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
殘體骸骨,大大小小的才出生不足一歲的嬰兒泡在藥缸里,在姜黃的液體里整個人都泡發成了浮腫的海綿,卻要吊著一口氣被他們的親生父親選擇死活,這便是尋知遠所謂的優勝略汰。 在生高鶴時,小蝶跑出了那個骯臟的地下道,找到了一家住在南疆的中原夫婦,把不足月的高鶴托付給了他們,她的孩子還那么小,甚至臉上還沾著汁液,一張一合的張著小嘴呼吸。 帶跑一個孩子的后果就是繼續繁衍著優質的后代從而達到彌補錯誤的程度,小蝶沒有留戀自己的孩子一分,這時候的心軟就是對孩子的凌遲,她偽裝成了在逃跑路上小產的跡象,暈倒在了茫茫無際的沙漠之中。 不足月的孩子卻茍延殘喘到了如今,反而是足月的孩子被自己親生父親扼殺在自己的權力貪欲之中! 高鶴把這一切的源頭都歸結于小蝶遠嫁于尋知遠那天,倘若孟娘娘攔著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永遠不會。 “所以,你是小蝶姨娘的孩子?” 沉策垂眸看著直愣愣跪在大殿之中的人,絲毫看不出小蝶姨娘的半點影子。 “陛下認為是便是,不是便不是?!?/br> “你威脅朕?”沉策哂笑著,“小蝶姨娘的確是生有一子,故事也的確因此傳來,但是有一處不同,你是南疆人,而你的哥哥,高卓倒是生著和一般的故事呢!” 高鶴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年強的帝王已經掌握了如此多的機密,整個人想出聲爭辯什么,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怕你聒噪,朕給你下了啞藥?!?/br> “!!!” “不是長期的,當然,高公公想要長期的,倒也是不能滿足?!?/br> 高鶴猛然低頭,在木質的地板上染上自己的血跡,剛剛的悲憤赴死已然消失全無。 “你本來準備利用朕對付尋知遠,然后全身而退再殺了朕。不過,朕倒是有一場局需要公公主刀?!?/br> 高鶴依舊低著頭,此刻他已經是沉策砧板上的魚,任他宰割。 ... “如何?” 沉策坐在沅芷的床榻邊,皇宮的床榻寬敞,把嬌小的身軀襯得更加渺小,這四四方方的床榻,是沉策自當朝以來夜夜不能寐的地方,對他來說,像是父母的棺材一般,不能動彈卻寬大。 這樣鮮活的身體躺在此處,卸下了他多年背負的不得所償。 “沅將軍的手腕處淤血滲到了指節處,歇息幾日,并無大礙?!?/br> “退下吧?!?/br> 跪在身后的太醫署每個人深深喘了口氣,連忙退了出去。 只是沒了一個李氏,江南盤根錯結的關系... 天微微明,沉策懷里的人才微微有了動靜。 月光和日光雜揉起來了,透過低矮的窗,灑在沅芷的臉龐,清冷的和柔和的并存著,就像她整個人一般帶著溫和感卻又給人疏遠的感覺。 年少時熱烈的太陽經過歲月的歷練成為的朦朧光影下的月色。 他輕輕拉起敷著藥膏的手,一個晚上,腫痛倒是消了不少,昨夜換衣物時,身后的紅疹也清了很多,潮濕的陰雨天在京都不常見,李家便如同這陰雨天一般,困人擾人,沉策抬眼望了望晨光,天放了些晴。 ... 李家的死由李安通著手這么一鬧倒是錘定了叛國刺殺之罪,在此罪證之下無人再敢去一輪和求情一句,加上滿京都的流言蜚語更是讓高樓轟塌,一夜之間淪為鼠蟻之輩。 “江南蘇家坐不住了?!?/br> “舅舅認為理當如何?”沉策翻看著推薦相清夕的奏折,輕輕點頭。 “陛下去一趟,帶著沅將軍?!?/br> “南疆的那位呢?” “陛下調查過阿云嗎?” 相清夕把暗信放在桌子上,靜靜的看著沉策的反應。 “如今,蘇家必然知道沅將軍和陛下,倘若沅將軍去了,總有自以為是的?!?/br> “舅舅的意思讓我……” “嗯?!?/br> 哪怕是皇上,相清夕面目嚴肅甚至是猙獰的,定定的看著沉策,其中的取舍他逼他承認。 “這一切全由陛下定奪?!?/br> 相清夕轉身離去,把沉策一人留在大殿。 在這空蕩蕩的大殿里,即使是萬人之上的皇上,親情被割舍,殘缺著長大的人,又怎么能明白愛呢? 沉策猙獰的笑著,他走在一碰就碎的湖面上,閑來無事抓了條魚兒玩耍,魚兒活潑,卻貼撫他之手,他倒是貪心的以為自己對于魚兒是憐愛…… “陛下?!?/br> 關慈的拜見收了沉策周身的黑暗。 “李安通都招了嗎?” “嗯。按照您的吩咐,割了舌頭……” “下去吧?!?/br> “是?!?/br> 京都的雨停了,但是天也是陰沉沉的,鼠蟻被沉策絕殺,那些豺狼虎豹沒了食物,開始啃咬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