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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住的院子,是以前的書齋,大人命人又重新整葺了一番?!被勰镏钢懊鎾炝恕撏S’二字牌匾的院落,告訴她:“這是大人的居所?!?/br> 剛經過院前一叢翠竹,青雀正好從里面走出。 她穿一身湖水綠衫子,臉上施了脂粉,比第一回 在路上遇見時,模樣更出挑了些。 看見玉晴,她露出十分傲慢的神色,只對慧娘點了下頭,掐著嗓子道:“如今真是什么樣的人,都能耍主子派頭了?!?/br> 安娘剛要與她爭論,被玉晴拉住。 裴宴歸身邊,就只這一個侍婢,難免恃寵生驕。 自己才來第一天,可不能動他身邊的人,平白惹人生厭。 “這幾天大人若是回來了,你記得知會我一聲?!被勰锩嫔行擂?,說完就匆匆離去。 還以為跟著玉姑娘,日后就能比青雀高上一頭,沒想到這才第一日,就被她踩了一腳。 玉晴倒是對此毫不在意,經過一處種滿寒梅的小院時,聽見有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傳出,不由駐足。 慧娘解釋道:“這些都是在洪水中失去親人的孩子,大人將他們收留在府里,請周先生閑時教他們讀書識字?!?/br> 往里瞧去,此時正在跟孩童們講論語的,正是昨天接她回來的周敘。 玉晴離開后,一直忍不住回想剛才看到的畫面。 十幾個年齡參差不齊的孩子,穿著最普通的粗布衣服,臉上卻都洋溢著希望的光。 收留難民,又豢養門客,應當要費不少銀子吧。 裴宴歸如今一個月的俸祿,能養活這一大家子人嗎。 她突然想找間錢莊,兌換些銀票出來。 若主動分攤一部分開銷,或許能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些。 “準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br> 不想讓府里的人知道她太多事,因此這趟出門,只帶了安娘一人。 慧娘亦沒說什么,只囑咐車夫,天黑之前務必帶姑娘回來。 玉晴第一次來渭城,只見沿街許多鋪子都在重建,各項工作有條不紊進行著,給人一種百廢待興之感。 百姓們扛著嚴寒,都在拼命努力的生活。 之前裴宴歸說過,他是主動請旨來渭城的。 或許,他對這座城抱有很大的期望。 姚叔給他的玉牌,其下一共有八個賬戶,基本上涵蓋了天晟國的所有錢莊。 玉晴讓安娘出面,一次性支取了三千兩銀票,又換了些碎銀子帶在身上。 回去時,她讓馬車在前面路口等著,打算沿街走走,好好看看渭城的風物。 經過街邊一間熱鹵鋪子,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臨街的位置上,含笑靜靜注視著她。 她疑心自己看錯了,那人一身天藍色常服,做簡單的商賈打扮,可一身儒雅的氣質令他于市井中如鶴立雞群,分外挺拔出挑。 “我剛看到那邊有賣蒸糕的,你去買幾塊,也給慧娘她們帶一些回去?!庇袂绶愿腊材?,見她走遠了,才走進那家熱鹵店。 文王隨即站起來,走進里面有簾幕遮擋的小隔間。 玉晴記得兩年前,他是怎樣在母親面前指天誓日的保證,一定會盡全力照顧好蹊兒,不讓他孤苦伶仃在世上。 他這條命,是太子和沈家共同保下的,但卻在整整兩年的時間里,安靜如雞。 她的侄兒周明蹊,至今仍在獄中,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郡主這兩年受苦了?!蔽耐跽酒鹕韥?,目光溫潤的看向她。 玉晴想過千百次和他見面時,該用什么樣的語氣質問,此時此刻卻喉中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文王表現得十分情真意切,一臉憂色道:“自從得知meimei跟了清宴,本王心中不安,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好,令meimei改弦更張?!?/br> “難道三殿下要以此為由,不認你我之間締下的盟約?”她露出驚訝之色,微微睜大眼睛望著他。 從一開始,玉晴就不喜文王。 他不似太子那般驚才絕艷,有一顆赤子之心,而是極愛鉆營,用各種手段博得長輩兄長歡心。 面子功夫做得足,就連大jiejie都夸贊他,是個謙虛誠懇的好弟弟,還時常拿他跟裴宴歸作對比,說裴宴歸虛偽狡詐,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文王微微一愣,繼而露出一抹苦笑:“meimei若是安分待在涼州,日后于我有助力,皇后之位定是實至名歸?!?/br> “可如今meimei名聲盡毀,怎堪坐上尊位?!?/br> 他這話說得勤勤懇懇,仿佛自己也十分為難。 玉晴卻在椅子上笑得花枝亂顫,扶額睜大眼睛望著他,氣質肆意而張揚。 她動作太大,頭頂發髻有些散亂,落下兩縷碎發,美貌如殺人無形的刀俎,讓文王呼吸一滯。 小郡主性子太野,實難掌控。 “名聲,可以用來助你奪位么?”玉晴止住笑,斜著眼角看他,不自覺間媚態橫生。 “別忘了,還有個恒王殿下,每天做夢都想著怎么弄死你?!?/br> “沈家可以讓你生,亦可以讓你死,周祈慎,你最好盡快實現承諾,否則保不準什么時候,那一紙供詞就會送到恒王手上?!?/br> “你要為害死武侯的仇人遞刀,未免讓涼州將士寒心?!彼麑賹嵅幌策@樣的女子,拼起來魚死網破,一絲余地都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