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天道后他黑化了 第21節
“師姐, 可是衣裳臟了?”謝朝兮見她動作,問道。 虞芝頭也不抬, 將余下的布料往他身上扔去:“礙事?!?/br> 卻不知是在說這裙子還是說眼前的人。 謝朝兮接住她拋來的碎裂裙擺, 干干凈凈,光滑柔軟,一點塵埃也沒有沾染。他的目光挪開, 不敢往那裸露在外的雪色肌膚上看。 虞芝見他這樣,笑了聲:“頭回見我的時候,不是還往我腳踝上握?” 她不說便罷了,這么一提,謝朝兮的腦中無法抑制地浮現那時的畫面,還有掌心溫熱滑膩的觸感。他的指尖不自覺動了動,紅色的面料在他手中變得微皺。 他低下頭,將那幾塊布料疊好:“是我失禮?!?/br> “好了,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庇葜ロ谎?,眼瞼自下向上,正好瞥見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她歇得夠了,朝謝朝兮伸出手,示意拉她起來:“走吧?!?/br> 將裙擺弄短,果然輕松許多,她步子都輕快不少。 “這瘴氣并非充斥整片秘境,估摸只有這一處重了些?!庇葜タ聪蛩闹芟∠∈枋栝L著的暗褐色草木,“暗綿草瞧著貌不驚人,一簇兩簇的沒有危險,可若是這般長出一片,那這瘴氣就連金丹期修士都扛不住多久?!?/br> 比如她,這會靈力都快被掏空了。 可不過筑基期的謝朝兮卻面色不變,似是毫不被影響,連瘴氣都沒有進入他的體內。 真是奇特的體質啊。 虞芝在心中感慨。 不知有什么辦法能將他這種百毒不侵、萬物相護的體質弄到手。 謝朝兮自己雖然沒受到瘴氣影響,但他見了虞芝面無血色的模樣,亦知曉此處不能多待,循著瘴氣漸弱的方向走去。 有幾道目光貼在自己的身后,虞芝目光漸凜,手心用力,繞雪絲已然夾在指尖。 與其他修士不同,她的靈力時常斷續,是以平日她甚少用靈力使術法,更多的是借助法器制服他人。 繞雪絲形狀纖細,使用靈活,是最能省靈力的法寶,也是她當初一眼便看上的原因。 握著謝朝兮的手慢慢用力,虞芝與他拉近些距離,如同竊竊私語一般,在他的耳邊道:“有人跟著我們呢,你說,要怎么處置他呢?” 謝朝兮見到她眼底閃爍著的光,便知曉她是又動了殺心。 他出言道:“師姐?!?/br> 他只說了兩個字,心中的無奈與嘆息卻俱被包含在其中。千言萬語他早已說盡,當下也再做不了其它。 “你急什么?!庇葜ム恋?,“我靈力不足,說不定還打不贏他們,到時候我們落荒而逃,倒有幾分意思?!?/br> 說到這兒,似是被自己腦海中想到的畫面逗樂,她扶著謝朝兮的手,笑得身體都在發顫。 緩了一會,她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若是他們要殺我,謝朝兮,你會動手嗎?” 若是將她的性命與那些人的性命放在一起,你還要堅持心中的慈悲嗎? 或者說,你還能,堅持所謂的大善嗎? 說完,她腳下一個沒站穩,直接崴倒在地,整個人似是靈力告竭,坐在地上無論如何也無法起來,甚至左手捧著心口,不住地喘氣。 謝朝兮還未從她的問話中反應過來,就被她拉得踉蹌一下,顧不上自己,連忙跪在虞芝身邊,攬住她的肩防止她躺倒在地,想要看看她是如何了。 可他剛想要去檢查虞芝得腳腕,余光就瞥到她面上的笑。 是那樣,滿懷惡意的笑。 幾乎是同時,腳步聲接連出現,身邊立刻圍起了四個男修,將他們的周圍封鎖,步步逼近,困住他們。 這四個男修便是渡罪門的弟子。其中之一是進入秘境前被季荷壓著給虞芝道歉的那人,這會正滿面怒容,肌rou虬結地瞪著虞芝,恨不得將她當場剜下塊rou來。 他是這四人中領頭的那個,已然是金丹初期,另三個修為都在筑基后期,顯然以這男人馬首是瞻。 “虞道友,怎如此狼狽?”葛懷大笑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修為,都敢往這白弋秘境里闖!” 若是她不來這秘境,他豈會那般丟人! 他身后的弟子更是囂張,指著虞芝罵道:“沒錯,分明靠著聚靈丹升上來的修為,竟還敢當眾不給葛師兄顏面?!?/br> 他本是想在葛懷面前辱罵虞芝,讓葛懷對他留下些好印象,來日回了宗門之中也能多照看自己一些。 豈料這話一出口,葛懷便想起當時的場面,恨不得將在場的人都殺了滅口才好,這會聽到更是心頭冒火,右手握成拳,重重錘在那弟子臉上,直直將人打出去三丈遠,趴在地上起也起不來。 “閉嘴!” 那弟子沒料到葛懷直接便動怒了。這一拳打得他臉頰劇痛,甚至感到牙根隱隱有些松動。心中又是咒罵葛懷,又是恨虞芝在秘境前為何要折辱葛懷。 虞芝見他們還沒放兩句狠話,就開始窩里斗,看得她靠在謝朝兮懷里笑出聲來:“你們是送上門來給我看戲的么?可惜我的靈石袋打不開,沒法給你們賞錢,哈哈?!?/br> 葛懷本就恨極了她,當即闊步走來,手里兀地出現一根漆黑長矛,猛地朝虞芝刺去。 尖銳的金屬頂端泛著寒光,虞芝卻不躲不避,就這么仰面看著步步逼近的長矛,潔白的脖頸揚起一個流暢的弧度,像是在迎接那鋒利的穿刺。 謝朝兮卻不如她這般淡定,瞳孔微縮,左手扶穩虞芝的肩,將她往懷中帶了帶,右手抬起,緊緊抓住矛尖后一寸的冰涼長桿。 無論葛懷使多大力,連手背上的青筋都要炸開,這長矛自始至終都被謝朝兮握在手中,不得寸進。 他目露驚駭,沒料到這個從未被他放在眼中的筑基期修士竟有如此實力。但此時已經動手,若是讓虞芝兩人跑了,不說在自己師弟面前丟了臉面,更是后患無窮,決不能如此。 他一咬舌尖,精血涌出,被他噴在握住的長桿之上。這長矛本就是他的本命法器,此時得了主人的精血,桿身大亮,靈力蓬勃著往前方涌去,將阻住它前進的謝朝兮猛然震開。 右手沒能抓住桿身,可若是讓它再進一步,也許就會傷到懷中人。謝朝兮眼底隱約泛著紅,他再次飛快地握住長矛的尖刃,哪怕手心被割得鮮血淋漓,也不肯放開。 他看起來修為不高,可交起手,葛懷發現自己也討不到好。 僵持之下,葛懷抬高音量,喊著周圍兩個干站著的弟子:“還愣著干什么,給我動手!” 那兩名弟子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將被打趴在地上的師弟扶起來,就聽到葛懷的吩咐,連忙拿出各自的法器,朝虞芝二人沖來。 虞芝卻不慌不忙,眼睛注視著謝朝兮手中如溪流一般滴落的鮮血,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她本就倚在謝朝兮懷中,呼吸都灑在對方的脖子上,溫熱的氣息讓那脖頸已然染上些色澤。 許是方才在泥沼地中走路的艱辛,又許是因為與葛懷對抗之間弄亂了衣衫,他的領口微微散開,露出墜著的那方指環。 虞芝的食指輕輕一勾,整條墜子便扯著謝朝兮的人向前傾去。她低頭吻了吻晃動的指環,像是親上了謝朝兮的胸膛,輕慢地不見一點聲音。 微有些沙啞的聲音自胸口傳來,她說道:“謝朝兮,我沒有靈力了,你知曉怎樣打敗他?!?/br> 聽到他的話,少年堅定的目光渙散了一瞬。 沒錯,如今頸上的這根銀絲已經為他所用,甚至只需他稍加思索,這銀絲下一瞬便能鎖上面前這修士的身軀。 他仍握著矛尖,與葛懷互不相讓。而那兩個渡罪門的弟子卻也轉瞬便到了身邊,兩把刀沖著二人砍來。 寒光乍現,是銀白的刀刃映空。 繼而是金戈相撞之聲,謝朝兮用那繞雪絲將兩柄刀綁在一起,遠遠摔倒了一邊。 接著銀絲在空中翻飛,長而細的線將那兩名弟子捆起來,四肢緊緊綁住,卻不敢再用一分力,否則便會將那皮rou劃破。 ——但也只是如此。 “為什么,還是下不去手呢?”虞芝的聲音之中染上幾分困惑。 這幾個人抱著殺害他們的念頭而來,可謝朝兮卻還是不愿下狠手,這會也只是將人限制住。 雖然那兩個不安分的小修士因為自己胡亂掙扎,這會也變成了血rou模糊的一團,開始慘叫,但與她所想的還是萬分不同。 她的右手覆上謝朝兮那已經被長矛尖端割得洶涌淌血的手,粘稠的鮮血被她沾在掌心,比她的手還要暖一些。 見他們已然到了這般田地,還敢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葛懷大怒,將手上的長矛直接松開,轉而雙手握拳,腳下縮地成寸,向虞芝攻來。 見避無可避,謝朝兮以身覆住虞芝,想要為她當下這一擊。 下頷枕在謝朝兮的肩上,虞芝抬起染血的右手,放到唇邊,輕輕舔了一口。 飽滿的紅唇這會更是嬌艷欲滴,沾在唇邊的鮮血像是被暈開的唇脂一般,令人不由得想要知曉是被誰融成這副模樣。 她的舌尖掃過上唇,長睫微抬,如勾的雙眸看向已到身前的葛懷,朝他輕輕一笑。 如妖似魅,葛懷猝然在原地頓住一瞬,緊接著才回過神來,狠狠揮拳,卻偏了半寸,砸向了謝朝兮緊繃著的脊背。 身前擋著的少年悶哼一聲,口中的血遮也遮不住,吐在了虞芝身后的泥土地上。 葛懷尚未止住攻勢,緊接著又是蓄滿了靈力的一拳,在空中掄過一個半大的圓弧,朝著方才打中的位置揮去。 虞芝眼見這一幕,嘴唇微動:“還是不想還手么?” 謝朝兮只覺得背后那一圈幾乎將他的五臟六腑都錘碎,體內的鮮血攪作一團,爭先恐后地往喉間涌。他咳嗽兩聲,將口中殘留的血咳出來,唇角甚至還有幾縷紅跡。 他深深地看了虞芝一眼,雙手環住她的肩,帶著她側身倒去,避開了身后裹挾著狂風驟然落下的一拳。 “唔?!庇葜]料到這人還知道躲,即便謝朝兮已經護住她的肩,但這樣毫無防備地摔到地上也讓她的背稍稍磕著了一塊。 突然出現的疼痛讓她周身的氣息瞬變,本就不多的耐心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凈。 她瞇起眼,看向一拳揮空,還要繼續調轉方向過來的葛懷。 右手指尖早已準備好的銀絲倏地向前射去,將葛懷那肌rou鼓起的右臂緊緊纏住。 紅色的血絲從糾纏處流出,如網一般的繞雪絲裹在他黝黑的手臂之上,愈發緊了起來,限制住他懸于兩人上方幾寸之距的攻勢。 虞芝推開還攬著她的謝朝兮,站起身來,右手微轉,三根繞雪絲分向另一側纏繞過去,將葛懷的兩只手臂都禁錮住。 她方才空蕩蕩的周身驀然升起大量靈力,氣海內的金丹也隨之運轉,顯出金丹期真正的實力來。 葛懷顧不上自己劇痛的手臂,看著虞芝身上圍繞著的靈力,他面露驚恐:“你竟隱藏了實力?!” 自未進入秘境之時,他便注意到虞芝身邊的靈力忽隱忽現,極不穩定,根本不該是一個金丹期修士的實力。 可即便是隱藏實力的法寶,也無法這般情狀,而是只能將她的修為與靈力穩定在一個階段才對。 何況進了白弋秘境,除非已然認主的攻擊法寶,其余法寶根本起不了絲毫作用。任虞芝有隱匿法寶,也該早就無效了才是。 那聚靈丹的傳言定然為真! 她的實力堪堪筑基期罷了! 這也是他跟在虞芝身后,觀察了這許久,敢對一個金丹期修士動手的原因。 可此時—— 她這金丹期的靈力濃度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我可從未隱藏過?!庇葜y絲圍著手掌繞了幾圈,不出意料地將葛懷手臂割得破爛。 她的唇角還沾著從謝朝兮那兒蹭來的鮮血,配著她一襲紅衣,容貌鋒利得竟像是來索命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