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嘆了嘆，低聲道：“多少有點傷人心了?！?/br>
    “……”溫令瑤不免心虛，“那你想怎么樣？”

    “留我吃個飯？”沈司衡勾了勾唇，低頭看她，“又想嘗嘗岳母的手藝了?！?/br>
    “你想得美?！睖亓瞵幓仡^看了眼料理臺上的小電飯煲，米飯已經快熟了，散發出濃郁的香氣，“今天沒準備你的飯，下次吧?！?/br>
    她和宋曼青兩個人只放一小把米，給沈司衡塞牙縫都不夠，現在多煮一鍋也來不及了。

    男人也表示理解，沒再堅持給人添麻煩。

    檢查完后他離開，宋曼青先前一直裝得十分優雅矜持，門關上后的那一秒便激動地拽住溫令瑤胳膊，接連一串問號：“這男孩是江曠的朋友??？哪里人？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她心里在琢磨什么昭然若揭，溫令瑤頓時滿頭黑線：“醫生?！?/br>
    “……”宋曼青面色一凝，失望又惋惜，“哎，可惜了哦?！?/br>
    “可惜什么??？”溫令瑤認真地望著她，“媽，您該不會管這么寬，連我另一半都不可以是醫生吧？”

    宋曼青：“有你爸爸的前車之鑒，我當然不希望你找醫生?！?/br>
    溫令瑤表情凝重起來。

    “但是?！彼D了頓，“如果有剛才那男孩那么帥，我也許能考慮一下?！?/br>
    溫令瑤：？

    大意了。

    這么多年，沒看出來她媽是顏狗。

    **

    這是兩年來過的第一個像樣的春節，但是爸爸不在，又顯得不那么像樣了。

    因為只有兩個人，宋曼青做的菜也不多，但是在超市買了溫令瑤小時候愛吃的醬鴨，一整只鴨切了一盤，散發出令人懷念的香氣。

    小時候還在縣城里，她大概五六歲，就愛吃菜場門口那家熟食店賣的醬鴨，但家里生活拮據，一年到頭只舍得給她買一兩次。后來到了大城市，爸媽的收入水漲船高，她吃過的各種各樣的美味越來越多，對醬鴨也沒那么執念了。

    溫令瑤正啃著mama做的糖醋排骨，突然宋曼青問她：“瑤瑤，你現在有多少存款??？”

    溫令瑤腦子里嗡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您干嘛問這個？”

    宋曼青垂下眼：“就問問?！?/br>
    “有一點?！睖亓瞵幇压穷^放到碟子里，又夾了一塊，“但是不多?！?/br>
    宋曼青沉默了一會兒，再問：“你是不是過得不好??？”

    “沒有啊?！睖亓瞵幮α诵?，“我挺好的?！?/br>
    “那我看你衣柜里那些衣服，都還是以前的?！彼温嗄樕珦鷳n道，“你沒買過新衣服??？”

    “那些衣服又沒壞，我買新衣服干嘛？而且我上班每天都穿——”她頓了頓，心虛地撇開眼，“都隨便穿什么又沒人看，用不著買新的?！?/br>
    “我記得你上大學那會兒可愛買新衣服了?！彼温嗤?，眸子里帶著笑，“一個月給你兩千塊，前三天能給我花掉一半，到月末沒飯吃又找我給你打錢?！?/br>
    溫令瑤也想起自己當初的幼稚任性，因為想離家遠點，報考了江城大學，剛離開爸媽的掌控就忍不住放肆買買買，經常不到月底就把錢花光，笑了一聲：“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是啊，我到現在還記得?！彼温嘈Φ煤喜粩n嘴，“我跟你爸還合計過呢，為什么江曠一個月一千塊就能夠，你兩千塊到月底還得再要，難道江城的消費水平還是北城的兩倍多了？你爸生怕你是被人給騙了，才拉著我非要去看你的?！?/br>
    溫令瑤想起自己大一上學期還沒過完，爸媽就雙雙從家趕來看她，還帶著家里最五大三粗的表哥，忍不住噗嗤一聲：“原來您和爸爸是為這個來的？那我表哥不會是準備來打架的吧？”

    “是啊，建強說了，要是有人欺負他meimei，他直接就上拳頭?！彼温嘈α诵?，“誰知道我來你這兒一看你衣柜，我就明白了?！?/br>
    那點往事，母女倆圍著桌子笑了很久。

    宋曼青都快笑出眼淚了，漸漸平復下來：“瑤瑤，要不我還是從老家出來，找份工作吧。我有手有腳的，怎么能一直靠你養？”

    “您忘了大夫怎么說了？抑郁癥不是感冒發燒，不是普通的病?！睖亓瞵幈砬閲烂C道，“您就老實在家待著，乖乖吃藥，修身養性，等大夫說您痊愈了，您想再滿世界飛都行?！?/br>
    “可是我覺得我好了呀?！?/br>
    “是好得差不多了?！睖亓瞵幪置^，“所以要繼續保持，不能前功盡棄哦?！?/br>
    宋曼青很想守歲，但平時作息規律慣了，熬到十一點多實在熬不住。

    溫令瑤倒是真睡不著，但臥室里mama已經睡了，她便把電視音量調到最小，看沒有聲音的春節聯歡晚會。

    新年的倒計時開始了。

    整個屋里靜得沒有一點聲音，越發能聽出她胸腔里沉沉的心跳聲，因為電視里激情澎湃的畫面，那種舉國同歡的氣氛似乎感染到了她，心跳也更加歡快。

    倒計時到一，她手機同時震動起來。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溫令瑤禁不住唇角上揚。

    她把手機放到耳邊，聽對面傳來的穿透耳膜的聲音，男人清冷的聲線夾著無法掩飾的高興：“瑤瑤，新年快樂?！?/br>
    她止不住唇角翹起的弧度，刻意壓低的嗓音也泄露出欣喜：“新年快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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