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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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說起這個,讓云黛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伯縉卻自顧自繼續道,“我們謝家的高祖母許氏,便是那時鼎鼎有名的女商。她原是侯府嫡女,后獨自經商,走南闖北,甚至還將生意做到了西域諸國。后來她雖嫁到隴西,卻也沒停下手中的生意,還曾三次下南洋,游歷他國……” 云黛眼前一亮,“這位高祖母的故事,我也聽祖母講過,史書上也有記載,她真是名頂了不起的女子?!?/br> “雖說如今風氣遠不如前,但你也不必太過沮喪,長安往南那邊規矩重,隴西這邊還算好的……”說到此處,謝伯縉沉默了。 良久,他才道,“若有機會,你來北庭玩,那里有大片的草原,最是適合跑馬?!?/br> 云黛順著他這話,好奇地問,“大哥哥,北庭是個怎樣的地方?我聽說那里條件艱苦,荒蕪貧瘠,有連綿的沙漠和荒地,有狂風呼嘯的紅色鬼城,還有千年不化的冰川雪山……” “你說的都有?!敝x伯縉稍抬下巴,雙眸直視著前方,語氣不自覺地溫和,“但沙漠里也會有月牙般的靜謐湖泊,雪山下有比藍寶石還要純澈的藍色湖泊和碧綠草原,還有成片的云杉和松樹聳立在山間……” 云黛聽得入了迷,心底也仿若照進一縷光芒,變得敞亮起來。 不知不覺中,倆人走回了禪房。 喬氏那邊剛好與高僧討論完,順道還求了三枚前程似錦的香包。 “你們等久了吧?”喬氏將一個香包遞給謝伯縉,轉臉柔聲問著云黛,“方才聽翠柳說你去求簽了,求了個什么簽?” 云黛局促道,“求了個中簽,不好也不壞……” 喬氏還想再細問,謝伯縉出聲道,“母親,看天色將有大雨,還是趁早回府罷?!?/br> 喬氏望了眼遠方那初現昏暗的天色,詫異道,“我說午后怎突然悶熱起來,原來是要落雨了。那是該快些回去了,不然路上泥濘可不好走?!彼呎f著邊往前走。 云黛悄悄抬眼看了下謝伯縉,謝伯縉淡淡回望她一眼。 云黛先是一愣,旋即朝他彎眸輕笑一下。 謝伯縉眼波微動,沒說話,自顧自往前走了。 云黛也趕緊跟上前去。 傍晚時分,一行人回到府中。 各自回院子前,云黛朝謝伯縉一拜,“大哥哥,日后麻煩你教我騎馬了?!?/br> 見她這副規規矩矩仿若拜師的模樣,謝伯縉眉眼間的凌厲在夕陽余暉下也減退了幾分,語氣緩和的嗯了一聲。 …… 當日夜里,伴隨著轟隆隆悶雷聲,果真下起了大雨。 琥珀披起衣裳,檢查了一遍窗戶,又走進里間,見云黛還沒睡,便坐在床邊與她作伴。 “幸虧世子爺不計較,今日他一個眼神看過來,奴婢背后都嚇出一層冷汗!”聊起白天的事,琥珀還心有余悸。 “大哥哥他一向沒表情,但他人很好的……” 琥珀點點頭,伸手替云黛掖了被子,笑道,“今日見姑娘與世子爺聊了許久,相談甚歡,這是好事。日后國公府便是世子爺當家,姑娘若在出閣前與世子爺搞好交情,等出了閣許了人家,若遇到什么麻煩,世子爺也能給您撐腰做主?!?/br> 朝夕相處了五年,琥珀心里早已將云黛當成主子,滿心滿眼替她打算著。 云黛翻了個身,“琥珀jiejie,你說大哥哥會在北庭待多久,何時才會回隴西府長住呢?” “這奴婢哪知道。世子爺是朝廷命官,何去何從都是陛下定的?!辩昱牧伺脑器斓谋?,“姑娘還是早些睡吧,若是明日天晴,你不是還要去尋世子爺教你騎馬么?” 云黛輕輕地應了一聲,閉上眼睛,“琥珀jiejie你也去睡吧?!?/br> 豆大的雨點敲打著窗欞,噼里啪啦作響,在這不斷地雨聲里,云黛做了個美夢。 她夢到她騎著馬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奔跑,微風卷綠浪,各色小花開得燦爛,兩旁是高大圣潔的雪山,她跑得快活極了,忽而一人在背后喊了她的名字,“云黛?!?/br> 她扭過頭去看那人,可還沒等她看到那人的樣子,夢就醒了。 云黛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坐起,掀開鵝黃色鸚鵡銜枝綬帶紋幔帳,探出個腦袋往外看——天光已然大亮,雨卻依舊下個不停。 她垂下眼,有些失望的想,看來今日無法去找大哥哥騎馬了。 *** 這場雨一直下了三日才停,雨后初霽,澄澈如洗的天邊還掛起一道絢爛的彩虹,惹得院里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都仰頭欣賞,歡喜不已。 云黛換上一身利落的銀紅色拼褐色朵花紋的圓領袍,腰系牛皮腰帶,一頭發也挽成個簡單的高髻,單用一根玉蘭花銀簪固定住。一張未施半點脂粉的臉蛋素凈白皙,自有種天然去雕飾的清麗之美。 “姑娘這般打扮也好看極了?!贝淞图t苕捧著銅鏡在旁夸道。 云黛手挎著腰帶,挺了挺小胸脯,一副意氣風發的兒郎模樣,笑道,“我這樣像不像三哥哥?” 琥珀噗嗤笑出聲,“姑娘可比三爺斯文多了?!?/br> 說笑了兩句,云黛便帶琥珀往謝伯縉的澹懷院去。 這還是云黛入府這些年,頭一回來澹懷院,之前都是去謝仲宣和謝叔南的院子時路過。 隔著一堵高墻,能看到里頭有棵很大的銀杏樹,秋日葉子黃時,遠遠看去跟掛了一樹的金葉子似的,陽光下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如今正值夏日,銀杏葉子還未黃,綠油油的,上頭掛著黃澄澄的小果子。 譚信領著云黛入內,她好奇的打量著澹懷院的布局。 相比于謝仲宣院子隨處可見的文雅精致、謝叔南院子長廊上掛著的一溜兒五彩鸚鵡畫眉等,謝伯縉的院落中規中矩,并無什么特別之處,但勝在開闊明朗,比另兩人的院落都要大,中庭還布設了假山水,足不出戶,賞心悅目。 謝伯縉在書房里看書,云黛進去后還有些緊張,朝他行了個禮,軟聲喊道,“大哥哥萬福?!?/br> 坐在黃花梨大理石書桌前的男人緩緩掀起眼皮,看向那道嬌俏干練的身影,“來了?!?/br> 他放下手中的書,也不廢話,起身道,“那就走吧?!?/br> 云黛慢半拍的“欸”了一聲,趕緊跟上他,心里卻想,早知道來了就走,她就直接去馬廄等他了,還不用繞這么一圈。 一炷香后,兩人到達后院馬廄。 因著是同一馬種,馬奴將云黛的那匹石榴馬與謝伯縉的那匹踏云放在同一處養。 倆人到達欄前,兩匹馬正十分和諧地在一個馬槽里吃飼料。 “世子爺,云姑娘,你們就放心吧,喂這種西域來的汗血寶馬,奴才用的都是上好的馬料,一半苜宿一半谷梁,專門調配的,半夜奴才還會再喂一趟?!瘪R奴彎腰哈氣的邀著功。 謝伯縉將馬牽了出來,動作熟稔得撫了撫馬的脖子,對馬奴道,“你養得不錯,回頭上我院里領賞?!?/br> 馬奴立馬笑得見牙不見眼,鉆進馬欄將那匹石榴牽了出來,殷切道,“云姑娘,您的馬?!?/br> 云黛牽過韁繩,低低對馬道,“石榴啊石榴,今天大哥哥要帶我練馬,你千萬配合我,我們好好練……” 石榴認出主人的樣子,垂頭朝她身邊靠了靠,打了個響鼻算作回應。 “大哥哥,我們是在后院練,還是怎樣?” “今日先在后院練,我看看你上下馬的姿勢和騎馬的動作?!敝x伯縉牽著馬,往外走去,“跟上來?!?/br> 云黛牽著石榴跟了過去。 晉國公府后院有一大片的空地,平時府里要遛馬學騎馬,都是在此處。 在謝伯縉嚴厲的注視之下,云黛深吸一口氣,一只手抓著馬鞍,翻身上馬—— 她個子不高,石榴又長得太快,這直接導致她這會兒上馬有些費勁兒,小腿還在空氣中蹬了兩下,才爬上去。 “之前上馬挺簡單的?!痹器熳诟吒叩鸟R背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年初送來的時候,石榴還沒這么高大,沒想到養了這幾個月,又長大不少……” 她白瓷般的小臉泛著紅,不知是羞的,還是上馬費勁累的。 謝伯縉沒說話,只走上前,朝她伸出手,“下來?!?/br> 云黛微愣,她才上來沒多久。 不過看著謝伯縉伸出來的手掌,猶豫片刻,她還是扶著他的手,從馬背下來。 男人的手掌很大,溫溫熱熱的,掌心有粗糙的繭子,他牢牢地撐著她的手,有一種完全將她托起來的強大力量。 還沒等她回過神,人就從馬上下來了。 等她站定,謝伯縉松開她的手,一本正經道,“你注意看我上馬的動作?!?/br> 話音一落,他輕輕松松就翻身上馬。 云黛黑眸微微睜大,滿腦子都是這么簡單、這么瀟灑的嗎。 “看到了嗎?” “看……看到了?!?/br> “那你試試?!敝x伯縉從馬上下來,手掌安撫地摸了下石榴。 云黛抿了抿唇,道了聲好,便學著他的方法試了試。 雖然比開始是輕松不少,但腿短這回事,真不能勉強。 她面頰酡紅地看著他,小聲道,“大哥哥,祖母說過我還能長高些的,也許我再長高點,會好一些……” 謝伯縉默了一瞬。 她便是長得再高,也長不過石榴。 算了,上馬姿勢不重要,跑得快跑得穩才是關鍵。 “那你騎一圈給我看看?!敝x伯縉道。 云黛對騎馬還是很有自信的。 她握著韁繩,慢慢地沿著空地騎了一圈,又轉回謝伯縉面前,一雙水眸眨巴眨巴,滿是期待地望著他,“還可以嗎?” 謝伯縉薄唇輕啟,“尚可?!?/br> 然后指出她幾個錯處,又教著她如何安撫馬匹,給坐騎下命令…… 這邊在后院學著馬,歸德院里喬氏知道后,先是笑了笑,覺得這些年阿縉都在外面,兄妹倆互相親近些挺好的??赊D念想到三郎對云黛的心思,眉頭不由蹙起。 孩子們都長大了,到底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妹,阿縉常年在軍中不近女色,且云黛生得那般傾城絕色……她雖知長子不是那種胡來之人,云黛也懵懵懂懂并無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但還是得避著些—— 在她看來,二郎或是三郎喜歡云黛,能兩情相悅的話,她自然是樂見其成,樂意將云黛留在家里當兒媳婦的。 可唯獨長子不行。 阿縉是國公府的嫡長子、嫡長孫,是要繼承國公府爵位,擔起整個家族大梁的。 莫說云黛是個無依無靠、無權無勢的孤女,便是她父母兄弟還活著,那樣的家世也是斷然沒有資格擔任國公府主母之位。 喬氏將花鳥山水團扇擱在裙邊,朝前招了下手,“玄琴,你過來?!?/br> 玄琴立即上前,“夫人有何吩咐?” 喬氏輕撫過案幾上的鎏金鸚鵡紋提梁小茶壺,柔美的臉龐上滿是莊重之色,她肅聲道,“以后云姑娘與世子爺練馬時,你派個人在一旁盯著,若是有何不妥之處,你速來稟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