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當外面的人撞開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血痕,人會下意識地沿著它跑到案發現場。 這個時候,兇手的同伙站在現場望風,確定不會再有人趕來,就給躲在右側廂房的兇手暗號,讓他趁亂離開房間?;蛘邏焊挥秒x開,只要混入人群,假裝聞訊趕來就行了。 遇見劉景連的時候,他衣衫單薄,那是因為他之前穿著丫鬟的外套,行兇后沾到血跡就脫去了。他雖是男孩子,但才十二歲,在同謀的掩護下,很容易扮作小丫鬟混入小院。 至于叉竿之所以會被撐起,我想是劉景連扔掉血衣回來的時候,怕放下窗戶會發出響聲驚動外面的人,所以下意識地支起了叉竿。 如果劉景連有幫手,那劉小姐屋梁上的痕跡也就能解釋了。短短時間內,劉景連要爬上屋梁設陷阱,沒有輕功簡直不可能,但如果是兩個人,就好辦多了。 首先,將腰帶的末端綁上重物,拋過屋梁,另一段則系在劉景連的腰間。同謀只要拉起腰帶,劉景連很容易就能升到屋梁上,設好機關。 那一段異常干凈的痕跡,就是因為積攢的灰塵都被腰帶拖動的時候擦干凈了?!?/br> 陸大人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你說的沒錯,劉景連確實有同伙,她就是你曾見過的唐嬤嬤?!?/br> 唐嬤嬤? 那個不讓劉景州進屋的老仆人? “她是劉景州母親嚴氏的陪嫁嬤嬤,武安伯在妻子死后,將表妹李夫人扶為續弦,又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她的一雙兒女。 劉景源由庶子變嫡長子,娶了工部尚書的女兒,從此仕途平坦,而原本身為嫡子的劉景州則什么都沒有。 劉箬箬本是千金大小姐,卻被李夫人隨隨便便許配給了自家平庸無能的親戚,從此嫁作商人婦。 嚴氏死后短短數年,劉家已經易主。嫡庶不分,公道不存?!?/br> 說起這些,陸大人搖了搖頭,武安伯如此厚此薄彼,劉景州若是品行不端無惡不作也就罷了,偏偏他為人敦厚純良,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旁人都看不過去,更別提他母親的陪房唐嬤嬤了。 “那唐嬤嬤怎么找劉景連聯手,而不是劉景州呢?” 劉景連才多大,十二歲而已,而唐嬤嬤已經七十多了。這老的夠老,小的夠小,絕了。 “此事說來話長,劉景連的母親原是武安伯的小妾,活著的時候并不得寵,生完孩子后,身體不好,十幾年來一直臥床靜養。 嚴氏在的時候,可憐他們母子,對他們頗為照顧。 五年前,嚴氏突發重病,武安伯不但沒有細心照顧發妻,還在這節骨眼上,納了李夫人推薦的張氏為小妾。 張氏此人,妖艷狐媚,仗著武安伯的寵愛,目中無人。除了她原先的主子李夫人,誰都不放在眼里,好幾次給嚴氏請安的時候,故意出言不遜,頂撞于她,把嚴氏氣得吐了血。很難說,她這么做沒人暗中指使。 嚴氏病死后,張姨娘不知為何,又盯上了為人低調的曾氏,三天兩頭去她那尋事挑釁。有一次,曾氏生病,武安伯正好不在家,劉景連就去找李夫人,想讓她請大夫給母親看病。 偏李夫人頭疼病發作,拒不見外人。劉景連當時才七歲,情急救母,就想自己出門找大夫,結果在門口被張氏碰到了。 張氏硬是說他年幼貪玩,不準他外出,將他扣了下來,關在偏房。等武安伯回來,再找來大夫,為時已晚,曾氏當晚就此離世?!?/br> 陸言拙說完,向來清冷的臉上也隱隱透著一絲不忍,劉景連小小年紀殺人手段及其殘忍,可想起他之前所經歷的事,也情有可原。 他和蘇謙耐不住劉景州苦苦哀求,這才出手相救。把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逼成這樣,也不知道到底誰更殘忍一些。 “那……唐嬤嬤怎么樣了?”蘇木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劉景連都被關祠堂了,老太太的下場估計好不到哪去。 “她在李夫人的湯里下毒,被抓了個正著,為了不拖累劉景連,當場觸柱而亡?!?/br> “唐嬤嬤為了劉景連死了?那這小子怎么還被關在祠堂?”蘇木訝然。 陸大人嘆了一口氣,道:“那傻小子見老太太撞死在門柱上,一時悲憤,竟然拿刀捅了李夫人?!?/br> 蘇木驚呼:“李夫人也死了?” 陸大人搖頭:“那倒沒有,聽說傷了脊柱,現在半身不遂,癱在床上?!?/br> 蘇木“哦”了一聲,似乎對這個結局并不怎么滿意。 陸大人仿佛知道她的不爽,淡淡地說道:“有一種痛苦叫生不如死,明白嗎?” 蘇木一歪頭,回得干凈利落:“不明白?!?/br> 在她看來,死才能了結這世上的一切恩怨情仇。 陸大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等你長大后就明白了,世間最痛苦的事,不是死別,而是生離?!?/br> 蘇木斜了他一眼,不打算理他了。利落地翻身上馬,留下傷感的大叔獨自面對青山綠水排解心中郁結。 第38章 換個人丟吧! 轉眼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佳節,正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 大街小巷人頭攢動,街邊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隨著人流,走馬觀花,七彩琉璃燈耀眼,紙糊兔子燈可愛,陸大人閑庭信步,沉浸在節日的氣氛里,東逛西看,連素來清冷的臉上都柔和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