 隨手取出柄鏡子,里頭的女子眼尾上挑,眸中波光流轉,雙目染笑。瓊鼻櫻唇更是惹人試圖采擷,卻又被那抹笑意之中無端透出來的冷意逼退。 可窺千里的水鏡此時只被當作一面普普通通、用來映人容貌的器具,卻也不會讓人覺得暴殄天物,反而生出一種,無論是何樣的寶物,就該被她放在手中把玩的錯覺。 仔細欣賞一番,虞芝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謝朝兮身上:“謝郎,你說,我美么?” 謝朝兮望著她,毫不遲疑道:“美?!?/br> 是他心中最美的人。 “可我這般貌美,鐘離雅卻并不親近我?!彼闷鹨恢М嬅脊P,在上頭蘸了蘸青黑色的螺子黛,“你說,她是不是瞧出來,我心毒?” 謝朝兮不愿聽她這般說,走過去接過那支畫眉筆,否認道:“芝芝,你的心也是美的?!?/br> 虞芝笑出來:“怎會?我的心啊,定然如這螺子黛一般,是烏青發黑的。若是將它掏出來,指不定那毒血淌在手上,還要發腫流膿呢!” 她笑得花枝亂顫,笑聲卻戛然而止——是被謝朝兮捂住了口。 掌心柔軟的觸感他已無暇去多想,反而臉色凝重,一字一句辯駁道:“我知曉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br> 更不可能讓人將你的心掏出來,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行。 他握緊了手中的筆,似是將之當成了眼前人的手一般:“若是你的血臟了,那便用我的與你換。若是這樣仍不行,那我便與你一同浸在這發黑帶毒的血里,決不讓你一人受苦?!?/br> 虞芝臉上的表情漸漸斂去。 謝朝兮的手捂在她的嘴上,卻幾乎遮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她看著還在自說自話的謝朝兮,竟然隱隱有了一絲動容之感。即便告訴自己這只是這個傻子慣會說出口的犧牲之語,但乍然入耳,難免有一瞬間將之當真。 當他的善心落在旁人身上之時,虞芝只覺得不屑又愚蠢。 可這會像是傾數都給了自己,她又覺得,似是沒有之前以為的那般糟糕。 謝朝兮見虞芝不再說話,也惴惴不安起來,擔心自己方才說的太多,惹惱了她。 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仍未松手,連忙將手掌從那張嬌嫩的臉上拿開,情急之下,另只手上的畫眉筆也隨之落地,發出碰撞的響聲。 他俯身去撿,聽到上方坐著的虞芝輕笑一聲:“為我畫眉吧?!?/br> 如遠山般的弧度掃開,山巒起伏舒展,似霧似幻,看不真切。眼尾的那抹鋒利之感被這對眉化去,襯得雙眸含情,柔和溫婉。 月白色的衣衫本就將虞芝平日里的張揚之色釋去不少,此番添上清秀微淡的遠山眉,更是令人覺得她柔弱無骨,是位純善的傾城佳人。 虞芝的舌尖輕舔唇瓣,潤上一層水色。未施口脂的唇泛著桃花般的粉色,柔軟甜美,毫無攻擊性。 她眨眨眼,水鏡之中的人也隨之長睫輕顫,更顯嬌柔,那雙眸子更是如含著星辰一般流轉光彩。 “若是這樣,鐘離雅仍不喜我,想來這靈寶是比我想象的還要難到手了?!?/br> 謝朝兮擱下筆,雙眼看向她:“芝芝,沒有人會不喜你?!?/br> 不論是何樣的靈寶,都比不上她一笑。 “這世上啊,可多的是人不喜我?!庇葜ゲ⒉话阉脑挿旁谛纳?,“我亦不在乎,左右不是靠旁人活著?!?/br> 她做過的那么些事,沒有一件是為了討好別人,一切都只為了自己罷了。 不愿再與謝朝兮在此事之上爭辯,不等他回答,虞芝便繼續道:“在云洲的地界,去赴宴也不該失了禮數。阿清先前贈你的那身衣裳不錯,取來換上吧?!?/br> 聞言,謝朝兮收回思緒,點了點頭:“好?!?/br> 他將那衣裳取出,想了想,還是對虞芝道:“不論旁人如何,我是喜歡的?!?/br> 分明說了自己并不在意,但他仍是這般較真。虞芝抿了抿唇,并未再說話。 衣裳繁瑣,比起他往日穿的那些直綴都要復雜許多。謝朝兮花的時間不少,虞芝就在一旁看著他,也不出聲指點,也不出手幫忙。 只是等他衣裳理好,正低頭系著腰間衣帶之時,她站起身來,伸手接過那兩根衣帶,站在他身前為他系起來。 纖纖細指似是比那素白的衣帶還要明凈一些,被窗外的光映著發亮。謝朝兮看著她垂下的眼睫,忽然間想知曉她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神情,想看看那雙眼底盛著的到底是情意,還是戲謔。 “芝芝……”他輕喚出聲。 虞芝抬眸看他,雙眸含笑,明亮地似是將他心中所想一覽無余。 木門被撞開,腰間掛著九節鞭的女子出現在門邊。 鐘離雅面色泛紅,看著他們兩人如此親密,幾乎要抱在一處,嘴唇微張,片刻后才出聲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虞芝的手離開那兩根衣帶,反而撫上謝朝兮身前的衣襟,指尖溢出靈力,將上邊的褶皺按平。她側目看向鐘離雅,嘴唇勾起,笑容柔美:“道侶之間的恩愛事,鐘離meimei沒見過么?” 鐘離雅是天凰族,在她們族中,她這個年紀還不曾接觸過這些情情愛愛的事,兄長又管得嚴,自然沒見過。 她先前來此邀請兩人去百尺樓,但卻只見到了謝朝兮一人,后者說虞芝還在修煉,不便打擾,她便信了。 回去與哥哥一說起,她才意識到興許虞芝根本不在屋內,她是被騙了! 謝朝兮的謊話拙劣,但她卻一點都未懷疑,實在奇怪。也正因此,她才并未敲門,直接闖了進來,哪里知道會撞見這一幕。 虞芝見她這副模樣,只覺得好笑。她還只是給謝朝兮系了個衣帶罷了,就將人羞成這樣。玩鬧的興頭上來,她攔住謝朝兮的腰,微微仰頭,在對方的唇上輕輕點了點。 柔軟一觸即逝,她靠在謝朝兮的肩上,一雙美目看向愣在門邊的鐘離雅:“meimei還要看到何時?” 第41章 謝郎,喝湯。 云車寬敞無比, 四面蓋著白色細紗,飛馳在道路上,揚起的絲簾柔順飄逸, 見之難忘。 鐘離雅坐在一邊,直到現在還不敢正視虞芝, 只用余光悄悄看她與謝朝兮, 一旦被發現, 便立刻調整神色,端坐起來,裝作并未偷看的模樣。 虞芝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但也不拆穿,而是與謝朝兮挨得更近了些,嘴唇貼在他耳邊說著私密之語。 鐘離雅見他們貼得那么近,臉又紅了起來,口中小聲念著法訣,想要讓云車駛得更快一些。 這百尺樓怎得這般遠???她以前分明沒這么感覺過。 只是虞芝所說的并非什么令人面容耳赤的東西,她輕聲道:“我瞧著鐘離雅對你倒是不錯?!?/br> 時不時對他噓寒問暖,上云車之前還問他是否不適應,需不需要安排其他靈獸、法寶。 這話落到謝朝兮耳中, 竟莫名覺得她是在捻酸吃醋。他看出虞芝對鐘離雅有幾分在意,想來是后者給他的關注太多, 惹得虞芝不大高興了。 被談論的對象還坐在不遠處,他亦小聲對虞芝解釋道:“她只是并未見過如你這般貌美的女子, 不知曉如何與你說話, 這才借我當個由頭?!?/br> 虞芝眨了眨眼,覺得謝朝兮似是誤會了她的話。怎么竟為鐘離雅解釋起來了? 她難不成還能因為鐘離雅不關心自己而不高興么? “你想到哪去了?”她嗔怪起來,媚眼如絲地望向謝朝兮, “我是怕她待你太好,你在這兒樂不思蜀,再也不想隨我離開了?!?/br> 心中知曉謝朝兮不會如此,但她仍是這般去說,想要逗逗眼前的人。 果然,謝朝兮神色認真起來:“芝芝去哪,我便去哪?!?/br> 虞芝的手蓋住他的眉眼,將那抹執拗之色掩去:“我知曉了?!?/br> 坐在云車之內另一側的鐘離雅只覺得全身發熱,伸手撩開小片簾子,想要讓外頭的風吹進來,吹去這滿室旖旎。 被他們兩人的親昵舉動鬧得,她頰邊的羽毛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潔白的冠羽夾雜在烏發之中,遮住她發紅的臉蛋。 但好奇心實在太過旺盛,鐘離雅不得不按住眼邊的羽毛,不動聲色地看過去。 原來人類修士也能這么恩愛。 這兩個人分明不是一個性子,一個滿身殺孽,一個心有慈悲,究竟是如何變成道侶的呢? 不過他們長得可真好看啊,就算是天凰族人,也沒幾個能比得上他們的。 她只覺得自己小小的腦袋承載不了如此多的困惑,恨不得當場便見到兄長,撲到他懷中去求他解惑。 好在方才偷偷念的法訣有用,云車果然更快了些,沒多久便到了百尺樓。 她迫不及待地第一個跳下云車,吹了冷風之后又趕緊將露出來的冠羽收好,變回了那個在外頭不可一世的鐘離大小姐。 只是她甫一回頭,便見到謝朝兮小心翼翼地伸手扶著虞芝走下云車,甚至還為她輕輕提起了垂落的裙擺。 她連忙按住自己的臉,不讓好不容易收回去的冠羽又冒出來,清咳了兩聲,道:“我哥哥就在上面等你們,跟我來吧?!?/br> 虞芝挽著謝朝兮的手,像極了一對恩愛道侶。加上他們容貌出眾,上個樓梯的功夫,便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到了百尺樓的樓頂,沒有不長眼的人前來打擾他們,顯然是知曉此處有人已經包下了。 頭上斜斜插著一支白羽的男主正背對著他們站在床邊,酂白色的衣衫勾勒出充滿力量的身軀,又有一種沉淀下來的肅穆之感,望之便知曉其人身份不俗。 等他轉過身來,通身并無其它裝飾,只是腰間用了一枚青玉扣顯出腰身,走動間如碧波流動,是塊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