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坐在副駕駛的李文心跳的很快，他腰背直直的，一副打算隨時做阻擋行動的樣子。

    開到鎮子上，陳予砜打量著路兩邊的賓館，想挑選個差不多的。

    明天就是元旦了，已是八點多，難得街上人還挺多。

    鎖定了一家店面大的，陳予砜把車停在其對面的車場。

    李文跟著他下了車。

    馬路不是很寬，但隨時都會過來一輛燒著柴油的摩托車，絕塵而過留下一大批柴油味道，揮之難去。

    路燈一明一暗，陳予砜等到后邊的李文跟來上，才打算過馬路。

    又是一輛摩托車哼著勁過來，陳予砜心里一緊，看也沒看一把牽住李文的手腕，冰涼涼的。

    等著摩托車過去，陳予砜拉著李文的手腕沒放。

    過了馬路，他感覺到李文另外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以為這是要松開。

    他心里開始有點失落。

    誰知下一秒，被他牽住的手腕，反握過來……

    陳予砜又心疼，又感動的回握了握李文的手掌。

    房間在二樓，打開燈屋子不是很大，陳予砜摸了摸被角……衛生還可以吧。

    李文安靜坐在另外一張床邊上，陳予砜在屋子里轉了轉，又拉開窗簾望了望外邊的街景。

    最后走到床頭柜跟前，關上屋子里的所有燈。

    所有的思念，都是在燈關上這一刻散發出來。

    陳予砜捏了捏李文的臉蛋，他額頭抵在對方額頭上，百感交集最后只說出七個字。

    “我太想你了，小文……”

    心里最后一道防線，一語攻破，李文右手附上陳予砜的耳朵，輕輕捏了捏。

    周槽的空氣停滯下來。

    “我也是……”李文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我也想你啊，石頭風……”

    他現在根本不想回憶自己當初，答應了陳予砜的mama趙蕊什么事情。

    這個人已經站在了他面前，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當下的時間和機會。

    毛衣被陳予砜從頭脫了下來，兩人嘴巴觸在一起就再沒分開過。

    李文一顆一顆解著陳予砜的襯衫紐扣，他心跳的厲害，手也顫抖的厲害，導致紐扣半天都沒解開幾個。

    “別解了……”陳予砜啞著嗓子把李文推倒在床，“慢的像只小蝸?！?/br>
    后邊這句話讓李文羞紅了臉，他用陳予砜的手壓住自己的眼睛。

    “可……可以開始了……”

    陳予砜呼吸滯了滯。

    凌晨十二點，天空中綻放了朵朵煙花，陳予砜下床把窗簾拉開之后，又躺到床上把頭蒙在被子里的李文，攬到胸口。

    “不是喜歡看煙花嗎，窗簾給你拉開了?！?/br>
    被角抖了抖，下一秒李文探出腦袋，他臉頰還是紅紅的。

    窗戶上集結的許多水霧，倒是襯托出朦朧的煙花美。

    屋子景象一會亮，一會暗，等到下一個綻放的大煙花，陳予砜湊過去親吻李文的額頭。

    “新年快樂，小文?！?/br>
    “新年快樂，”李文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天跟我回去吧，”陳予砜道。

    “你明天一個人走吧，”李文扣著被角，“我不會離開這里的?！?/br>
    “怎么了？”

    陳予砜見他面色惆悵，緩聲道“是因為我家里人么?！?/br>
    李文抬眼看陳予砜，沒說話。

    像極了委屈受氣的樣子。

    陳予砜摸了摸他的腦袋，哄道“以后不用擔心這事了，我都解決了?！?/br>
    “明天跟我回去，完了送你繼續去學校上課?！?/br>
    “不回去，來這里是我自愿的，不管阿姨他們事?！崩钗牡?。

    樓下響起很大的鞭炮聲，陳予砜攬著李文的肩膀道，“我們重新開始吧，小文?！?/br>
    “身邊沒你，日子過的糟糕極了?！?/br>
    我也是啊，李文心答道，可這話他不能和陳予砜說，什么都不能說……

    “你帶煙了嗎，”李文問陳予砜，他下午換衣服，忘記給兜里裝了，“有的話，給我來一支?！?/br>
    “你現在怎么……”陳予砜本來想問，你現在怎么開始抽起煙了，話說出一半，又想到鄭奕和他講過這事兒。

    “有，”陳予砜從另外一張床上拿起外套，“這就給你找?！?/br>
    煙火味冉冉升起，李文移到床頭柜跟前彈煙灰，陳予砜就這么安靜看他抽完一支煙。

    兩個人兩個月未見面，李文給他的感覺，卻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只是學會抽煙，他似乎，都有點拿捏不準這孩子的心里想法了。

    “睡吧，明早我還得趕七點回去上課?！崩钗钠鐭燁^，“不早了……”

    “好，”陳予砜依他，“那快睡，明早我送你回去?！?/br>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可以?！崩钗幕M被窩，繼續被子蒙住腦袋聲音悶悶道“窗簾拉了吧，不想看煙花了?！?/br>
    陳予砜下床把窗簾拉嚴實，然后去沖了澡，他幫李文蓋好被角，自己一個人睡到另外一張床上。

    黑暗中李文翻身面向陳予砜的床位，他壓了壓下巴處的被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元旦又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早上起來陳予砜執意要送他去學校，耗不過李文只能讓他把車停在離學校，還有幾百米處的地方，然后下車。

    “什么時候放假啊小文，放假我來接你?！标愑桧寇嚿虾白±钗?。

    “過年我不回去，”李文原地站定回頭瞇著眼睛看陳予砜，“別再來這里了，”

    被你家里人發現就不好了。

    “那我電話問你，”陳予砜擺擺手，微笑著跟李文道“快去上課吧，一會真要遲到了?！?/br>
    李文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好幾次想說是后天。

    算了吧，他手貼著褲縫邊，最終只跟陳予砜說了再見。

    預備鈴已經打響，李文快速回到辦公室拉開抽屜取期末考試試卷，抱著它們出辦公室時，又對著墻上的鏡子，壓了壓后腦勺翹起來的頭發。

    卷子一一分發下去，早上只考一門語文，學校所有的學生都集合在大教室里，李文來來回回轉著圈維持考場秩序。

    墻上的鐘表“噠噠噠”跳著，陳予砜現在應該已經離開這個村了吧，李文眼睛掃視考場每一位學生，心里細細琢磨。

    從昨晚到今早他這個態度，那人應該也能感覺出來，這樣最好能消除陳予砜后邊，還要繼續過來的念頭。

    “老師！”底下一個學生舉手喊道，“他倆說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