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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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叔南覺得奇怪,“那就請個女先生唄?我外祖家就請了兩個女先生?!?/br> 云黛一聽,腦袋埋得更低了,訥訥道,“女先生不好找,而且月錢也高……” 謝叔南還想說話,被謝仲宣塞了塊糕點,“吃你的,怎這么多問題?!?/br> 喬氏看了眼兩個兒子,再看云黛,“你三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嘴巴碎,也不知是像了誰,你甭理他?!?/br> 云黛看著謝叔南嘴里鼓鼓囊囊塞滿的模樣,有點想笑,盡量憋住了,只道,“三哥哥性情活潑?!?/br> “是,國公爺經常說他活潑過頭,像只猴兒?!眴淌闲Φ?,又斂起笑容,正色對云黛道,“好孩子,你可想讀書?若想的話,便與你三哥哥一道去文慶伯府讀書?!?/br> 文慶伯,是皇帝給喬太傅追封的爵位,現任伯爺是喬氏的父親。 云黛聞言,眼睛微微睜大,稚嫩的面容難掩驚喜,“我可以么?” “可以!怎么不可以,一句話的事。好了,便這樣定下,等你出了熱孝,就與三郎一道去伯府讀書?!眴淌吓ゎ^對謝叔南道,“三郎,你可得照顧好meimei?!?/br> “讀書有什么好的,無趣極了?!敝x叔南撇撇嘴,“不過她既然想去,我就罩著她唄?!?/br> 喬氏彎起眼眸,給謝叔南夾了個豆腐皮包子,“這才是哥哥的模樣嘛?!?/br> 用過早飯后,謝仲宣和謝叔南先走了,喬氏將云黛留下說話。 “我算過日子,等到三月,你也出了百日。那會兒春暖花開,正好辦場春日宴?!?/br> 云黛面露茫然,“春日宴?” 喬氏兩根手指捏起掐絲琺瑯的香爐蓋,將一枚小巧的脫花香丸添在云母制成的隔火片上,輕松道,“就是聚在一塊兒賞賞花,品品茶,玩些斗草投壺的小游戲。屆時隴西各府的女眷都會來府上,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她們都見見你?!?/br> 云黛的表情一僵。 各府女眷,應該都是些大官家的夫人貴女吧?那她要見那么多人,跟那些人打交道? 喬氏看出她的緊張,將香爐蓋放下,寬慰著,“別怕,一場宴會而已,往后這樣的大宴小宴還多著呢,習慣就好?!?/br> 云黛強裝鎮定的點頭,又說了會閑話,她與喬氏提起晉國公之前送到沈府的兩箱厚禮。 她之前打開看過,一箱是價值不菲的錦緞,另一箱是滿滿當當的金銀。 “夫人您和國公爺愿意收留我,給我一方庇佑,于我已是莫大的恩情。這兩箱謝禮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br> “這是國公爺對你父親的感激,既送出去了,斷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币娫器煲荒槇詻Q,喬氏略一思忖,“不過你院里沒有庫房,那兩箱東西放著沒人保管也不妥……這樣吧,我先替你存著,就當存嫁妝了?!?/br> 云黛還想再說,喬氏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就這樣定了,你再推辭,我就當你有意與我生分了?!?/br> 喬氏都這般說了,云黛也不好再推辭,只好應下。 從正房出來,她徑直回了清夏軒。 奶娘在門口盼著,見云黛是和小丫鬟紅苕一道回來,隨口問道,“琥珀姑娘呢?” “夫人有些事交代琥珀jiejie,留了她一步?!痹器鞂⑸砩系陌椎拙劽娑放袢∠?,交給丫鬟妥善掛好,自去榻邊倒了杯熱茶喝。 奶娘將小丫鬟遣出屋內,沒了旁人,她湊到云黛身旁,關懷道,“請安請得怎么樣?” 云黛將早上的事都說了一遍。 奶娘撫著胸口感慨,“好啊,看來國公夫人真是個菩薩心腸的好人,姑娘您有福了?!?/br> 云黛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又與奶娘說起春日宴的事,“奶娘,我有些害怕。到時候宴上來的都是些大官夫人和大家閨秀,我什么也不會,我怕給夫人丟人……” 奶娘道,“姑娘別怕,這不還早著么。只要這段時間您好好學規矩禮儀,等到那日,定能應付過去?!?/br> 云黛有些不自信,但見到奶娘滿臉鼓勵之色,深吸一口氣,眼中也露出堅定之色。 她一定好好學規矩,絕不在宴上給國公府丟人。 *** 是夜,月明星稀,萬籟俱寂。 喬氏與晉國公并肩躺在床上,聊起云黛來,“她昨日回去還悄悄問琥珀,沒叫我母親,我會不會生她的氣。今日還不到卯時她便起了,生怕給我請安請晚了。唉,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每次一看到她那雙眼睛,我這心里就澀得很?!?/br> 晉國公闔眼道,“她父兄都是忠義之輩,這樣家庭教出的孩子不會差。她剛到府里,肯定多有不適,她又是個心思敏感的……還勞夫人多多費心,好生照顧著。至于咱家三個小子,我也會叮囑他們?!?/br> “無須你說,我自會上心?!?/br> 靜了片刻,喬氏又問道,“你可給秦州沈氏寫信,知會他們族長了?” “去秦州送信的人回來了,還打聽到不少消息?!睍x國公翻了個身,語氣也變得嚴肅,“其實完全沒必要知會秦州那邊,我派去的人查到,沈忠林十六年前便與沈氏決裂,沈家宗譜上也剔了他這支的名?!?/br> 喬氏驚詫,“脫宗離族可是大事,沈忠林是因何緣故?” 晉國公道,“說是為了個女人?!?/br> 這下喬氏更好奇了,手肘撞了下晉國公的胸膛,催道,“別賣關子了,快說呀?!?/br> 晉國公這才道,“那女人姓柳,喚作月娘。是永豐二年,沈忠林從牙行買回來的。那一年朝廷不是才與突厥打了一仗嗎?河西不少百姓流離失所,那個柳氏八成也是個流民,被人牙子拐來秦州賣。沈忠林當時將人買回去,是因他老娘病重,需要個女人伺候擦身換褥?!?/br> 喬氏聞言,忍不住發散思維,“然后買回家了,倆人一來一去,互相看對眼了?” 晉國公笑了下,“對是看對眼了,不過還沒這么快。最開始沈忠林只是可憐那柳氏,并沒其他心思。不過據說那柳氏生得花容月貌,惹得族中一干浪蕩子弟覬覦。其中一人為沈氏族長之子,趁著沈忠林去山里打獵,偷翻過墻,意圖侮辱柳氏,幸好柳氏拔了把剪子防身,才沒讓歹人得逞?!?/br> “還好還好?!眴淌纤煽跉?,又怫然啐道,“族長之子怎是這般禽獸不如的東西!” “夫人莫動怒,聽我繼續說?!?/br> 晉國公道,“柳氏雖保了清白,但經此驚嚇,沈忠林家中老母病情加重,沒多久便撒手人寰。沈忠林去族里討說法,卻被搪塞回來。族長之子更是拿錢要跟他買下柳氏。沈忠林不答應,族長之子懷恨在心,對他百般刁難。后來有一回喝醉了酒,又闖入沈家,意圖不軌……好在沈忠林及時趕了回來……新仇舊恨加一塊,沈忠林將那歹人痛揍一頓?!?/br> “打得好,這等jian惡yin邪之輩,實在可惡?!眴淌虾炔?。 “那族長之子被打斷了一條腿,沈氏族長怒不可遏,要用族規治罪沈忠林,除非他磕頭認錯,并把柳氏交出來。沈忠林郁氣難咽,怒而與宗族決裂,帶著柳氏逃離了秦州。之后,倆人來到肅州結為夫妻,沈忠林身手好,腦子活,投軍之后表現不錯,一步步做到八品校尉。柳氏也先后給他生下一子一女……只是她福氣薄,生云黛時沒挺過來……” 說到這里,晉國公頗為唏噓,將身旁的妻子摟得更緊了些,“夫人,這些年你辛苦了?!?/br> “有你這句話,我也值當了?!?/br> 喬氏長長的嘆了聲,“女子生產本就是過鬼門關,唉,這柳氏,明明都苦盡甘來了,可惜了……好在這沈忠林還是個重情義的,聽說他一人養著一雙兒女,又當爹又當娘的,這些年也沒續娶?!?/br> 緩了緩,她又道,“聽說沈忠林的大兒子,今年才十五,與咱們阿縉一般大?!?/br> 為人父母,簡直不敢去想自己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該是何等撕心裂肺的痛。 晉國公聲音低了下來,“嗯,是個很英朗的小子,濃眉大眼的,我見過一面,有些印象。若人還活著,好好培養,沒準又是一個將才?!?/br> 床帷間一時沉默下來,夫妻倆都知道,人死了便不再有什么如果。 良久,還是晉國公打破了靜謐,“斯人已逝,多說無益,還是珍惜眼前人。夜也深了,睡吧?!?/br> 喬氏往自家夫君懷中靠了些,悵然的閉上了眼。 她想,以后要對孩子們更好些。不論是三個兒子,還是這回新添的女兒。 第7章 在國公府住了幾日后,尤擅交際的奶娘便將國公府里的情況摸了個大概。 這日午后,陽光正好,廚房送來新做的藕粉桂花糖糕和煮得熱熱的玫瑰八寶茶,放在次間榻邊的小炕幾上。 云黛膝上搭著條日暮紫如意紋毯子,坐在榻上慢慢吃著。奶娘就站在身旁,與她說著打聽來的各種消息。 比如,晉國公與夫人喬氏倆人鶼鰈情深,后院只有正妻,并無妾侍通房之流。 “說是謝家兒郎娶妻后不納二色,是條府中不成文的規矩。還說是從百年前長公主嫁來隴西時傳下的。長公主是公主之尊,駙馬不娶妾倒說得過去。卻不知為何往后幾代國公,也都從未納過妾侍,還真是稀罕……” 又比如國公府老夫人崔氏的去向。 “老夫人最是怕冷,年前就被府上的小姑奶奶接去姚州過冬了。晉國公府有兩位姑奶奶,大姑奶奶嫁去長安的端王府當了王妃,小姑奶奶則是嫁到姚洲,夫家是云南安撫使。兩位姑奶奶便是嫁了人,依舊孺慕著老夫人,每年都爭先搶著老夫人去她們那過冬呢?!?/br> 云黛聽了,不免心生羨慕。既羨慕晉國公府的和樂美滿的氛圍,又羨慕那些有母親可以依賴撒嬌的孩子。 這邊奶娘嘴巴沒停過,那邊琥珀打簾走了進來,說是莊子里送來不少新鮮的山珍,夫人讓她晚上過去吃菌菇奶鍋子。 云黛應下,又問,“國公爺和三位哥哥也會來么?” 住了這幾日,云黛也弄明白了,在這大宅院里,一家人不是每日都會圍坐在一塊兒吃飯的。大多數時間三位公子都是在各自院里用膳,但每隔幾日,一家人會在歸德院一起吃頓飯。 琥珀答道,“是,今日國公爺和三位小爺都會來?!?/br> 云黛了然。 * 待日頭西斜,光線轉暗,云黛收拾停當,帶著琥珀去了歸德院。 飯桌上,暖鍋子燒得咕嚕嚕冒泡,山珍鮮美的滋味混合著濃郁的奶香味,給屋子里的溫馨氣氛更添了一份香甜。 “冬日吃暖鍋子最是舒坦,你們都多吃些?!眹珷斦f著,又吩咐丫鬟去溫一壺酒來。 云黛咬了一口吸滿汁水的菌菇,只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鮮美在舌尖迸開,真真是眉毛都要給鮮掉。 她吃得投入,全然沒察覺謝叔南湊到了她身旁,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 等她察覺到謝叔南時,還嚇了一跳,放下碗,磕磕巴巴喚了聲“三哥哥”。 謝叔南“唔”了一下,抬起下巴,“好吃嗎?” 云黛想了想,誠實回答,“好吃?!?/br> 謝叔南,“哦,那你多吃些?!?/br> 云黛,“……” 有些不解,尤其看謝叔南還站在她旁邊,似乎還有話說的樣子。 她問他,“三哥哥,你還有事嗎?” 謝叔南道,“沒事啊?!?/br> 云黛,“……?!?/br> 她正要把筷子拿起來,謝叔南冷不丁又說,“你真想去伯府讀書???我跟你說,那孟老夫子可兇了,背不書來,會拿這么長的戒尺打你的手掌!” 云黛見他還伸手比了下戒尺的長度,真被嚇了一下。不過等緩過神來,她還是堅持道,“我想讀書的?!?/br> 見謝叔南皺起眉頭,她心頭打鼓,難道三哥哥嫌她麻煩,不想帶她讀書? 云黛捏緊筷子,怯怯道,“只要好好背書,夫子他應該不會……不會拿戒尺打人的吧?” “好好背書?哼,你是不知道那些又臭又長的文章有多難背?!敝x叔南撇唇,再看云黛這副求學若渴的樣子,只覺得怪沒勁兒的。這個新meimei,怎么跟大哥二哥一樣都是愛讀書的? 他們倆的對話,桌上的人都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