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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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予砜因為吃睡眠藥物,這已經是第二次被送進醫院。 吃睡眠藥物有兩種原因:一是難入眠,二是陳予砜有點自殺的傾向。 自殺這種想法,會不定時出現在陳予砜腦海中。 他生活環境也算良好,沒有什么生活壓力,對事情也不糾結其根。 可還是控制不住自殺的想法。 第一次吃睡眠藥物過量,是在一年前,也就是陳予砜21歲。當時睡了一晚,第二天下午還沒起來,趙蕊敲陳予砜臥室門,屋里沒動靜。 推開門,看見陳予砜面色偏黃,側躺在床上,叫名字也沒回聲,嚇的趙蕊趕緊叫書房陳予砜的父親陳輝。 夫妻兩人打電話叫了救護車,趙蕊坐在救護車上偷偷抹眼淚,陳輝心里也害怕陳予砜出事,但作為一家人的依靠,他沒表現出來,妻子已經很脆弱了,兒子戴著氧氣罩還昏迷不醒,他不能再倒下了。 剛到醫院門口,醫生和護士早就在等著,車一停下,一群人立馬推著陳予砜進了急救室。 陳輝安撫妻子安心在急救室門外等著,他去掛號繳費。 掛號繳費樓人來人往,輪到陳予砜父親的時候,陳輝才發覺自己掏錢的手是顫抖的。 所幸陳予砜吃的劑量不是太大,醫生給洗了胃,又做了詳細的檢查,確認沒遺漏檢查什么,才把人從急診室推出來安排在了重癥監護室。 趙蕊坐在床邊陪陳予砜的時候,醫生悄悄把陳輝叫到了辦公室。 他告訴陳輝,陳予砜吃安眠藥物這種情況絕非偶然,期間又問了問陳予砜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壓力的事情,還是受了挫折,陳輝覺著平時自己的兒子和常人基本沒什么異樣。 不過有天吃飯的時候,好像聽到陳予砜說自己最近好像總睡不著。 “那就對了,他吃這個藥肯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剛開始吃的少,入睡效果很明顯,不過吃的多,身體會有耐藥性,”醫生對著電腦邊寫病例,邊和陳輝說。 “醫生,那我兒子吃這個睡眠藥物,它好不好中斷,突然中斷會不會對我兒子有反噬”陳輝一雙眼睛迫切望著醫生問。 “中斷肯定是得中斷,不過一下中斷,這種假設不成立,”醫生扶了扶鼻尖滑下的眼鏡又道“你們家長,知道他這個藥是在哪買的嗎?” 陳輝聽了醫生的話,頓一下道“醫生,不瞞你說,孩子媽自己有一間小診所,平時就給周邊社區鄰居看看小病什么的,平時進藥品的廠家也和我們熟,我兒子就找他們給自己帶了幾盒睡眠藥品過來……” 醫生聽完點了點頭,“他現在這種情況,就是要你們做家長的好好跟溝通溝通,平時白天多出去跑跑步,散散心,白天勞累一些,晚上睡眠質量會好點?!?/br> “我們也知道不能吃這個藥,我兒子也知道不能吃這個藥,但是說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标愝x嘆了一口氣說。 “等孩子醒來,恢復好了,在和孩子談談吧。不要給他壓力,現在年輕人這種情況很嚴重,不是吃藥就是跳樓,基本都是承受能力低,”醫生正說著,一個護士跑進來說又來了一個急診。 “家里情況允許的話,讓孩子先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心情好了,就不會想吃藥這事了,轉移一下注意力?!?/br> 這是醫生離開辦公室之前給陳輝說的話。 自打陳予砜吃睡眠藥物進醫院這件事發生,家里父母一天時間內,基本圍著陳予砜轉。 被公司提拔的事也被陳輝先放到一邊了,趙蕊接診的病人數量也每天都在控制中,反正他們夫妻二人,如果期中一個有事要忙,另外一個人必須守在陳予砜周圍。 以備不需之時。 陳予砜大學就沒在繼續上,交了學費,只是在學校掛著名字。 胡古的父親胡建強和陳予砜父親陳輝是一個公司的同事,陳輝為了陳予砜的事情也是烏云密布了一段時間。 胡建強看陳輝整個人烏云密布,為了兒子的事情白了幾根頭發,就把自己的兒子胡古,介紹給了陳予砜。 兩個人年紀相仿,想著也可以玩在一起。 兩人是在家庭飯桌上第一次見面,胡古來之前就聽胡建強簡單講了陳予砜的事情。 在他腦海中,想著陳予砜應該是一個外表看起來柔弱、臉色蒼白,沒有生氣的人。 可等見了面,本人卻與他腦海想象的恰恰相反。 陳予砜整個人很熱情,和他們吃飯聊天,和常人并沒有不一樣。 一點也不像有陰霾的人。 陳輝吃飯期間問胡建強,“胡古今年多大了,” “叔,我21歲了,九月初三的生辰?!焙判χ愝x回答。 “那還真巧,我家小砜也是21歲,不過比你早三個月,他是六月二十一的?!标愝x一聽兩人同年,覺著陳予砜以后就能多個人交際。 心里很欣慰。 “那我就叫你一聲哥,”胡古以茶代酒跟陳予砜碰了一下。 “你是叫胡古嗎?”陳予砜喝完杯中茶道,“是那個古月胡,口天吳,口訣中的古月胡嗎?” “哎喲,砜哥真的好記性,姓氏口訣這都是小學要求背誦的東西,沒想到還能背出來,”胡古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是呢,就是古月胡,我還沒出生,這名字就誕生了,我爸以為我可能是個女孩……” 胡建強聽兒子這么說,忙道“你這臭小子,什么都往出來兜,也不怕你陳叔、陳姨聽著笑話?!?/br> 趙蕊笑著道,“無妨,我看小古這孩子倒是歡實的很,我們家小砜性格稍微有點悶,以后和小古多出去逛逛,” 陳輝附和著點頭。 “媽,我沒事,以后我和小古待一起,你倆該放心了吧,我自己也會注意的?!标愑桧拷o趙蕊夾了一塊魚rou片道。 “叔,姨,你倆放心,我以后就是砜哥的飛行監控器,砜哥有什么事我都會陪在他身邊,當然有我在,砜哥也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情了?!焙排闹靥疟WC。 當時說的保證話,此時正回蕩在胡古的耳邊。 他不知道今天陳予砜又躺在醫院的事,要不要打電話告訴陳叔和陳姨。 李文站在陳予砜床邊顯的有點手足無措。 聽完胡古講完陳予砜的事情,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后怕。 早上打招呼看起來狀態還可以的陳予砜,怎么又想起吃藥呢。 “那,這個事要告訴家里人嗎?”李文問同樣站在床邊的胡古。 “醫生說這次發現的及時,沒大礙,藥物吸收的不多,估計一會就會醒來?!焙趴戳艘谎劭焱甑跗?,“這瓶吊瓶滴完,差不多砜哥就會醒來,等他醒來再說吧?!?/br> “我早該上班期間去臥室看一眼他的,說不定就能早點發現,或者及時制止?!崩钗挠行┐鞌〉恼f,“可是我想著砜哥他要休息,不能打擾他……” “這不怪你,小文,”胡古輕輕拍了拍李文肩膀,“我答應過砜哥,說要做他的飛行監控也沒做到,這次我真的是……真的……他明明最近狀態都很好了?!?/br> 胡古心里愧疚的不知所言。 病房是四人間的,連陳予砜算上,住了三個,還有一床空著。 床位都是用藍色的簾子隔開,陳予砜床位靠著窗戶,暖氣片蒸蒸發熱,不太禁閉的窗縫,發出細細的刮風聲。 胡古去辦公室找主治醫生了,李文自打進到病房身體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 他很少來醫院,平時生最大的病也大概就是感冒了,這都是去藥店買些藥吃著病就過去了。 小時候跟同齡小孩去醫院串的玩過,他當時也小,不知道跑到哪個科室的病房,一進去就看見一個鼻子燒爛的老太太對著他笑,嚇得他一口氣跑回了家。 這次來醫院看陳予砜,也是捏著拳頭進來的。不過這個病房還好,有簾子隔離,就有了私人空間,他面對的,也只有還躺在床上的陳予砜了。 通過與陳予砜的幾次接觸,李文突然感覺陳予砜還挺讓人心疼。 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苦惱。 李文小時候被李則清打的時候,就算再疼,再絕望,他都沒想過自殺、或者一死了之。 相反,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強大起來,強大到李則清反過來求他,反過來跪下來給何其芳道歉,乞求何其芳的原涼。 當然原涼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他和何其芳的生活圈子,不會再容許李則清跑進來踐踏。 李文覺著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生命是有限的,來人世走一趟,一定得珍愛自己的生命。 護士過來幫陳予砜換吊瓶的時候,李文順帶問陳予砜還得多久醒來,護士告訴他別著急,病人生命體征都在正常區間。 護士走后,李文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離得近了,才看到陳予砜戴的氧氣罩殼上邊有小小的霧氣,再往上,可能是屋子熱的緣故,陳予砜額頭上貼著細碎的頭發。 眼睛緊緊閉著,睫毛翹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