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弦宗三聖
車輪輾過路邊碎石,馬車內部不住震動. 順路乘坐于商隊馬車的兩人穿著披帽長袍,安靜地坐于角落. 相對于周遭的吵雜聊天,這兩人始終保持沉默,未曾發出一語. 他們便是樺凝與天明. 車內之人龍蛇雜處,各宗派弟子都有. 武者于這世道是令人崇仰的存在,這些于宗派內默默無名的弟子們也樂于跟市井之民吹噓自己的豐功偉業,博得一時讚賞. 「小伙子,你也是宗派之人么?」 始終有些人想和天明或樺凝搭話. 不過這兩人并不想去配合其他人的好奇心,因此搖了搖頭,簡單否認了. 為了躲避眼線方才坐上此車,自然不會跟這些人談論是非,招惹無謂事故. 而探聽不出什么有趣消息的人自然便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招搖的宗派弟子上,聽著他們的故事笑鬧著. ──樺姑娘,那監視感只是淡薄了些,還在── ──嗯── 兩人于短距離內相互傳音. 由于天明具有他心神通,比起樺凝的感知更強,因此便負責著警戒的位置. 昨日過后,毒弦宗弟子們的搜索更加強橫了. 即便引起了其他宗派的不滿與注意,這群人依舊我行我素,亟欲逼迫樺凝現身. 幸好樺凝已有先見之明,先行買通了一隊商旅車隊,藉此搭順風車離開了定??h境. ──毒弦宗絕對不可能只有這點程度── ──小心了── 除此之外,這兩人尚有一套計畫. 天明也不知道會不會實行,一切只能臨機應變. 「自己一劍取下了那賊人首級,拿去領賞賺了可不少」 「不過我佛劍宗弟子向來不愛居功,否則官府可要給我一具匾額哩!」 「現在想想,那人正是暗器宗人,身手是不錯,不過遇上了我可就倒了大楣」 「少俠可真是厲害!」 「還有其他故事么?果然百聞不如一聽,真是驚人!」 一位劍宗門徒說著明顯是被夸大過的故事. 不過只要有趣,這些人也樂得傾聽. 「什么,你問那賊人是哪個宗派么?」 「我依稀記得,是毒弦宗罷」 「毒弦宗?」 「啊啊,是那個在定??h境狐假虎威的宗派,唉,暗器宗果然都不是良善之輩」 「這宗師塔要是不出來清理門戶,那可就怠忽職守了」 ──笑話── 樺凝聽聞此話后暗自冷笑一聲,舌頭輕輕吐了出來,恥笑那人說謊也不打草稿. 雖說自己叛逃了毒弦宗,但還是有點感情. 「──來了」 這時天明忽然摟住了樺凝腰際,輕聲說道. 于下一刻,樺凝便知悉了他話中的意涵. 「是哪家的高明弟子能滅了我暗器宗門徒?真想見見這位高手」 只聽見一聲陰森語調自車廂上方傳出. ──髂喀── 轉瞬間,一只骨爪鑽破了車頂,輕易扭斷了那佛劍宗弟子的脖頸. 這事態變得極快,大多數人僅只愣在原位,不知發生何事. 最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樺凝與天明兩人,天明于摟住她腰際一瞬,便運起輕身功夫向外竄出. 「找著了!」 見到人影一閃而過,那于車廂上方眼力甚佳的毒弦宗人驚喜叫道. 隨后路旁也竄出四位毒弦宗弟子,拋出信號彈,告知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至于接收到如此訊息的叁圣便急速追跡而去,叁人兵分叁路,開始對那兩人的位置包夾起來. 「按照計畫行事」 樺姑娘果然料事如神,這也被她預見了. 天明急奔之下,毒弦宗弟子一個個被甩開,最后只剩下了一位依舊緊追在后,甚至距離有縮短跡象. ──后頭那人功力不差── 惡劍老人淡淡說道. 「是,弟子會小心行事」 奔馳了半時辰,側邊亦出現了兩位追跡者,速度甚至比起后面那人更快. 「這點距離應該行了」 知道自己無法擺脫叁人的天明急停住身,讓那叁人輕易地圍了上來. 這時候,知道天明已是他們甕中之鱉的叁人邪笑說道. 「你就是那云門宗弟子?輕身功夫不錯」 「說,樺凝被你藏在哪了!」 「在下不知各位所尋何人,也許是認錯了罷」 「哼,那你為何見到我們就逃?這不是心里有鬼么?」 這叁人不想與天明浪費時間,因此直接擺出架式,各占了一個點位,不給他逃竄空間. 「哈!」 一人暴起發落,端起rou掌朝天明攻去. 那雙鐵黑rou掌也散發著與先前應敵過的毒弦宗弟子一樣地陰毒氣息,不過強度是遠勝那人. 「──」 天明熟練運起羅漢拳法,雙臂一架,撞開了那毒掌臂腕. 同時,另外兩人則抽出腰際雙勾,對著天明腰間空隙狠命挖去. ──鏗── 金鐵互擊之聲清脆響起,那兩人只感到雙腕一麻,竟然險些拿捏不住自己兵刃. 定神望去,天明已將一柄半丈短槍架起,冷靜地望著叁人說道. 「若各位前輩欲下殺手,那晚輩也就有所得罪了」 「這小子???」 毒弦宗叁圣自恃武功不差,對于自己竟然不能一擊取他性命,本感到難受. 現在又聽聞天明的這般嘲諷,臉更是拉不下來了. 「殺!」 對此叁人怒意更甚,同聲一吼,圍攻速度也變得更加迅捷. 于短時間內,四人攻防了百馀招,不過時間一久,天明也左支右絀起來. 以往天明所遇對手,僅僅一拳便能定出勝負. 只是這叁人所賣空隙甚小,幾乎找不到切入位置,初次遇見如此車輪戰法的天明倒也有些不知所措. ──別緊張── ──這叁人每個的功力都比你差了一些,不過經驗與連擊陣法運用老道而已── 天明知道惡劍老人話中意思,只是自己對于運用凝雷劍訣甚未有太大把握. 「哼!」 心念一轉,天明鼓動腹部丹爐,催出燃氣灌入經絡. 此時天明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壓力硬是上升四五倍有馀,周圍溫度急遽升高. 見識如此古怪情況,連經歷過不少死斗的毒弦宗叁圣也不禁駭然. 竟然于此等年紀便有如此強橫內息,實在厲害. 雖然宗主并未有殺戮命令,這等未來禍患實在留之不得. 「──」 心意相通的叁人眼神流斥濃厚殺念,拚命朝天明各處要害攻去. 叁道勾爪橫掃天明腰際. ──颼── 提氣縱起,天明將短槍插入地面,借力跳躍,離開叁人圍攻位置. 「哈,這下你沒兵刃了,看你怎么辦!」 此時,毒弦宗叁圣輪番奚落著天明,不過他并不理睬,只是對著短槍遙指劍訣. 「殺!」 不給任何反擊機會,叁人意欲朝天明攻殺而去. 但是,事與愿違. 「?」 同時間,這叁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古怪拉力扯住了自己,將自己向后吸去,回首望去,才發現被插在地面上的那柄短槍周圍滲出淡淡雷絲,斑斕竄動. ──這就是凝雷劍訣第一式── 惡劍老人淡淡地說著. ──引落天雷── 剎那間,天明指尖導出一條細細雷電,竄至短槍上形成了連接. 當毒弦宗叁圣根本無法理解現實情況之刻── ──轟── 斗大雷柱自叁人頂上轟落,大氣猛然撕裂,劇烈暴風將天明彈飛數丈高度. 同時間,照城縣境的居民也見到了如此異相. 只見一條澄藍雷柱轟落于遠方,大地隨之晃動,甚至震壞了一些老舊瓦屋. 甚至有些不明事理的縣民跪下朝拜天際,祈求上天停止發怒. ──轟隆隆隆隆隆── 數道湛藍雷柱紛紛降下,連續轟擊著叁圣所在位置. 見識到如此恐怖天象,連修行過入定道理的天明也感之駭然. 這便是凝雷劍訣??? ──撤手── 于惡劍老人一聲令下,天明回神過來,方才握緊凝著劍訣的手指,而那天雷終究停止落下. ──初次運用此劍訣便有如此成績,小子你算是合格了── 只聞到周圍散發著濃厚焦rou氣息,那毒弦宗叁圣躺于地上,已化為了叁具焦尸. 而那具短槍上依然有著細微電紋流竄,嘶嘶作響. ──凝雷劍訣第一式,引落天雷便是引導自身雷勢灌注于精鐵上,引導天上真雷轟殺敵手── ──我的這套劍訣共有九式,日后再全部交予你── 不過聽到惡劍老人如此說到,天明反而遲疑了,畢竟如此強大之劍訣,自己萬萬是不能任意使用的. ──傻子?有誰說學了就要用了?── ──今日是這叁人要殺你,不用難道等死?── ──我將這劍訣傳與你是基于與掠皇極之約,用不用隨你── 「是」 經過惡劍老人這番說明,天明便釋然接受了. 武者之間的世界本然你死我活,弱rou強食,自己的想法確實過于天真. 于是天明將短槍拔起,重新系回背上. 「還得回去找樺姑娘才行」 穿著斗篷的自己故意于腰間系了一個包袱,裝作是抱著樺凝逃離馬車,其實她一直都在車內不動,而那些毒弦宗弟子也都中計,無人前去探查馬車. 「只是這下子要跑到天華縣境,這路程可不近」 天明苦笑說道. 因此在奔跑前,他長嘯一聲,讓嘯音回盪山谷后方才前行. 這嘯聲是兩人之間的約定,報平安之用. 不過這嘯聲又讓附近縣民更加深信山中有什么精怪,而這等傳聞于日后便廣加流傳,竟成為了一則鄉野傳說. 經過剛才的紛亂后,馬車主人立即將佛劍宗弟子的尸體拋下,加緊趕路前行,畢竟他們多是商務人士,根本不想扯入什么宗派紛爭. 此時一聲長嘯聲自遠方傳來,樺凝緊握發白的拳眼方才松開了些. 端坐于馬車內的樺凝對于天明安然無事感到高興,但對于剛才的那數道天雷,她確實感到了驚顫. 這凝雷劍訣的威力實在可怖,近乎天神之力,那毒弦宗叁圣根本無法抵御. 「恭喜你們云門宗這次的宗派競技穩拿第一了」 天華縣境,距離刑天帝都只隔著一個縣境,比起郊外縣城更顯得繁榮華美. 大路開闊,商家林立,是個生氣十足的地方. 「樺姑娘,總算找著你了」 待天明與樺凝會合時,只過了半天時間. 「你的腿難不成可以變化為輪子么?你跑得也太快了罷」 當樺凝一下車,天明便找著了她,牽著她的手往市街走去. 預想還須要等個幾天才能相見的她愜意地調侃天明. 畢竟已到了刑天帝都周邊都城,實則兩人也沒那么緊張. 那毒弦宗人絕不可能在這里胡作非為,因為這里上品宗派甚多,自然是不敢任意引起衝突. ──噢── 這時惡劍老人忽然叫了一聲,似有懷念之意. ──小子,你有聞到那味道么?── ──味道?── 天明不清楚惡劍老人所指何意. 這市街上人聲鼎沸,自然什么味道都有. ──好酒味,嘿嘿嘿嘿── ──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碰上一壺,老天待我不薄??!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察覺到惡劍老人想做什么的天明嚇得跳了起來,內心暗自叫苦. ──太師傅,我云門宗派規矩是不能碰酒的── ──哈?還有這等規矩?嘖!麻煩至極!── ──要不你身軀暫借我一下── 惡劍老人也沒等天明答應,直接奪走了身體主控權. 感覺自身不聽使喚的天明牽著樺凝走入酒館,走到一位獨自飲酒的人身后. 「你在做什么?」 樺凝見狀后疑惑問道,不過惡劍老人自然不會理睬. 「欸」 天明拍拍那人肩膀,隨后那人渾身忽然癱軟,隨后又挺起身子,大口飲酒,彷彿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似的說道. 「申時時分再來這里找我」 原來惡劍老人對那人用了奪舍之術,這時天明的軀體方才回歸自己控制. 「弟子知道了」 總算是逃過破戒一事的天明松了口氣,告別惡劍老人后便趕緊離開酒館. 「原來是這樣,那老頭子可真嘴饞」 經過說明,知悉來龍去脈的樺凝將手腕靠在臉頰上,感到興味地笑道. 「樺姑娘…這可不太有趣……」 視云門宗規矩為生活依歸的天明方才可是心驚膽戰,對于樺凝的開玩笑有著抱怨之意. 「真沒想到,自己還能逃到這來」 樺凝話鋒一轉,臉上神情有些哀愁. 「自己也只是盡了份內之力,樺姑娘不用在意」 「份內之力?你太過謙虛了」 「一位剛出茅蘆的云門宗徒連續擊敗毒弦宗高手,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下目前只想通過宗派競技,取得好名次,之后的事實在無法料想」 「哼~也是呢──罷了,既然現在間著也是間著,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 「樺姑娘的故事?」 「沒錯,我的真實身分,以及這宗派間即將發生的大事,都讓我與你說個清楚罷」 「自己被毒弦宗追捕,是因為知道了一項秘事,不過在說明前得先問下,你知道外域么?」 「略知一二」 太師傅來自于外域,從修煉時的間談中,天明便有了些模糊概念. 據說是與中域宗派截然不同的系統,于隔海大陸之上,又聽聞外域與中域實有陸路連接,不過也只是傳聞罷了. 「那外域宗派已派人聯系中域宗派,意圖動亂宗師塔秩序,毒弦宗也涉入其中」 「這次的宗派競技,外域宗派也派出了弟子混入,企圖干預日后的宗師人選」 下一屆宗師所交替的人選,是由宗派競技后出類拔萃的弟子中進行更進一步篩選,如果照她所說,這當是需要告知宗師塔的事情. 「所以樺姑娘要去稟告宗師塔?」 「不,不是宗師塔,我要去的是皇城」 一口否認了天明的預測,樺凝繼續說道. 「皇城內有我的重要親人,任居高職,是可以信賴的對象,青念禎也許不會聽從我的消息,畢竟那人出身可高了」 「唔?」 樺凝此時的語氣是很酸溜,讓天明感到訝異,只是她見著了天明傻愣的神情,又更加不滿地說道. 「怎么,我不能說那女人的間話?」 宗師是萬宗之主,必須敬仰的存在. 謹守規矩的天明自然是不敢像樺凝這樣說話的. 「哼,宗師又如何了?出生于那尊貴的道劍宗,身為名門千金,要憑藉家族之力當上宗師有什么困難的?」 「我看那女人的實力也不過爾爾,嘿,甚至比你要差也說不定!」 天明知道自己辯不過她,便保持了沉默. 「很好,看來你也不否認」 樺凝微微噘著嘴,故意說道. 「不過自己身為前任毒弦宗宗主,當然是比不上她了」 「樺姑娘是前任毒弦宗宗主?」 天明心中早有預見樺凝定是毒弦宗的重要干部,但萬萬沒想到是宗主身分,這消息讓自己有些訝異. 「我不同意讓外域宗派涉入中原,因此被自己親姊追殺,而那人也踩著自己登上了宗主之位」 「這世上實在沒什么可信的,自己雙眼失明也是因為孩提時期相信別人所致,所以奉勸你心別太好,否則遲早自取滅亡」 「嗯,話倒也不能這么說」 「要不是我心地好,怎么會幫助樺姑娘?這世上還是要有些人去當好人罷」 「嘿!你這人就是這樣!固執得要死!給我聽進去??!」 樺凝捏了天明的臉頰,慍怒叫道. 「總之,這回的宗派競技小心點」 「雖說我到皇城后能讓他們的計謀破滅,但是私底下定會有其他舉動,不得不防」 「可別死了啊,壇天明」 天明知道這是她的關心方式,內心十足感謝. 自己身為被云門宗所撫養的孤兒,關心自己的長輩雖有,不過大多逝去了. 至于樺凝又是天明的第一位異性朋友,這份感謝之意亦混雜了些許其他情感,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罷了. 「準備得如何?」 「稟告宗主,宗派競技的叁項關卡已完成了八成,剩馀兩成還在測試中」 「不錯,進度很快」 青念禎讚賞地點頭,仰望著她面前的一座大陣. 這座大陣上痕刻著許多發光圖騰,經由大陣中央的動力晶石所運轉著. 「這回的宗派競技採行了一些外域技術,于甄選人才上更有效率」 「能減少傷亡是好事,以前的爭斗實在浪費過多寶貴材料」 過往的宗派競技是讓各宗弟子上擂臺打斗,勝者便為自己宗派爭取更高品階. 但是如此血腥搏殺讓各派關係不甚和睦,宗派間受悟劍老人挑撥,世道紛亂,生靈甚至為之涂炭. 此等事件絕不允許再度發生. 「那就繼續趕工,叁天后我再來視察」 「是!」 青念禎于承接宗師職務時便有改革理想,這也讓她做到了. 近年來的宗派競技都如此運行,成效也十分良好. 「接下來就是選出能繼任宗師職位之人」 今年所選拔出的優秀弟子將會納入宗師塔加以培養,因此這回的宗派競技,各宗派皆卯足全力,盡力派出自己最優秀的弟子參與競試. 「宗師大人,辛苦了」 處于道劍宗的核心大殿內,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如此說道. 青云縱──現任道劍宗之首,也是青念禎的父親. 「今回宗派競技的準備能如此順利運行,道劍宗著實出了大力」 成為宗師后,該守的規矩便得嚴格遵守,不能有血親之情而誤了本職事務,就算青云縱是她的父親,青念禎的位階依舊比他高,該做的禮數都要做到. 「對了,道劍宗主,最近可有外域消息?」 「嗯?并無什么值得注意之處,宗師大人為何如此問道?」 「是么?那便沒事了,這大陣中的最后監察便由宗主您加以注意了」 「沒問題,請宗師大人放心」 于青念禎那自信的臉色之下,卻蘊藏著難解煩憂. 這消息若屬實,可是中原宗派一大危害. 青念禎手下探子回報,外域已掌握了陸路的控制權. 在那條陸路中,被認為誰都無法通過的幻霧巨林已被破解,外域之人侵襲中原的日數是屈指可數,迫在眉睫. 這事情業已稟告皇城,刑天帝都也派遣部隊前往駐守,暫時阻礙了他們的進度. 據說還有我中原宗派擔任內應,不過情報消息尚未確認. 這事,只希望是子虛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